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節目總是充滿了各種娛樂花絮。主持人為了娛樂性,經常會做出一些怪招,甚至刻意安排以製造戲劇效果。

如果可以,紅石寧可花費一點時間去研究古代的典籍,而不是參加這種無聊的魔法研究秀。在白人來到這片土地之後,他們也在彼此的交流衝突中留下大量關於印第安人的記載。所以別看印第安人沒有自己的文字,但是相關流傳下來的記錄很多——主要是最初的時候印第安人滿懷善意歡迎白人,所以也很自然的將很多傳說、經驗和技巧都告訴了他們。說不清楚這到底是好是壞,但是至少眼下,紅石現在可以在圖書館裡找到一些珍貴的資料(對他而言)。

他成為巫師已經很久了(成為大巫師則在不久之前),但依然在孜孜不倦的尋求更多的知識。特別是昨天的事情給了他很深的危機感。

他感覺到了一個可怕的存在。

難以描述,無法言喻,除了用“神”之外別無其他方法可以形容的存在。比他接觸的自然之靈——雖然作為自然之靈的眷顧者,起這種念頭有褻瀆之嫌——更加強大。

那個存在的力量足以讓他的靈魂都感覺到震顫。而他甚至還沒有直接目睹那個存在。

在巫師的知識裡,早就提及並不是所有的自然之靈或者說原始神祇都對人類抱有善意。善意的雖然多,但也肯定有不喜歡人類的型別。但是很少有資料提及該怎麼處理這種可怕的神靈。據他所知,在古老的過去,為了避免這些敵視人類的神靈發怒,巫師們必須舉辦各種儀式來嘗試安撫祂們。有些儀式甚至相當血腥。當然更簡單的辦法就是趕緊開溜,整個部落遷移走。

通常來說,神靈哪怕敵視人類,也不至於會萬水千山的追趕過來斬盡殺絕。畢竟這個世界人類多著呢。但以前的部落好跑,現在這個社會形態遷移就是完全不可能的。

那些白人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肯定會把主意打在他身上來。此外,雖然他自己對於這座城市談不上有什麼責任感,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紅石對於無聊的綜藝節目感覺到厭煩。畢竟說到底這是白人們的花招。他們試圖用一些特定的辦法來降低大家對於魔法的興趣,或者是誤導別人。但怎麼說了,其實這些小手段都是沒用的。因為世界各國政府都不是傻子,他們早就看出了魔法在實用和科研上不可估量的價值。

雖然合眾國的人千方百計的阻撓,但是現在為止,至少有六個國家的特工接觸過他了。他們的提出的條件一個比一個高調。只要紅石願意走,那他可以要求幾乎任何待遇。

但是他們不懂一個印第安巫師對於自己部落的責任和義務。他們不可能將整個部落搬遷走,所以紅石也不可能離開。

也許有人會覺得紅石已經為自己的部落做了這麼多(現在他的部落不再是過去那個死氣沉沉問題無數發展乏力的部落了,事實上一切都在用最快的速度變好。別的不說,你看看酋長那張皺紋都逐日舒展開來的臉就知道了),現在可以完全追求個人的幸福。作為一個巫師,他並未結婚,也沒有子嗣。說起來是孤身一人,想走就走。但實際上一個巫師永遠是和自己的部落聯絡在一起的。這是巫師成為巫師最初許下的承諾,也是巫師不可改變的職責。

他用幾乎是應付的態度完成了現場直播,然後按照預定的安排從後面離開,走出直播地點。經過舞臺後方的一條過道時,他注意到原本安排在這裡的兩個安保人員不知何故已經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老師,奇怪,不是說這裡安排了安保人員嗎?”紅石身後的安提庫斯也察覺到了這點。

他們的腳步並未因為這個意外停下。走到過道中間的時候,一個男人從過道另外一邊出現,邁著有條不紊的步伐朝著這邊走過來。如果此時你還會誤解對方是這邊的工作人員,但是隨即就連這個誤會也不會存在了。因為他在距離紅石三五步的位置停下來,正面相對。

