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染剛從精神轉移艙裡坐起來，他看到模擬器裡的推演，面色一滯，又躺了回去，像做了一個仰臥起坐。
什麼叫神技啊？！
【俺也一樣】
【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對手】
【俺也一樣】雖然只是一個綠色天賦，但卻出其不意地為王染帶來了驚喜，
邪神皈依者......讓路了！
【你啟動了加速裝置】
【在場的邪神皈依者沒有阻攔你】
【你進入了核心區域】
王染面露喜色。
他終於跨過了跟邪神之間的最後一道檻，完成了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偵查任務！
【你見到了邪神】
【你得到了戰爭堡壘的資料支援，飛行器上的探測裝置超負荷運轉，源源不斷地向戰爭堡壘傳輸情報】
【邪神望向你】
【你遭受到了嚴重的精神汙染】
【你斷開了與飛行器的連線，並且把精神轉移回了自己的身體】
【你的克隆軀體被銷燬了】
【你走出了精神轉移艙】
守望者協會在該靠譜的時候還是很靠譜的，他這次直面邪神，但卻沒有受到任何不良影響。
【你聽到戰爭堡壘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你收到了撤離警告】
毫無疑問，神戰要爆發了。
飛行器上的偵查裝置是高階貨色，能看出邪神外強中乾的真相，省得王染再跟神明匯報情況了。
【你沒有撤離】
反正是模擬，留下來看看會發生什麼？
【光照亮了大地】
【你死了】
【模擬結束】
王染撇了下嘴，心想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只可惜不知道最後誰打贏了。
應該是守望者協會的神吧？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又按原路線模擬了一遍，這次他在最後關頭發動了第二次【時空置換】，召喚了誇娥氏之子。
這次的結局毫無懸念。
在有一個幫手的情況下，誇娥氏之子輕而易舉地捏爆了邪神的腦殼，然後把邪神的屍體埋在了山下。
一分鐘後，誇娥氏之子離開了。
守望者協會的神明向他發出了慶功宴的邀請，希望他在9077世界再停留一晚，為這個世界的解放慶祝一番。
他答應了，隨後模擬就結束了。
“宴會？有點意思。”
無論是提供情報，還是斬殺邪神，他都為9077世界的解放做出了不可忽視的突出貢獻，因此受到守望者協會的盛情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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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9077世界，他也在大局上幫了守望者協會一個忙。
守望者協會正在許多世界與邪神對峙。
這些邪神都是在虛張聲勢，她們實際上還不算強大，但成長速度非常快。
他幫守望者協會勘破了這一點。
守望者協會必然會提前發動大規模攻勢，扼殺這些尚未強大起來的邪神，無形之中減少了巨大的損失。
他只要在宴會上稍稍釋放善意，應該就能躋身守望者協會的上層了。
屆時他可以在更大的舞臺施展拳腳，快速提升自己的貢獻，確保能在任務結束後晉升五級守望者，完成里程碑任務。
“最後覆盤一次......”
