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寒冷中的一抹溫暖
兩人相視一笑，在彼此眼裡看到了對方真誠的樣子。
消除了芥蒂，東方凌關心地問：“你這麼晚出來睡不著嗎？”
“嗯。我接了件案子，情況特殊。我想儘快趕出來。原本是想今晚畫好初稿，明天讓對方過目再修改。現在看來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事已至此，她已無力改變。
“能跟我具體說說嗎？或許我能幫忙跑跑腿。”東方凌自告奮勇，寧羽恬眼前一亮。
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雖說有些細節必須由她親自講解才清楚，不過，這一點好解決。只要她和桑茹影片通話就能解釋出大概。
最牽念的事有轉圜的餘地，寧羽恬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在花園的長椅上坐下，和東方凌說起了桑茹的情況。
悲劇總是讓人心情沉重，說完桑茹的故事，她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能為力的失落。
尤其是想到乖巧懂事的微微，一旦桑茹有個不測，她該怎麼辦啊？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大掌搭在她肩上，安慰性地拍了拍：“小羽，先別想那麼多了，說不定會有奇蹟發生呢。”
“嗯。”重重點頭，努力揚起笑，卻因並不相信奇蹟而顯得僵硬。
“對了，大舅舅他平時這麼嚴肅嗎？”不想讓自己的情緒感染了東方凌，寧羽恬轉移話題，順便多瞭解一下東方家人的個性。
東方凌沉呤了一會兒：“也不是。大舅舅有時也挺隨和的，今晚不知怎麼突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沒嚇到你吧？”
輕搖了搖頭：“是我不好，拖拖拉拉，耽誤了時間。讓大家等了這麼久。”
嚴格說起來，她的確是拖延了些時間，她不想東方御陽為她擔下這罪名。
“其實，一家人應該相互寬容和體諒。小羽，你別放在心上。不過，大伯父這個人，你對他恭敬點比較好。”最後還是忍不住叮囑了句。
寧羽恬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三哥。”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你什麼時候有了初稿就交給我，我保證完全快遞員的任務。”東方凌幽默地說。
“好，謝謝。”轉身，眉宇間緊鎖的愁緒消散了不少。
背後的東方凌一直盯著她身影消失在門內才離開。
東方御陽一直神出鬼沒，寧羽恬畫設計稿畫到天亮，累得兩隻眼睛粘在了一起，趴在桌子上睡著。
一縷明燦的陽光跳躍於她臉上，將她原如白瓷的肌膚襯托得更加晶瑩剔透。長髮如瀑，披散了下來，遮住一半五官。
露出一隻緊閉的眼睛，長睫如扇，睡得很沉。
東方御陽一回房就看到這樣一幅靜美的畫面，此時此刻的她宛若天使，安靜又美好。如同溫馴的小綿羊，令人心憐。
可一醒來就成了刺蝟處處和他作對，東方御陽眸色越來越深。
忍不住俯身在她眼瞼上落下一吻，彷彿感覺到什麼，寧羽恬纖長的睫毛眨啊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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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經掙扎後，還是沒有戰勝睡意，再度歸於沉寂。
東方御陽輕手輕腳抱起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拿起她的設計稿看了又看，在細節處添了幾筆。
待寧羽恬驚醒已是中午時分，她懊惱不已，臉沒洗，牙沒刷，趿著拖鞋就這麼蓬頭垢面拿著設計稿衝進了房間。
客廳裡的東方博緊緊蹙起了眉：“你穿成這個樣子要去哪裡？”
寧羽恬愕然轉身，看到了一臉怒容的東方博。
不禁臉色微紅，垂下頭來：“大舅舅，早啊。”
“還早？都已經十一點半了。”東方博擺出了長輩的架勢，不給寧羽恬好面色看。
“對不起。”感覺到東方博的刻意叼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哼，小門小戶就是沒有見識。穿著睡衣也敢大搖大擺在客廳裡亂晃，還想跑到屋外去？”東方博重重哼：“姜悅到底是怎麼教你禮儀的？”
寧羽恬一言不發，垂頭看著自己的腳趾。
昨晚被東方御陽那樣頂撞，東方博到現在還怒氣未難。
今天逮到了機會，他必好好出出這口氣。
