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鳳眼微微一挑,上上下下打量起東方御陽。

他沒有換上病號服,純白的襯衫染著血跡和汙跡,顯得十分邋遢又狼狽。

桃花眼佈滿血絲少了邪氣和風雅,深沉如墨,蕩著絲絲不悅。

俊臉依然精緻如畫,迷人瀟灑,只是,裡面多了一層她一直渴望卻始終求而不得的情深。

肖芳暗自壓下心頭氾濫的酸楚,別過臉去看向一旁的寧恬羽。

重傷昏迷的她實在是稱不上美麗,小巧的瓜子臉上五官精緻,失血過多而透著紙樣的蒼白,看上去楚楚動人。

她一向對自己的美貌很自信,從不覺得誰能美過自己。

當然,感情的事從來都難講,並非貌美就能擁有愛情。

講真,她以前確實有些瞧不起寧羽恬,認為她配不上東方御陽。經過了這件事,她對她固定的印象徹底改觀。

聽說,她為了救東方御陽幾次想和東方凌同歸於盡。

一個人的美不在於表面,而是內心的愛和寬容。

曾問過自己,如果換作是她,她能不能捨己為人。

她假設不出答案,哪怕物件是她一直深愛的男人。

驀然驚覺,或許自己愛他沒有她想像中的多。

所以,她決定徹底放下這段一廂情願的感情。

雙手環胸,大姐大的派頭十足:“楚亦凡這傢伙說話真是越來越誇張了,我看你一時半刻還死不了。最多是熬出些小毛病,落下病根讓寧羽恬後半生服侍你而已。當然,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是情趣,我這個外人不該置喙。好了,既然你暫時死不了,我還有一場重要的秀要趕。”

肖芳怒氣衝衝而來,態度不陰不陽,最後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要離開,東方御陽只覺得一頭黑線。

不過,他大概是聽懂了她的話。

在她的手將要觸碰到門把時,輕聲開口:“謝謝你。”

肖芳吃了一驚,霍然轉身,美目全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顧不得淑女形象,幾個箭步走到他病床上,居高臨下看著他,聲音掩飾不住的輕顫:“你說謝謝我?你對我說謝謝?”

沒了笑意的桃花裡不再輕佻,邪氣,一片肅穆的優雅:“這麼多年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默默幫助我。哪怕我有時覺得多餘,不過,還是要說,有你這樣的朋友很好。”

一絲水氣自肖芳眼底劃過,快速消失於無形。

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故作惡聲惡氣:“沒發燒,你說什麼胡話?”

“龍霆爵,我警告你,你是我的男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你要做什麼我都不管,但是,你必須保住這條命。否則,我讓你死後都不得安寧!”美目噴出金蛇般的火焰,化身強勢,威嚴又霸氣的黑幫大姐大。

這一次東方御陽沒有反抗,也沒有故意她作對。

很鄭重地點點頭:“我保證會好好活著,活得好好的。不過,從以前到現在,直至未來的幾十年我都是小羽的。”

“你……”美目中跳躍的火焰映襯得她更加霸氣,狂傲,同時也美得不可方物。

四目相對,彼此心意相通。

東方御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她對他並非字面上的強勢佔-有。她只是不懂得溫柔表達自己的感情,然,多年交情,若是不懂她的弦外之音,他也不可能和她保持著君子之交。

被人看穿了心事,肖芳面色一僵。

隨即笑得妖嬈而嫵媚,如同一朵帶毒的罌粟花,誘人採擷。

將垂在身前的發往後撩,露出白皙如玉的鵝頸,舉手投足間皆是撩人風情。慢慢俯下身,一寸寸靠近東方御陽。

高檔香水清淡雅緻的氣息若有似無鑽入東方御陽鼻端,肖芳揚唇一笑,如同懾人心魂的海妖:“我不美嗎?”

“不,你很美。”他說了實話。

“那你喜歡我嗎?”身子又低了幾分,讓男人隱隱可見她傲人的曲線。

深眸無波,不起一絲漣漪:“喜歡。朋友之間的喜歡。”

眸色清澈,不染一絲別樣塵埃,仿似天邊皓天,清冷高節,不為世間美色所惑。

半空的身子一頓,兩張世間絕色容顏近在咫尺,絲絲的氣息相觸卻快速分開。心,不在同一個頻率上。

肖芳很認真想從那深沉如海的瞳孔裡看出些自己想要的情緒,然,除了一片平靜淡然外,她什麼都沒發現。

緩緩直起身,不得不接受現實的殘忍。

龍霆爵的心裡真的一丁兒她的位置都沒有,他的眼神太清澈,絲毫沒有把她當女人看。

心在滴血,淚往肚裡咽。

眼角眉梢,撇向與東方御陽十指交纏的寧羽恬,美目波濤洶湧,蕩起驚濤駭浪:“她真的那麼好嗎?”

