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臺上。

平寧郡主正在同榮飛燕和嘉成縣主說話。她一人捧一句,倒是顯得不偏不倚,兩頭都沒落下。

平心而論,如果真要在這兩人之中選一個當兒媳婦的話,平寧郡主還是更看好嘉成縣主的。

榮家如今仗著榮妃可以說是當紅得令,但當今皇帝畢竟已經年老,保不齊哪天就——,早晚要傳位下去。

榮妃連個一兒半女也沒有,新皇登基之後,對榮妃這個舊皇寵妃可就不會客氣了,說不定就要讓她去給老皇帝陪葬。

更別說,榮家祖宗八輩都是泥瓦匠,平寧郡主向來心裡瞧不起他們一家。

而嘉成縣主則是邕王的女兒,出身高貴。邕王如今是奪儲的熱門,若是日後成了事,齊家也能沾光。

齊衡與嘉成縣主若是能結親,可以說得上是門當戶對。有了嘉成縣主孃家的助力,齊衡日後必定順風順水。

所以,平寧郡主心裡還是認為,嘉成縣主與兒子更為般配。

但心裡想的是一回事,表面做的又是另一回事。這會兒兩人坐在面前,平寧郡主對誰都和顏悅色,可以說是兩不得罪。

……

一天很快過去,馬球會結束了。

明蘭與餘嫣然依依惜別,盛長楨也笑罵著一腳把包黑子踢走。然後,兩人就隨著盛家的大部隊往積英巷回返。

此時,下了朝的盛紘早已在家歇息,見了眾人歸來,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把王大娘子喚去,詢問起今日馬球會的事情。

盛長楨和明蘭回到了昭陽閣,各自去屋裡更衣沐浴。

過了一個時辰,明蘭正在梳妝,忽然一個下人過來稟報,說盛紘喚她去,有事要說。

明蘭於是匆匆趕到了盛家大堂,拜見父親。

盛紘正在堂中背手踱步。見明蘭來了,他拿眼睛斜剮了明蘭一眼,冷森森地說道:

“聽說今日的馬球會上,你很是出了些風頭啊。還親自上陣了?”

明蘭暗道不好,整理了一番思緒,恭敬地回道:

“女兒知錯了。但嫣然姐姐母親早亡,身世悽苦。為了替她奪回亡母遺物,女兒也只能不得已下場比試了。”

盛紘怒火未消,冷冷道:“這是他們餘家的家事,要你一個外人摻和!”

明蘭伏在地上,低著頭回話:“嫣然姐姐實在可憐,兄弟姐妹在大庭廣眾之下戳她的心窩子,女兒實在是看不下去。”

“我看你就是不安守本分,一個女兒家的,還騎上馬了。也不知你小娘當初是怎麼教養你的!”

盛紘說再過分的話,明蘭都能容忍。但他提到死去的衛小娘,明蘭可就炸了刺了。

明蘭抬起頭來,直視著盛紘,肅然道:“爹,您現在偶爾還會記起我死去的小娘麼?”言語中竟帶了幾分質問之意。

盛紘被這個平日裡不聲不響的女兒盯著,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心虛。

想起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他又板起了臉:

“還不知錯!既然提起了你小娘,那你就去玉清觀你小娘的靈位前,面壁思過。沒有一個月,不許出來!”

另一邊。

小桃見了盛紘派來的人,匆匆忙忙去盛長楨屋裡報信。

盛長楨正在讀書,聽說盛紘要把明蘭叫去訓斥,趕緊放下書本往盛府大堂跑去。

他趕到門外時,正好聽到盛紘說要罰明蘭去玉清觀面壁思過。

盛長楨上前跪下,替明蘭求情:

“父親,阿姐這回是事出有因,絕不是為了出風頭,還請父親明察。”

盛紘見盛長楨來求情,怒火更甚,斥道:

“你也是個不知好歹的,居然讓外男和你阿姐一同上場,真是丟盡了我盛家的臉面!

是不是中瞭解元,人人捧著,你就忘乎所以了?正好,你也陪你姐姐去玉清觀面壁,給我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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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父親——”

盛長楨姐姐沒救著,還把自己搭了進去,連連告饒。盛紘卻是看也不看他,拂袖而去。

“小七,是姐姐連累了你。”明蘭自責道。

盛長楨咬著牙,恨恨道:“阿姐,你不用自責,不怪你。我看是有人在背後弄鬼。”

看見明蘭疑惑的目光,盛長楨接著說道:

“王大娘子心眼實,應該不會在父親那裡嚼舌根。

定是林棲閣那個,派了墨蘭到父親那裡說三道四,挑起父親的火氣!”

明蘭聽盛長楨說完,恍然大悟。

盛長楨以前,因為年紀尚小,許多事情難以去做,也就沒有去理會過林棲閣。

因著他養在葳蕤軒,明蘭養在壽安堂,林棲閣那位心裡忌憚,倒也沒怎麼招惹過他們姐弟倆。

但盛長楨從未忘記,是林噙霜害死了他的生母衛小娘。明蘭在弟弟的影響下,對林棲閣也是多有疑慮。

如今這條躲在暗處的毒蛇終於露出了尖利的毒牙,還養出了墨蘭這條一樣陰冷惡毒的小蛇來。

盛長楨面色冷峻,心裡給林棲閣狠狠記下了一筆。

但報復什麼的都得日後再說了。

如今之計,盛長楨也只能和姐姐一起,乖乖地去玉清觀關禁閉。

畢竟在這個時代,父母的命令,就是金科玉律。

無論子女做到多大的官兒,多麼地有權勢,也不可能忤逆父母,否則就是不孝之罪。

不僅前途盡毀,還要遭受輿論的非議,被所有人戳著脊樑骨罵。

盛長楨心裡對盛紘雖多有不滿,但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聽任他訓斥處罰。

他能做的,只有透過自己的成就,來提高自己在盛紘心中的地位。

以及利用盛紘性格中的弱點,潛移默化地影響他。

只有這樣,才能改善姐弟倆在盛家的處境。

……

寧遠侯府。

侯府二少爺今天難得回來,還畢恭畢敬地向老侯爺行禮,一改之前的紈絝模樣。

府裡的人都驚歎,這二少爺像是改了性了。

顧廷燁自然還是那個顧廷燁。他這次回侯府,就是為了讓老侯爺替他去餘家求親的,所以才露出一副孝順兒子的樣子來。

老侯爺聽說他要求娶餘老太師家的嫡孫女,想著顧廷燁娶了正妻進門之後,或許能夠收斂性子,做些正事,自然是好的。

但老二這兔崽子難得回來,他還想殺殺兒子的性子。

於是老侯爺在顧廷燁面前故作斟酌,思慮再三。

惹得顧廷燁跪地懇求,保證自己一定痛改前非。老侯爺這才勉強表示同意。

寧遠侯替兒子去餘家提親了!

沒幾天,這則新聞很快在大街小巷傳開,聽說的人反應各有不同,眾說紛紜。

有人覺得顧二浪子回頭,要轉性了。

還有人感嘆老侯爺對兒子的良苦用心。

更多的人則是在關注著餘家的反應,好奇他們會不會接受這個聲名狼藉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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