其實,彭時原本也和韓章一樣,只想著把交趾人驅逐出境也就算了,並沒有想過反攻到交趾境內。

但盛長楨領著彭時參觀了欽州廉州的慘況後,彭時的態度立馬就變了。

邕州城是守下來了,但欽州廉州卻沒能免去城破的命運。交趾人破城之後,李道臨直接下令屠城,縱兵大掠三天。

於是乎,欽州廉州十室九空,淪為一片焦土,被交趾人屠戮的大周百姓何止數萬!

不僅如此,交趾人撤走之前,還大肆擄掠周人,把周人擄回國充當奴隸,當成牲口一樣使喚。

看到這兩州的慘狀後,彭時這位為大周南征北戰一輩子的老大人當即怒不可遏,誓要救回被交趾擄走的百姓,踏平交趾,以報此血海深仇。

不怪彭時不穩重,實在是交趾人太過殘暴,人神共憤。

趙宗全同意彭盛二人反攻交趾的請求,也很大程度地受到了這一點的影響。

更何況,大魏之時,交趾就是大魏領土,大周承繼大魏,收回交趾本就是理所應當。

大朝會次日,在趙宗全和韓章的安排下,盛長楨八百破十萬的捷報就傳遍了汴京城,至於彭盛二人意欲反攻交趾之事,趙宗全和韓章則選擇秘而不宣。

依著彭時和盛長楨的判斷,反攻交趾只需要廣西道一道之力,用不著中樞再調兵馬支援。

因此,與其現在就丟擲這個訊息引得議論紛紛,不如等到滅了交趾之後,再直接用捷報震暈舊黨的腦袋。

而且,廣西道現在是雨季,道路泥濘,瘴癧遍佈,不宜出兵,等到雨季過去,大軍才會出動。

若是舊黨現在就得知訊息,趁著還未出兵從中作梗,反倒會影響到彭時和盛長楨,讓他們不能專心備戰。

而此時,在趙宗全的刻意遮掩下,滿汴京城只知道王師南下後取得大捷。

一時間,彭時、盛長楨、包景年等南征功臣的名字變得人盡皆知,所有人都在等著王師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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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並不知道,以肅清餘孽盤桓在廣西道的彭盛二人,正在醞釀一場更大的戰事。

廣西飛捷,自然影響到了正鬥得不可開交的新舊兩黨,舊黨因此顯露頹勢,新黨則趁勢窮追猛打,原本勉強維持的平衡正在朝著新黨逐漸傾斜。

華青鋒等人雖然節節敗退,依然死守道德高地,負隅反抗,新黨雖佔有優勢,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只能靠著時慢慢來磨。

而趙宗全和韓章等知情人,則在焦急地等待著南邊出兵的日子。一旦交趾被滅國的訊息傳來,新黨的勢力將膨脹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至於舊黨,再也成不了氣候,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

……

英國公府,張桂芬百無聊賴地在自己房中練習刺繡,一板一眼,絲毫不敢馬虎。

她雖生來嬌慣,但勳戚之家子女應受的教養卻是一點不少,甚至因為出身英國公家,還比尋常勳戚子女更為嚴格。

而且,她如今已是許了人家的,自然要做出賢良淑德的樣子來,英國公早有叮囑,不準她再碰刀槍棍棒等物,專心學習為人婦之道。

張桂芬倒也一一應下了,整日窩在房裡修身養性,讓英國公老懷大慰。

英國公不知道,張桂芬雖然足不出戶,卻是一直讓貼身丫鬟青虹打探著廣西道的訊息。

當初盛長楨自請出外領軍,其實有著他自己的原因,目的是為了避開朝中的爭鬥,而張桂芬的所謂“條件”只是個由頭罷了。

但這些事只有盛長楨自己心裡清楚,張桂芬哪裡能曉得。

在張桂芬眼裡,盛長楨因為自己一句氣話,就放下正四品的少詹事不做,改任了個五品的軍職,跑到廣西打生打死去了。

這下子,自然就讓張桂芬心中忐忑,對自己那時的莽撞後悔不已。

自盛長楨南下後,張桂芬就一直牽掛著這個自己未曾謀面的未婚夫,生怕他在廣西道磕著碰著了,要是盛長楨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那自己可就萬死莫贖了。

好在,平南軍連戰連捷,南邊傳來的一直都是捷報,盛長楨也一直平安無事,讓張桂芬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小姐,小姐,姑爺又打了個大勝仗!”

青虹風風火火地跑進屋內,眉飛色舞地和張桂芬報告著喜訊。

張桂芬狠狠瞪了青虹一眼:“什麼姑爺,你家小姐還沒過門呢!”

青虹渾不在意,笑嘻嘻地道:“陛下都賜婚了,小姐和盛公子本就是早晚都要完婚的。如今盛公子又在南邊立下大功,小姐肯定也願意嫁了,不叫姑爺叫什麼?”

“你這個小妮子,越發沒規矩了!”張桂芬怒目而視,作勢要打。

青虹連忙躲開,求饒道:“手下留情!小姐你就不想聽聽南邊又有什麼捷報,盛公子又做了些什麼事麼?”

張桂芬聞言收回手,好奇地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別賣關子了,快快說與我聽。”

青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這才說道:“盛公子只用八百兵就打敗了交趾人的十萬大軍!”

“什麼?這怎麼可能!”

張桂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她出身武勳世家,耳濡目染下也算略知兵事,可饒是如此,八百人破十萬這種事,張桂芬也是聞所未聞啊!

“有什麼不可能的,滿汴京都傳遍了,陛下都下旨嘉獎了!”

青虹搖晃著腦袋,煞有介事地說著,旋即又頓了頓,說道:“不過我聽見國公爺說,這是陛下為了提振國中士氣,故而有些誇大,估計盛公子除了八百本部之外,手下應該還有些附庸的蠻部幫襯。”

“那還算說得過去。”張桂芬點了點頭。不過即使如此,盛長楨立下的功勞也不可謂不大,這樣的軍功,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一念及此,張桂芬不禁心馳目眩:這就是我未來的夫君麼?

這些時日,張桂芬每日都牽掛著出征在外的盛長楨,,一顆芳心全都寄託在盛長楨身上,竟不知不覺地對盛長楨有了一種異樣的情感。

此時聞聽盛長楨立下不世奇功之後,更是心情複雜,既覺得崇拜,又有些羞澀,還有些不知未來如何面對盛長楨的忐忑。

“哎呀呀!”

青虹突然大叫起來,這大驚小怪的一聲叫喚打斷了張桂芬的遐思。

張桂芬不悅道:“怎麼啦?”

青虹的一張小臉拉成了條苦瓜,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這未來姑爺因為小姐你一句話就殺了十萬人,他這麼厲害,要是小姐你以後過了門,咱們可怎麼鬥得過他呀!

奴婢之前還攔了他的路,對他多有不敬,要是他對奴婢心生怨恨,那奴婢豈不是要死個一百回都不夠?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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