“紅石先生嗎?聞名已久了。”他伸出一隻手。

大巫師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詫異。這個男人中等個子,胖乎乎的,從外表來看應該是個南美人。那張臉上除了胖幾乎看不到任何特色。當你凝視他的臉的時候,你卻會發現他的臉有些模糊不真。但他臉上並沒有任何面具之類的東西。

大巫師同樣伸出一隻手。在他們的兩手握在一起的時候,過道中突然就冒出一股強風,吹的幾人衣襟飄揚。幾秒後,兩個人無害的鬆開手。而後方的安提庫斯則驚懼之間後退了一步。

“請教您是?”

“無名小卒罷了。”那個男人輕描淡寫的說道。“您可以叫我麥克。”

“好的,麥克先生,很高興見到您,不知道您有什麼見教?”

“那個,我想問一個問題。”麥克很悠然的說道。“我查了一下您的資料,發現您曾提及您晉升為大巫師還是近幾年的事情?”

“這一點我從來不曾否認過。”

“以我所知,印第安巫師應該是選擇侍奉自然之靈,並且從自然之靈那裡得到啟迪和力量。您見過自然之靈了?”

“先生,我想你沒有權問這種問題。”安提庫斯有些憤怒主動開口,想捍衛自己老師的權利。

紅石伸出一隻手,阻止了自己學生進一步開口。

“這一點我從未隱瞞。是的,確實如此。不過我想,您並不是普通人。”

“我是一個黑巫師,”麥克回答道。他的表情極其坦然,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一點。“當然不是巫毒教的那種巫師,用更貼切的說法,我是一個黑魔法師。也就是幾百年前會被教會掛在火刑架上燒死的那種。”

“我們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對此我不做任何評價。”紅石回答,然後他啟動了自己的靈視。

如之前的感受一樣,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分成了兩個身體,一個身體在物質世界,面對著這個人類,而另外一個身體則在不可名狀的虛空之中,看到了面前這個人類的真面目。

在靈性之眼中,這根本不是一個人。這是一團巨大的影子,混沌的色彩在表面波動,不固定的形體隨著紅石的觀察而肆意改變。

但是,在估量雙方的力量對比之後,紅石意識到對方並沒有比自己更強大。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又消退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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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大巫師,也是有著明顯弱點的。這個弱點就是他的力量會週期起伏。每次和自然之靈交流的時候,他的力量會因為自然之靈的緣故而增長到最高。但是在自然之靈不在的時候,他的力量會逐漸削弱流失。所以在部落的傳說或者故事裡,常常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巫師沒辦法重複自己之前做到過的事情。就像是曾經有巫師可以召喚濃霧以幫助部落獲得一場關鍵性的勝利,但接下去他可能就無法重現這個奇蹟了。

之前紅石不懂,但是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所以那些故事裡,巫師們並不是刻意,也不是騙人,更不是湊巧來了一場濃霧卻被巫師冒領功勞。只是因為巫師的力量是週期性的,所以一旦處於下降階段那就很容易出現此類狀況。這也是巫師最大的缺點。

自稱麥克的男人後退了一步。“好厲害的靈壓……”他輕聲說道。不止是他,安提庫斯也清楚的感覺到了那種感覺。彷彿一種額外的資訊被傳入腦海,紅石的背影變得高大巍峨,變得不可忽視。你就算把頭側過去看其他東西,你依然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存在。

“如果我沒弄錯,這裡有兩個保安才對。”

“你又何必擔心別人的事情呢?”麥克笑了起來。“我聽說過印第安巫師的力量,據說你們是那種最初的最原始的施法者,基本上什麼事都能幹。你們能預測未來,能掌握天氣變化,能治療傷病,能詛咒敵人……但是你們哪一方面都不精通。所以也許我們可以切磋一下。”

“切磋一下?在這裡?”

