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虛與委蛇
“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刻板的聲音彷彿嘴裡含著沙礫，吐出的字眼結了晶體，十分尖銳，刺人。
東方博又驚又怒：“東方御陽，你是不是瘋了？我也是東方家的一員，集團出事對我有什麼好處？是，我確實是看不慣你的行事作風，也不贊同你坐上執行長的位置。我也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人，你為集團做了些什麼，我都看在眼裡。而且，你應對危機的能力很強，這一點老爺子沒有看錯。或許我嘴上不說，但心底我已經對你服氣了。我想通了，不管是你，還是昊坐上執行長的位置，對我都沒什麼影響。如果你能不追究我昔日的錯那就更好了，倘若你非要追究我也無話可說。”
黑眸緊緊盯著東方博，想從他臉上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然，他表現得很坦然，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
東方博和東方昊不同，他雖是個紈絝，卻沒什麼心眼。他能力不強，同樣花花腸子也沒那麼多。
和東方昊一比，他就是個任人擺佈的提線木偶。
東方昊？
想起這個人物，東方御陽瞳孔縮了縮，當著東方博的面給楚亦凡打電話：“醫院那邊有什麼動靜？”
“一切如常。”很快傳來楚亦凡鏗鏘有力又略帶沮喪的回答，哎，距離三天期限所剩幾無，他還是沒有抓到東方昊那只老狐狸的狐狸尾巴，到時候他該怎麼向老大交待啊？
老大真是太小氣了，只是，不小心撞破了他和小妻子的情-趣，有必要對他這麼殘忍嗎？
查了幾年都沒有眉目的事，三天時間怎麼辦得到？
“真的沒有任何異常？”東方御陽加重了語調再問，楚亦凡忙全神貫注。
若非出了什麼大事，東方御陽不會多一句廢話：“老大，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是他失職了，居然老大遇到大事，他不知。
“你馬上進醫院看看有什麼異常，立刻向我回報。”楚亦凡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卻在關鍵時刻給他掉鏈子。
“是，老大，我馬上就去。”開啟車門，打起二十分精神，快步朝樓上走去。
到了東方昊所住的VIP樓層，毫不意外被保鏢攔下：“請出示證件牌。”
偽裝過後的楚亦凡，一身白大卦，戴著口罩與一般的醫生無異。
明顯感到保鏢的防備更加嚴苛了些，楚亦凡側過身，讓保鏢看清他的胸牌。正是東方昊的主治醫生。
“請摘下你的口罩。”保鏢繼續要求。
楚亦凡俊臉一沉：“我是你們老闆的主治醫生，還用這麼嚴格嗎？”
“抱歉，項醫生，這是老闆吩咐的，誰都不能例外，請配合我們的工作。”保鏢一板一眼，一絲通融的意思都沒有。
“那好吧。”手伸向耳際，就要摘下自己的口罩。
用動作迷惑了保鏢，在他們稍稍放鬆之際，動作幹淨利索，一人給了一記重拳，敲暈了兩人。
楚亦凡小心翼翼往前行進著，見每一個拐角都有保鏢守著，其嚴密的程度不輸給國家元首出行的陣勢。
慌忙找了個隱蔽之處，要給東方御陽打電話，卻發現沒有訊號。
這一點讓他心一顫，建於市中心地段的私人豪華醫院，怎麼可能會沒有手機信號？唯一的解釋就是被人屏蔽掉了。
眉頭蹙成了一座小山，第一反應就是逃，先出去再說。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襲擊。”不遠處傳來大喊，所有保鏢都打起二十萬分的精神。
楚亦凡暗叫不妙，以他的身手以一敵三沒問題。可是，這裡的保鏢人數少說也有二三十人，他就算長出了三頭六臂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好漢不是眼前虧，他不是君子，絕對是好漢，所以，他不會傻得去逞匹夫之勇，讓自己平白無故受一頓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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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人？出來。敢襲擊我們，就不要再躲了。”保鏢頭頭開始喊話，所有保鏢都嚴陣以待。
楚亦凡暗暗叫苦，東方昊這只老狐狸弄這麼大擺場是想要對付誰？
他嗎？
不，他沒那麼重要，不值得他花費這麼多人力財力。
很顯然值得他這麼大費周章的只有老大，不好，東方昊已經準備對老大下手了。
想通了這一點，楚亦凡暗暗將東方昊從上到下罵了一遍。
“在那邊，站住，不許跑。”有保鏢發現了他，楚亦凡拔腿就跑。
都什麼時代了，還說那麼蠢的話？
被發現了，他不跑，難不成等他們請他喝茶？
楚亦凡一邊吐糟，腳步不停，快速避開保鏢，不與他們正面衝突。儘可能往陽臺靠近，這裡是三樓，以他的身手跳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只是，他想得到，保鏢也想得到。越近陽臺，看守越嚴，還形成了前後包抄的攻勢。
