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都到齊了
醫生見狀忙護在東方慶身前：“凌少爺，老爺子的情況很不好。他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您還是不要太為難他了。”
斟字酌句只希望東方凌能不為難東方慶，現在的他極需要休息，再勞心勞力對他的身體恢復很不利。
東方凌緩緩站起來，對醫生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高醫生，你在東方家也有十幾年了吧？對東方家的一切很熟悉吧？”
高健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面色凝重：“我只是個醫生，我的職責就是盡力治好東方小姐，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別推拖得這麼快嘛，我又沒說你什麼。別緊張，來深呼吸。”面對陰晴不定的東方凌，所有人的心都懸得高高的，不知他下一秒又會整出什麼事端來。
他的話沒能讓人放鬆，反而將所有人的神經都提了起來。
高健靜靜看著他，維持著醫生的冷靜與理智。
見所有人都畏他如蛇蠍，東方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得無比暢快得意。
以前不管他做得多麼好，得到的只是一記讚許的眼神。久而久之後，一切成了理所當然。再沒人鼓勵他，高看他，總認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
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的心情，他的意願。他做這一切到底是真心願意，還是形勢所迫？
不，沒人關心他。
姜悅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他好，但仍處處偏袒東方鴻。
不管他做得再優秀再好，都抵不上東方家的血緣。
不對，東方昊也不是東方家的骨血，他只不過是個司機的兒子。哈哈哈哈……
東方凌的表情變幻莫測，詭異得如同這漆黑的夜，藏著許多不堪與醜陋。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出現什麼。
“高健醫生，你是腦科權威，年紀輕輕就享譽國際，被譽為百年不遇的天才。你是醫學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星星，卻在自己事業最輝煌，前途不可限量的時候甘願被聘成為東方倩的私人醫生，這是為什麼呢？是什麼讓你放棄了一切？”冷眸掃過，唇角一直上揚著，眼中卻無一絲溫暖。
“這是我的私事。”高健蹙了蹙眉，曾經有許多人透過各種渠道找到了他，想方設法說服他，要他回到臨床去。
他的固執傷透了很多人的心，尤其是對他期待極高的父母親朋和學長恩師。
十幾年了，他的名字漸漸被淡忘，或許有人提起仍會道一句可惜，但他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唯一遺憾的是，他至今仍沒有找到有效治療東方倩的方法。
她仍如睡美人般沉睡著，任由歲月凍結了她的年華。兀自躲在她的心靈花園，與龍浩天在一起，相伴相依，不肯醒來面對這殘忍的一切。
“私事？哈哈哈哈……也對，你只不過是愛上了東方倩而已，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毫無預兆，直截了當說出了他的秘密。
高健微蹙了蹙眉，沒有反駁也沒有否認。
“我真是太佩服你了，居然可以當縮頭烏龜十幾年。高健啊高健，你果然是賤啊。”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偌大的客廳充斥著他瘋狂的笑聲。
“我只是想親手治好我愛的女人的病，這沒什麼可笑的，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凌少爺，雖然你與東方家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待你如親，別無二致。你為什麼總是滿心怨恨？”高健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對東方倩的感情，愛一個並沒有錯，只要不打擾她，不給她造成任何不必要的困擾，他的愛就是光明正大的。
他沒必要遮遮掩掩。
想要狠狠羞恥他一番，沒想到反被教訓，東方凌眼底的暴戾成了血絲攀爬，漫延著，迸發的寒氣彷彿要將人凍僵。
“我能不滿心怨恨嗎？他，把好的一切全給了東方御陽。如果不是他的幫助，單憑東方御陽自己能建立龍集團嗎？對我呢？只給了我一個東方集團副意的頭銜就已是施捨，要知道我是憑著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爬上去的。”說到東方家對他的不公，真是罄竹難書。
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東方凌明顯不正常，已經患了嚴重的焦慮症，被害妄想症。
