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盛長楨可被折騰得不輕。
這位堂姐實在是太瘋了,尤其是到了郊外。
挖泥鰍捉麻雀,什麼都能玩,什麼都敢玩,甚至還一時興起,攛掇盛長楨去給她抓條小花蛇來玩玩。
還好盛長楨沒有答應她這無理的要求,嚴詞拒絕了。
然後盛長楨就被她逼著下河摸魚去了。
盛長楨對她大感無奈,但心裡倒也不怎麼抗拒。
因為,盛長楨看到了姐姐明蘭臉上久違的笑容。
雖然明蘭被品蘭弄得手上裙子上到處都是泥巴,但卻開心得很,任她捉弄。
在汴京,尤其是盛長楨出門之後,明蘭真的很久沒有享受到這種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快樂了。
宥陽盛家的氣氛和悅美滿,一家子人從上到下都脾氣相近,愛說愛笑,待人熱情大方。
明蘭來了這,宛如服刑多年的勞改犯忽然獲得了假釋一樣,整個人都鬆快了。
還有品蘭這個活寶,帶著明蘭上山下河,讓明蘭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生活。
只要姐姐開心,盛長楨對品蘭的使喚自然也就不甚在意了。
品蘭這幾天過得也是快活至極,本來她在家裡受的管束雖少,但還是有的。
這回大老太太因著她是陪明蘭姐弟玩,對她管得寬鬆多了,各種出格的行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讓品蘭興奮不已,把以前不敢玩的都玩了個遍。
眼見天色將黑,品蘭才撅著嘴不情不願地被明蘭給哄回家。
回了盛家老宅,卻見廳堂上仍是燈火通明。
品蘭心中一動,勒令盛長楨姐弟倆不許出聲,然後就拉著他們躡手躡腳地走到牆根偷聽起來。
盛長楨只聽得一個乾澀的聲音傳入耳中,想來是大老太太在說話:“我已下定決心,叫淑蘭和離吧!”
盛長楨和明蘭對視一眼,皆是猛的一驚,黑暗中感覺品蘭呼吸也重了不少。
只聽廳內另一個女聲輕輕涕道:“老太太,您再想想吧,淑蘭年紀還輕,這……下半輩子如何過呀!”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大老太太澀然道:“我何嘗願意?我來回的思量,足足想了幾個日夜,著實沒有法子,正是趁她還年輕,趕緊把事兒了結了,以後興許還有好日子過。”
大老太太又道:“女人這一輩子無非依靠三個男人,父親,夫婿,兒子。那孫家母子的德行你是瞧見了,這樣的婆婆,這樣的男人,叫淑蘭如何熬過一輩子!”
另一個女聲卻是哭出聲來:“我可憐的淑兒,都是我害了她,當初豬油蒙了心,瞧上了那個姓孫的殺才!
想著他家貧,瞧在我們厚待他們母子的份上,定會善待淑兒,誰知,誰知……竟是個豬狗不如的!”
大老太太嘆氣道:“我本也不忍,原想等等看那小畜生如何作為?你也看見了,淑丫頭回孃家這許多日子了,他竟連看都不來看一眼!
我算是灰心了,如今他媳婦的長輩俱健在,他就敢如此糟踐淑丫頭,以後若真謀得了個一官半職,那還了得!罷罷罷,你也把心眼放明白些,別指望他了。”谷
另一個聲音哀慼道:“我並非捨不得那小畜生,只怕壞了家裡的名聲,若是撕破臉,他家不肯好好善了,執意要休妻怎辦?”
大老太太冷笑幾聲,沉聲道:“姓孫的被人捧了這幾年,早忘了天高地厚,他以為別人捧他是瞧在他面上,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不過是七分錢財三分起鬨罷了,如今以我們家還怕了他不成?
要私了,我們有人手,要公了,我們有錢財,便是要打官司,難道我們家官場上沒人?!他若是肯好聚好散的與淑蘭和離,便留下一半的嫁妝與他家,否則,哼哼,他們孫家原來是什麼樣子,便還讓他們什麼樣子!”
令一個聲音又道:“老太太的話我都省的,淑丫頭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瞧她受苦,我也似刀割般。只怕,只怕耽誤了品兒,她也大了,人家要是因這個,不要她怎辦?”
聽到這時,品蘭再也忍不住了,飛也似地跑了出去,往影影重重的院子裡一鑽,黑暗裡也不知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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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楨和明蘭對視一眼,皆是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追上。
兩人找了好一陣,總算找到了品蘭。
品蘭此時正對著院中的一顆大樹拳打腳踢,破口大罵。
“臭男人,臭男人!”
追來的盛長楨聞言,訕訕地停下了腳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暗自嘀咕,有氣歸有氣,你也不能一棍子打倒一大片吧……
只不過盛長楨知道品蘭此時正在氣頭上,自然不會沒眼色的去觸她的眉頭。
明蘭見品蘭對著樹拳打腳踢,生怕她怒氣上頭,傷了自己,連忙上前攔腰抱住她。
品蘭被明蘭半抱半拖地坐到一旁的木椅上,卻是忽地垂下淚來,綴泣道:“明蘭妹妹,我姐姐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攤上了孫志高這個混蛋啊……”
明蘭對此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輕撫她的後背,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盛長楨站在一旁,見活潑開朗的品蘭居然也哭了,不由地長嘆一口氣。
剛剛雖然只聽到了一鱗半爪,但盛長楨已經知道了堂中大老太太二人所議何事。
無非就是淑蘭和離之事。
話說孫志高和淑蘭,實在是一樁壞透了的婚事。
淑蘭相貌端方,品行柔和,待人做事溫柔周到,真是最溫婉不過的一個姑娘。
只可惜遇人不淑,嫁給了孫志高這麼個混蛋。
如今孫志高原形畢露,淑蘭受苦無數,大老太太又豈能看得下去,這才下定決心讓淑蘭和離,脫離苦海。
這都是原本應有的劇情,盛長楨自然是熟悉的很。
只是,讓盛長楨有些疑惑的是,為什麼此事偏偏發生在此時,難道是自己的存在帶來的蝴蝶效應?
想到這裡,他不由心中一凜。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所知的其他劇情是不是也會發生改變?
乃至皇位的歸屬,趙宗全未必就是那個最後的贏家?
那事情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