王染仔細推敲了自己的每一步，尤其是最後召喚誇娥氏之子的環節。
這是最大膽的地方。
他之所以在完成偵查任務後召喚誇娥氏之子，是因為這時神明與邪神戰作一團，只要他加入戰鬥就可以輕鬆斬殺邪神。
這是最速通關路線。
雖然會引起許多關注，但他要透過這個任務晉升五級守望者，早晚都會受到守望者協會的高度重視。
“就這麼辦吧。”
他深吸一口氣，啟動了精神轉移程式。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的意識穿透了一層冰冰涼涼的薄膜，進入了一個狹小的“房間”。
這感覺有些彆扭。
不過他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克隆軀體的組成成分特殊，這種成分天然對精神因素有強大的壓制力，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
他感覺越彆扭，說明克隆軀體的保護效果越好。
相當於穿上了一件厚重的鎧甲。
他睜開了眼睛。
隔著玻璃和半透明的綠色凝膠，他模湖地望見了躺在精神轉移艙裡的自己。
嗡！
培養皿的底部變形了，綠色凝膠從下方迅速排出。
“王染先生，請問您感覺如何？”
培養皿裡響起智慧系統的聲音。
王染活動了一下身體。
雖然這是一具陌生的軀殼，但他操縱起來卻沒有任何遲滯，就像這具軀殼本來就屬於他似的。
這麼講其實也沒錯。
因為這些克隆軀體都是為他量身定製的。
“我很好。”
王染開啟一個位於培養皿內部的凹槽，他從裡面取出一條毛巾擦乾了身體，然後又從裡面取出一件白大褂披到肩膀上。
“時間有限，讓我執行任務吧。”
培養皿應聲開啟，王染走了出去，在前往駕駛艙的路上，他順便瞅了瞅躺在精神轉移艙的自己。
十分安詳，就像死了似的。
他來到駕駛艙旁邊。
專屬飛行器的駕駛艙比普通的駕駛艙龐大數倍，臃腫的殼子裡裝滿了穩固訊號和抵抗精神汙染的元件。
他開啟蓋子坐了進去。
“祝您任務順利！”
“如果遭遇精神汙染，請及時斷開與飛行器的連線，並把您的精神轉移回原來的身體，我們會為您銷燬遭受汙染的克隆軀體，阻止汙染擴散。”
駕駛艙的內建智慧響了起來。
王染低頭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手腕。
手腕上嵌著一條纖細的金屬圓環，圓環中央有一個凸起的紅色按鈕，他只要按下這個按鈕，他的意識就會轉移回他自己的身體裡。
他念頭一動。
【開始即時模擬】
【......】
【模擬結束】
一切都沒有變化，他再一次完成了任務。
“開始吧。”
他啟用了飛行器，乾脆利落地說道。
......
轟隆隆隆隆！
發射場裡飛出一架黑色塗裝的鳥型飛行器，這架飛行器比其他飛行器小巧，卻發出了最狂暴的聲浪。
引擎聲就連遠在尖塔裡的人也能聽到動靜。
“又有大老在執行任務。”
偵查部的成員很熟悉這種聲音，這種聲音意味著總榜排名前十的大老在執行任務，他們經常會聽到這種聲音。
“聽說特製飛行器的飛行速度比普通飛行器的快很多，加速裝置的推進效果也強不少，要是有一架他們那樣的飛行器，我說不定也能進前十。”
“別酸了，大老是先進前十才有飛行器的。”
“奇怪，這是哪位大老在執行任務？”
“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天，大老們不是已經把他們的特製飛行器消耗殆盡了嗎？”
“是啊，我數著呢！”
“......”
塔頂上趴著一隻很有份量的橘貓，它直勾勾地盯著騰空而起的黑色飛行器。
“有趣喵~”
“那個人又回來了喵~”
它說的自然是王染
它對王染有印象，因為王染只執行了一次偵查任務就破了紀錄，是所有偵查部成員裡最出彩的。
但王染後來三十多年都杳無音訊，它還以為王染死了。
它把下巴貼到冰涼的塔身上，毛茸茸的小耳朵一抖一抖的，似乎在聆聽著什麼。
它歪了歪腦袋。
“老師，我聽不到他的心聲喵~”
它在對身旁的男人講話。
男人盤坐在塔頂。
她的姿態與三十多年前別無二致，她一直坐在這裡，沒有挪動過哪怕一寸，內心的寧靜令人難以想象。
“不要隨意窺探別人的內心。”男人緩緩說道，“如果有人因為這件事找上門來教訓你，我不會庇護你的。”
橘貓跳到男人腿上。
它蜷成一團，搖著尾巴，可憐兮兮地說：“我可是您的關門弟子啊喵，您怎麼捨得我被別人教訓？”
“您難道不該說——”
它停頓了一下，聲音忽然變得跟男人一模一樣：“它是我的弟子，要教訓也是我來教訓，哪輪得到你們？”
男人低頭瞥它，眼底白光湧動。
橘貓的身子僵了一下。
它連忙低下頭，用毛茸茸的腦袋蹭男人的肚子，一邊討好一邊轉移話題。
“您這一拳在心裡醞釀了幾十年了。”
“戰爭堡壘也建成了。”
“難道還不夠轟殺這個邪神嗎？”
男人開合了一下眼睛，眼眶裡的白光收斂成一個微不可察的小點，隱進眼底的陰影。
“不夠。”
男人緩緩說道。
“雖然戰爭堡壘已經建成，但情報還是貴乏，我沒有對她一擊必殺的把握。”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情報好難搞啊喵！”
橘貓搖了搖尾巴。
“再搞不來情報就用不著情報了！”它嘆氣道，“我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了，也許用不了幾天神戰就爆發了......”