他的情況比一般人嚴重，他智商很高，更難自救。對自身的要求也高，一旦達不到他就很痛苦。久而久之，他只有自己的失敗全歸結於別人對他不公才能稍稍得到些平衡。
高健沉默了，這種病人本身對任何治療都很排斥和抗拒，他有自己一套價值觀，與主流背離，形成唯我獨尊的高傲。
一旦有人看穿了他，或是挑戰了他的權威，他就會像只刺蝟一般，豎起全身的刺扎向別人，並要所有人都認同他的價值觀。
“凌少爺，不管你心裡多麼怨恨老爺子，認為他不公，偏心，對你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心靈傷害。但你也否認不了，他對你的好吧？我們現在不談什麼大道理，我們就看在他是老人家的份上，讓他有一個舒心養病的地方。”極力爭取著，這裡人多，細菌也多，東方慶身體的抵抗力很弱，一旦傷口感染，後果不甚設想。
“高健啊高健，你可真是一名好醫生，到了現在還盡職盡責為你的病人謀福利。好，我成全你這份醫者仁心，不過，你要告訴我一件事。”繞了這麼大一圈，終於說到了點上。
“什麼？”心下一驚，還是問了。
“龍浩天到底有沒有死？”一步步逼進他，高大的身軀如同黑影壓下，高健瞬間矮了一載。
“他用身體護住了小倩，當場死亡，這件事你應該很清楚。”厚厚鏡片後的眸光閃了閃。
“是嗎？”淡淡問著，腳步慢慢往東方倩的方向移動。
高健心一驚，動作更快一步，張開雙臂擋在漂亮花床前：“你想做什麼？”
“別這麼緊張，我只是來看看我親愛的姑姑。傳聞姑姑年輕時是滬城上流社交圈裡最美的女人，無數的名門公子，青年才俊為她神魂顛倒。可她誰都看不上，偏偏和一個混混在一起。這些年來，爺爺根本不讓我們靠近她，我也只能翻出舊雜誌看看她以前的照片。”高健無法判斷他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趁高健不備一手推開了他，他趔趄了幾步，東方凌趁機一把抓起了東方倩。
歲月特別善待於她，四五十歲的年紀還宛如少女，皮膚白皙緊緻，五官精緻，更散發著濃濃的貴族氣息。長長的睫毛覆蓋於大大的眼睛上，讓人十分期待，當那大眼睜開時會是怎樣的靈動光彩奪目。
手指輕觸著晶瑩剔透的臉頰，聲音迷幻讚歎著：“果然是個大美女，真是名不虛傳。”
高健嘴唇囁嚅了半晌，話硬生生咽了下來。
他知道現在的東方凌會與所有人唱反調，別人越是不讓他這麼做，他偏要。
“姑姑啊姑姑，真是抱歉，這麼久才弄清楚龍浩天根本就沒死。”不知是否錯覺，高健竟看到東方倩垂下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下。
“姑姑，您都已經沉睡了二十幾年了，也是時候該醒了吧？”撫觸她臉頰的手指移到了頭髮上，根根柔順，如海藻般披散了下來，美得令人心醉。
“東方凌，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的姑姑，你的長輩。而且，你還沒出生，她就已經是現在的樣子，她和你的身世全然無關。她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再也忍不住高聲喊。
“是嗎？無關嗎？在這裡的人沒一個是真正無辜的。包括你，高健。”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兩名傭兵上前抓住他。
高健無奈嘆息：“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出來吧，東方御陽，這戲你已經看得夠久的了。”突然轉頭望向樓梯的方向，那裡有一個小門，原本是儲藏間。
東方御陽和他有一次在玩捉迷藏時發現了這個秘密，十五年了，他依舊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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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點名的東方御陽知道躲不了了，只能大大方方出來。
俊美無儔的輪廓於燈光下散發著刀般冷凝的氣息，普通的休閒裝穿成了睥睨天下的貴氣。低垂著眼瞼遮住迷人的桃花眼，霸氣又威嚴。
絲毫沒有獨身處於危境中的危機感，那股從容淡定倒像是在逛自家花園。
“東方御陽，記性不錯嘛，還記得那裡有個密道。”冷冷的話充滿嘲弄，拔出手槍對準了他。
幾名傭人一湧而上，將他團團包圍。
不用東方凌下命令，他們已經開始搜東方御陽的身。
令東方凌意外的是，他居然什麼都沒帶，連把防身的刀都沒有。
他到底是太自信，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他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哈哈哈哈……現在人又到齊了，好戲也該開場了。”走到沙發，霸氣坐下，雙手攤開，放在扶手上，如同古代君王，主宰著在場所有人的生死。
“去把寧小姐請來。”身姿挺拔如松的東方御陽在聽到寧羽恬的名字時，不禁一顫，俊目劃過難以壓抑的關切。
東方凌可沒有錯過他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兀自笑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