“這裡暫時不會有人來打攪,非常合適!”麥克笑了起來。“先看看這個,我稱呼它為:‘無聲詛咒’。”他用手衝著兩個人一指,瞬間,安提庫斯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裡堵上了什麼東西。他的身體本能的想要將其咳嗽出來,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就像有人將一團柔軟的果凍塞進了你的喉嚨,受此影響,你就完全無法說話了。

身體的異狀讓人驚懼,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安提庫斯做出了最蠢也最自然最本能的選擇。他努力想要用咳嗽的辦法來講這團果凍吐出來,但除了讓自己臉色發紅呼吸困難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你瞧,現在你們就連說話也做不到了。”麥克說道。

紅石冷靜的多,他伸出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做出一個摳挖出什麼東西的動作。短暫的停頓之後,他伸出手對著安提庫斯的脖子做出了一個摳挖的動作。安提庫斯立刻感覺到那個堵住自己喉嚨的果凍消失了。

紅石轉頭面對麥克,“這已經不是玩笑了。”他冷冷說道。

“從一開始就不是玩笑啊。”麥克哈哈大笑。他臉上的詭異笑容讓安提庫斯後退了一步,後背撞上了牆壁。但是他馬上意識到後背的感覺不對。這不是堅硬的牆壁而是什麼柔軟的東西。

他回頭一看,頓時頭皮發麻。哪裡還有什麼牆壁,這分明是一堵滿是粉色肉芽的血肉堆。其中更是伸出一隻只沒有皮膚的手,從四面八方將安提庫斯拽住。滑膩的觸感讓他感覺到本能的噁心,他拼命掙扎,然而那力量依然在把他的身體拽入血肉堆中。

“喝!”在他最終被整個拉進去之前,他聽見大巫師輕喊出聲。隨著這聲音,周圍的一切突然消退而去。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的自己趴在過道上。不管是地面還是周圍的牆壁都很正常。

“幻……幻術?”安提庫斯也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

“所謂的原始巫術,本身就是很粗糙的東西。”麥克繼續說道。“巫師們不需要參加戰鬥,他們只是用自己的辦法幫助部落……所以其實很脆弱。來,看著我。”

他最後一句話是輕柔魅惑的呼喚,不像是由一個男人,而是由一個純粹美麗如水晶的少女說出來的,帶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安提庫斯的理智雖然在警告危險,但是依然不由自主對上對方的視線——宛如萬花筒繽紛旋轉,飄散著無數晶瑩碎片的雙眸,一瞬間攫住他心神。

理智和本能在他腦海裡激烈的交戰著。他的心中的警兆告訴他必須趕緊挪開視線,不可直視對方的眼睛,但是偏偏他挪不開眼。他的身體僵硬,完全無法行動。

而且不止是他,似乎就連紅石也是如此。

“怎麼樣?”他有些得意的說道。“脫離的其他人的保護,你也就是一個脆弱的凡人罷了。”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安提庫斯聽見紅石的聲音,老師的聲音沉穩中有一絲艱難。就像是要說出這些話需要耗費非常多的精力一樣。“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巫師的存在就是為了幫助部落的。沒有部落,就沒有巫師。我們保護著族人,我們也接受族人的保護。”他的聲音越發艱澀起來。“所以如果說我不具備直接攻擊的法術,通常我會承認。”他的聲音就像是被鐵鏈捆綁起來的人。“畢竟,正是因為這種做法,我才得到自然之靈的關注和賜福……但是!”他的聲音一變。“這並不是說我什麼都做不到!”

隨著這個聲音,彷彿有一陣雷霆在轟鳴,又似乎有一條繩索被掙斷。不知名的氣流狂暴的爆發出來,吹得過道上的人身形搖晃,站立不穩。

紅石全身肌肉緊繃,站在那裡。他不止是用靈性之眼在看對方,而是使用自己的第二幅身體,那懸浮於不知名虛空中的身體,衝著那個混沌的影子一拳打了上去。

“自然之靈會給我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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