“真是目無尊長，長輩跟你說話，居然一聲不吭？你這是什麼態度？”揚高的聲量滿滿的威儀。
“對不起。”雖說她不怎麼受嚴紅英母女待見，但她從不認為自己身份比別人低。
是，東方家是滬城的第一豪門，那又怎樣？
自詡為有教養，懂禮儀的名門貴族就能這麼隨意羞辱人了嗎？
“記住這裡是東方家，不是市井小民。就算在家裡也要打扮得體，隨時隨地保持名門的優雅與尊貴，懂嗎？”寧羽恬的服軟讓他找回了面子，怒氣消了幾分。
更重要還是看在老爺子的份上，不敢與她多計較。
“是，大舅舅。那您慢坐，我先上去換衣服了。”寧羽恬畢恭畢敬。
東方博在東方家的位置僅次於東方慶，她一個弱女子勢單力薄，還是少惹他為妙。
在還不夠強大時，明哲保身才是生存之道。
“站住。”寧羽恬已經走到樓梯口，東方博喚住了她。
寧羽恬頓住腳步，幽幽嘆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來。
“大舅舅，還有事嗎？”東方博繞著她轉圈圈，害她一顆心七上八下。
這種被迫綁在刑場的感覺最是難受，刀懸在頭頂，不知什麼時候會落下。
“你和御陽相處得還好嗎？他對你怎麼樣？”生硬的語調是放不下架子卻又想套取資訊的尷尬。
“還好。”挑了兩個最保險，最模稜兩可的字說。
果然東方博很不滿意，眼中又怒氣升騰。
身份擺在那，他不能咄咄相逼，只得苦苦壓抑。
氣氛越來越凝重尷尬，寧羽恬再度提出上樓換衣服，東方博重重一哼算是回答。
回到了房間，背貼著門板，寧羽恬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和一般的女孩不同，不羨慕華衣美服，也不愛奢侈品和貴族享受。她只想簡簡單單過日子，一家人開開心心，和和美美。
小時候的事她改變不了，只想長大後，找個相愛的人嫁了，平平淡淡過日子。
做夢都想不到她會嫁入豪門，且是如此盤根錯節，複雜詭異的大家族。
他們表面看上去和睦相友好，實則貌合神離，各自有著算計。
她什麼時候才能逃離這樣的家庭？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寧羽恬狠狠嚇了一跳。
“少夫人，該下樓吃午餐了。”殷伯特殊的男中音，維持在一個頻率上，辨識度很高。
“好，我馬上下去。”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寧羽恬再呆下去，她遲早會被嚇出心臟病。
匆匆衝進浴室，洗了把臉，梳順了頭髮，從衣櫃裡取出一件長裙換上。
這麼大的衣帽間居然沒有一條牛仔褲，她也是醉了。
不敢再多耽誤，匆匆走到樓梯口，想起東方博的教訓，收斂了姿勢，儘量表現出淑女的一面。
客廳內除了傭人，沒有東方家的人在。
寧羽恬堵在心口的驚慌松了下來，飢餓感襲來，這才想起自己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一口沒吃。
“少夫人，請。”殷伯禮教周全，引著她往餐廳走去。
偌大的餐廳佈置得奢華無比，兩排十名女傭直挺挺站立著，吃飯的人卻只有她一個。
見識過這樣的排場，原以為是偶爾為之，未曾想卻是每日常態。
寧羽恬走到椅子旁，手還沒伸出去，即有人幫她拉開椅子。
接下來寧羽恬覺得自己成了廢物，被服侍得十分周全，除了自己咀嚼外，其餘事全部有人代勞。
如果她願意，這些女傭不僅幫她夾菜，還會喂到她嘴裡。
這樣的排場或許會讓別人感到尊榮，滿足虛榮心。
但她只覺得食不下咽，沒有被服侍的舒適感，反而渾身不自在。
原本餓得可以吃下一頭牛，可她現在胃口全無。
她幾乎是逃出餐廳的，回到房間才記起自己要找東方凌幫忙拿設計稿給桑茹過目。
一想到桑茹和微微，心中的遲疑少了不少。
拿出手機，拔出了昨天才存的號碼，只響了一聲，即傳來東方凌溫柔的聲音：“小羽，你還以為你不會打來了。”
“我昨晚趕出了初稿的，就是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寧羽恬懊惱地撓了撓自己的頭。
“你啊，累了就別逞強，沒什麼比身體更重要。我相信桑茹女士一定會理解的。”東方凌字字走心，讓人倍覺溫暖。
“我知道。現在是不是可以麻煩你……”寧羽恬話沒說完，東方凌打斷了她。
“小羽，跟我你不必這麼見外。如果可以我也想為桑茹女士盡一份綿薄之力。你把設計稿交給小蘭吧，她會拿給我的。等我到了醫院再跟你聯絡。”東方凌的安排讓寧羽恬感動不已。
他真的是太貼心了，處處為她著想，連她現在不方便出主屋也想到了。
“謝謝你，三哥。”除了謝謝以外，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小羽，如果你真想謝我，我希望你私底下可以叫我凌。”溫柔的聲音有種特殊的魔力讓人不忍拒絕。
“謝謝你，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