“不會那麼快。”男人篤定地說道，“邪神自始至終都沒有移動過，她的力量也侷限在一環以內的核心區域，這不是發起攻擊的前兆。”
世界樞紐從創立之初就與邪神打交道，積累了很多關於邪神的知識。
比如邪神在戰鬥前會擴散自己的力量，汲取皈依者的生命和靈魂來增強自身，這個過程往往會持續數年。
9077世界的邪神目前還沒有動靜，其他世界的邪神也一樣。
橘貓望向烏泱泱的偵查飛行器群，語氣不屑地說：“守望者協會做了三十多年的無用功，要是在這個世界打輸了，我們一定要投訴他們！”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無用功。”
雖然沒有哪架偵察飛行器飛到邪神面前，但它們搭載的偵查裝置能從紫霧裡分析邪神的資訊，幾十年來也積累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只可惜缺少一個能促使他下定決心的情報。
他的神火中孕育了一門強大的術，他可以把殺機和力量凝聚在心底，孕育一記無敵之拳，而孕育時間越久，這一拳的威力就越大。
邪神對戰爭堡壘圍而不攻，他拿不準邪神的意圖。
其他世界的戰局也在對峙之中，戰況與9077世界如出一轍，邪神在各個世界都無比張揚，但又幾乎什麼都不做。
邪神顯然在謀劃著什麼。
她不想成為全面大戰的導火索，也不想做第一個觸碰邪神陰謀的神，因此一直無法下定決心揮出神火裡醞釀的那一拳。
萬一她沒殺死邪神，反倒被邪神給殺了呢？
邪神手段詭異，隕落在她們手裡的真神可不只一個兩個，要知道世界樞紐有二十個區，其中五個都完全陷落了！
她需要一個不得不出手的理由，否則她無法說服自己為了一個幾近淪陷的世界，冒生命危險主動向邪神開戰。
“要是有人能走到邪神面前就好了......”
她喃喃道。
雖然偵察飛行器帶回了不少情報，但這些情報裡沒有能讓他下定決心的。
要有人真正走到邪神面前，用飛行器搭載的特製裝置對邪神做一次掃描，她才能決定是戰是逃，又或是向守望者協會請求支援。
“說不定這個叫王染的人可以呢？”橘貓癱在男人腿上說，“他很特別，只執行了一次偵查任務就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偵查深度記錄，最近才被打破。”
“最重要的是我聽不到他的心聲！”
橘貓大聲強調，似乎聽不到心聲是一件非常特別的事。
“你這項天賦不是時靈時不靈的嗎，還跟實力差距有關，最開始的時候連一個普通人的心聲都聽不清。”
男人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跟隨我也有一段時間了，你現在能聽到我的心聲嗎？”
橘貓心虛地搖了兩下尾巴。
男人愣了一下，她的眉毛逐漸皺緊，腦海裡浮起幾個念頭。
下一秒，橘貓從他腿上跳起。
它炸毛道：“喵嗚！”
“貓肉酸！紅燒不好吃的！”
男人沉默了。
橘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它怯怯地縮成一團，小聲翼翼地說：“只能聽到一點點喵，老師您不要趕我走好嗎......”
男人沒有理睬它。
她抬頭望向逐漸遠去的黑色飛行器，眼裡悄然浮起一抹期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