該死的，他落入陷阱了，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楚總，你什麼時候成了我的主治醫生，我怎麼不知道？”一身寬大病號服的東方昊從保鏢群裡走出來，紅潤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病態，更無重傷之後的虛弱。
被人識破了身份，楚亦凡暗暗心驚。
辰星的業務是設計和建築，與東方集團並沒有太多合作。
這個社交圈不大，碰面的機會總是有的，但他與東方昊並無交集，頂多只是禮貌性的點頭之交而已。
他居然可以在自己喬裝打扮後，還一眼就閃出他來，不愧是老狐狸。
思忖了一下，楚亦凡緩緩摘下口罩，露出英俊略帶邪氣的容貌，笑嘻嘻地說：“東方總經理真是好眼力啊，這樣都能認出我，佩服，佩服。”
說完，深深一鞠躬，以表現自己內心的敬佩之意。
“不知楚總穿成這樣來到這裡有何用意？”帶笑的聲音聽不出惡意，然，空氣中的*味已經四散。
“呵呵……東方總經理，人都有一些特殊的愛好。我從小的願望就是當醫生，可惜家裡的條件不允許，後來學了金融管理。可這個願望卻成了我的一塊心病，每當我心情不好時，就喜歡穿成醫生的樣子到醫院晃晃。讓東方總經理見笑了，真是抱歉。”楚亦凡說著不靠譜的瞎話。
此情此景，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東方昊肯不肯讓他順臺階下。
“哦。還真是特別的癖好啊。看來楚總的心病很重，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心理醫生？”東方昊雙手別於背後，又往前走了幾分。
長相兇狠的保鏢頭目，忙擋在他面前，以免楚亦凡突然發難，對他不利。
楚亦凡笑得十分灑脫：“別這麼緊張，我就一個人，赤手空拳，你們幾十個人，手上還有工具，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鬥不過你們啊。”
“東方總經理，你可真會挑人。這是一家保全公司請的啊？辰星也需要聘請幾個有經驗又富有責任心的保全。”楚亦凡繼續繞彎子，拖延時間。
以他和老大的默契，他失聯太久，他必會有所覺察。
“楚總，你是我見過最有責任心的一個。任何時候不忘公事，真是敬業啊。不過，你只是有扮演醫生的癖好，怎麼會到我這來？”楚亦凡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樣瞎扯，根本威脅不到他。
“巧合，巧合。我真的不知道東方總經理在這裡休養，否則，我怎麼敢輕易來打擾你休息？真是很抱歉，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祝東方總經理早日恢復，改日我必定登門拜訪。希望東方總經理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計較才好。”楚亦凡裝出一臉苦哈哈的樣子，似是隱疾被人撞破的尷尬。
“相請不如偶遇，既然楚總無意闖入，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住院的日子真是太無聊了，不知楚總現在是不是有空？陪我喝杯茶可好？”話是這麼話，卻霸道成了命令，不容人置疑。
“東方總經理真是太客氣了，您還需要靜養，而且，吃藥期間醫生一般不讓病人喝茶。謝謝總經理的好意了，還是改天吧，等您出院了，我必備上幾兩好茶，陪你喝。”臉上笑得牲畜無害，心裡卻將東方昊罵個狗血淋頭。
“這樣啊，那好吧，我也不強人所難了。”說著，往後退，保鏢讓開一條路讓他退出去，緊接著重新包抄了過來，裡三層，外三層將楚亦凡包圍其中。
眉頭深鎖，聲音也冷了幾分：“東方總經理，這是什麼意思？”
“楚總，明人不說暗話，這些天來你在醫院外鬼鬼祟祟，我都看到了，而且，監控也拍下來了。我有理由相信，那天毆打我的人與你有關。”斂去了笑容，虛與委蛇的把戲，誰都沒有興趣再玩下去。
“東方總經理，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們沒有利益上的衝突，也沒有工作和生活上的交集，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怎麼會做這種無聊的事？”丫丫的呸，老狐狸，居然將他被人揍這件事算到他身上。
不愧是老狐狸，這算盤打得真精明。
一舉數得。
“到底有怎樣的隱情，那就要問問楚總了。哎，我在商場上素來與人為善，但有些利益上的衝突仍是避免不了。這次平白無故被人打了頓，我害怕啊，所以，只能委曲楚總配合一下警方的調查。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它不會冤枉任何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無懈可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