沒有指向的問話,更似一個人呢喃。

側頭望向一旁寧羽恬,剋制不住的柔情溢了出來,滿滿當當將她包圍。

聲音不自覺地輕柔,似羽毛拂過心頭:“不,她沒你優秀,卻是我心底最好的女人。”

東方御陽的眼裡只容得她一個人,肖芳只覺萬箭穿心,痛漫無邊際地湧了上來,將她團團圍住。

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卻只能用力壓下。

他從一開始就不愛她,是她的一廂情願,白日做夢。

如今,他已經找到了命定的女孩,她也該瀟灑離場。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就算輸也要輸得瀟灑恣意。

“那你就給我好好的。”站直身子,整了整衣領,霎時她恢復了一貫的霸氣,背對著他說:“我接下來一年的行程都排滿了,不管你結婚,還是生子都不必通知我了。”

說完,不給東方御陽再開口的機會拉開病房門離開。

她還是做不到自己想像的那般瀟灑,在感情裡她一直是個膽小鬼。正因為害怕拒絕,所以強勢霸道。她要掌握主動權,就算被拒絕了,也是她甩了別人。

“肖芳姐,你沒事吧?”守在門外的陳可心迎了上來,未料到還有人,眼中劃落的淚來不及擦拭就這麼大咧咧暴露了她的脆弱。

狠狠用力擦去眼角的淚,昂首挺胸:“他看上去挺好的,一時半刻死不了。我走了,以後沒事別找我。不對,有事也別找我。”

“肖芳姐……”陳可心追了幾步,沒有繼續追,因為肖芳已經快速奔跑了起來。光線折射下,她眼角的淚令她心一抽。

同為女人,她懂那種求而不得的感受。

更何況肖芳還是那麼自信強勢的女人,因此,她的挫敗感會比一般人更強。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幽幽嘆了一口氣:“哎……”

“嘆什麼氣?”伴隨著冰冷的男聲,一道陰影籠罩而下。

熟悉的聲音宛如魔咒,陳可心幾乎不敢抬頭。

身子越來越低,恨不能挖個洞馬上遁走。

夏翰城粗魯地扯住她的衣領,如拎小雞般將她提起來。

陳可心放聲尖叫:“喂,夏翰城,你幹什麼啊?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腳了地,失重的感覺讓她十分心慌。

屬於他的氣息將她層層包圍,她退無可退,無處可逃。

“放你下來?讓你繼續逃跑?”森寒的氣息噴灑在她脖頸間,激起粒粒驚恐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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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不敢抬眼看他,心跳如雷。

他怎麼出現得這麼突然?

老大現在自顧不暇,不可能有心思理睬她的事。

這個可惡的夏翰城真會選時間和地點。

如果註定逃不了,她又何必畏畏縮縮?

她為什麼要怕他?

意識到自己的逃避只會讓夏翰城更加霸道,同時也洩露了自己的心意。

不,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不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單純無知的小女孩了。

她是所謂“萬能”秘書,她可以輕輕鬆鬆處理許多棘手的公事。

不管怎樣她都不能表現出脆弱的一面,讓夏翰城有機可趁。

她和他的事早就是過去式了,她不能讓他再影響她的生活。

“夏總,你也算個成功人士,有頭有臉。有話好好說,你這樣抓著我就不怕被人看到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嗎?”強迫自己冷靜,對上夏翰城深沉如墨的眼睛。

“我和我妻子在一起,誰敢說什麼?”此話一出,陳可心驚呆了。

不禁伸手顫巍巍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不可思議。

男人的目光更加深邃,大掌抓住她微涼柔荑,放在唇邊輕吻了下:“你沒有聽錯,我也沒有發燒。你,陳可心註定是我,夏翰城今生的妻。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掉。”

認真而虔誠的目光溫柔似水,冷硬霸氣的宣誓狂妄霸道。

陳可心怔忡住了,心跳如雷。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一向言出必行,是個行動派。只是,他有致命的軟肋,而她不能成為他的弱點。

她不是一個弱柔的女子,做不到逆來順受。

婚姻不是談戀愛,關係著兩個家庭,甚至是兩個家族。

太多的話卡在唇畔,望進他眼裡,被裡面的強勢所懾,硬硬滑了下去。

“可心,你記住了,要娶你的人是我,要和你生活一輩子的也是我。你不必在乎任何人的感受,只要專心愛我就行!”霸道的強勢不容人反抗,腦子嚴重缺氧的陳可心一時熱淚盈眶,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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