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確認了趙宗全已經被冊封為太子後,毫不猶豫地納頭便拜,這灑落勁兒令趙宗全和盛長楨等人都為之一驚。

“老國公,您是長輩,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趙宗全趕緊上前,想要扶起頭髮花白的老將軍。

“禮不可廢!”

英國公脾氣十分執拗,硬是一拜之後,才在趙宗全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老人滄桑離索的白髮下,俱是歲月刻畫的痕跡,魁梧的身軀隨著時光的流逝,已經有了一絲佝僂。

唯一不變的,是那堅毅眼神中,蘊藏極深的絲絲戰意。

只要他屹立在那裡,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山,令觀者發自內心生出崇高的敬意。

趙宗全也為之心折,不由讚歎道:“老而彌堅,真國之柱石也!”

英國公在確認了趙宗全的身份後,便將他當成了真正的太子看待,言行舉止間俱是無所逾矩,此刻聽趙宗全誇讚自己,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憂心汴京城中的情況,問道:“太子殿下可知城中現下情勢如何,陛下龍體安否?”

“我也是剛到城外,對城中情況並不瞭解。”

趙宗全搖了搖頭,又一指盛長楨:“這位是盛修撰,要不是他冒死傳血詔出城,恐怕我現在還矇在鼓裡,老國公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問他。”

英國公這才注意到趙宗全身邊的年輕人,先前只是遠遠地一眼掃過,此時靠近端詳後,頓覺此人風姿卓絕,即使滿臉血汙也難掩其神采風華。

“盛修撰……,你就是連中六元的盛家七郎?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英國公咂摸片刻,終於想起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名字,說著又不禁撫須苦笑:“看來老夫是真的老了,大周以後還是得靠你們這些年輕人吶。”

“哪裡的話,國公您為大周南征北戰,功勳卓著,正是我們這些晚輩的楷模。”

盛長楨這話,並不是純粹的恭維,對英國公,他是真的發自內心地尊敬。

自跟著趙宗全入帳後,盛長楨就一直在暗暗觀察這位聞名已久的老將軍。

老人鬚髮斑白,眼角的魚尾紋一如條條深邃的溝壑,黝黑的臉上滿是皺紋,僅臉龐、手指、脖子這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盛長楨就數出至少四五道深淺不一的傷疤。

甚至脖頸動脈附近,都有一條猙獰的疤痕。單是看著這疤痕,就不難想象出當時英國公所面臨的是何等驚險。

這等鞍馬一生、忠肝義膽的老將,盛長楨怎能不敬,怎敢不敬?

簡單像英國公解釋一番汴京城內和皇宮裡的情況後,盛長楨催促道:“國公,局勢危急,還請速速發兵平叛!”

英國公重重點了點頭,聲若洪鍾:“來人,傳我命令,全軍開拔,朝著汴京城進發!”

營中足有十萬大軍,想要悉數調動絕非片刻之功,單單把所有人集結起來就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顧廷燁本就是軍中將領,對此自然是知之甚深,他自告奮勇道:“末將願做先鋒,請國公撥我三千精兵。”

英國公半眯起眼打量著顧廷燁,忽而嘴角露出笑意:“你是顧偃開的兒子吧,呵呵,這股闖勁倒是和你老子一模一樣!”

“老國公明鑑!”

顧廷燁梗著脖子道:“我與寧遠侯府早已恩斷義絕,顧廷燁就是顧廷燁,和寧遠侯府沒有半點關係!”

“血脈至親哪是那麼容易割捨的?”

英國公並不想干涉別人的家務事,微微感嘆一句後,他話鋒一轉,目光驟然變得銳利,眼睛緊緊盯著顧廷燁:

“你確定只要三千兵?城防軍可足有不下萬人!”

面對英國公的威勢壓迫,顧廷燁不卑不亢,侃侃而談:“吳勇此人有勇無謀,憑他那點才能,做個副指揮使都勉強,又何德何能掌控整個城防軍?

因此,我料定他得不了軍心,如今不過勉強維持城防軍不亂而已,只要勤王大師開到,即如土雞瓦狗,一觸即潰!”

顧廷燁這番話,正好與英國公不謀而合,他看向顧廷燁的眼神越發驚異,覺得此子見識非凡,稍加培養,定能成為一方名將。

英國公大手一揮,回顧左右,朗聲道:“帶顧將軍去校場,軍中精銳任他點取,一應軍械糧秣也要優先供足。”

身後的副將聞聲領命,帶著顧廷燁徑直往校場而去。

而盛長楨作為傳詔使,也理所當然地參加了顧廷燁的先鋒隊伍。

一行人很快到了營中校場,顧廷燁本就是行家裡手,又有營中副將從旁輔助,沒多久就點齊了三千精騎,俱是優中選優的勇毅之士。

“肅靜!”

顧廷燁一聲令下,原本嘈雜的軍陣立即安靜下來,然後鼓號齊鳴,軍旗颯颯,各部曲次第而行,前後有序,進退有據。

駐馬高處的英國公一眼就看見了顧廷燁麾下緩緩出營的三千精騎,指著行在最前面的顧廷燁將旗,與趙宗全說道:“顧家老虎惜故,然乳虎已成!”

趙宗全點頭稱是。

此時行進在佇列之中的顧廷燁換上了一身重甲,胯下棗紅良駒,手執長戟,威風凜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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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廷燁馬鞍後側左右,各掛了一隻弓袋,裡面裝的角弓尺寸不大,但其製作精良,卻是盛長楨生平僅見。

“你這弓倒是不錯,不會是貪汙兵餉得來的吧?”

盛長楨一夾馬腹,和顧廷燁並駕齊驅,隨口就拿他的寶弓打趣。

盛長楨知道叛軍的底細,因此對此次出征並不緊張,甚至還有閒心和顧廷燁說笑。

“我顧廷燁為人向來光明磊落,從軍這麼多年,從沒有貪過下屬一文錢!”

顧廷燁狠狠地瞪了盛長楨一眼,回顧躺在弓袋裡的寶弓時,語氣中卻生出幾分傷感:“這挽月弓,是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父親送我的禮物,那時……”

見顧廷燁神情鬱郁,盛長楨識趣地不再提這個話題,話頭轉到了即將交手的城防軍和吳勇身上:

“現馬上就要出營了,你和我託個底,到底有沒有把握攻進城?汴京可是天下堅城,固若金湯,吳勇雖戰績不彰,但好歹也是軍中老將,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啊!”

顧廷燁一掃眉間沉鬱之色,斜睨了盛長楨一眼,慷慨激昂道:“跳樑小醜,翻掌可誅。大丈夫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說完長嘯一聲,提鞭縱馬,往隊伍前列奔行而去。

盛長楨嘴角微翹,加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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