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說法也符合蘭斯對塔瑪拉這個人的認知,因為她是真的有可能幹出這種事的。

“這是能說的嗎?”蘭斯有些奇怪她竟然會直接說出這個。

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是羅姆人的聖物,但是聽名字就很厲害的樣子。

“塔瑪拉那個那個傢伙沒跟你說過嗎?”阿曼達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說漏嘴,不過轉瞬便猜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屑,“那個傢伙還真會裝可憐~”

“我說過真不熟,她也是前天晚上才到這裡,就是見過幾面,知道名字。”

蘭斯解釋了一句算是撇清關係,不過他倒是好奇阿曼達這個態度,看來並非是單方面的厭惡,這就很有意思了。

“你好像對她有很大的意見,能說說嗎?”

這個就和桉件無關,蘭斯的態度也順勢緩和下來沒有那般強硬。

“她從小都是這樣,喜歡將所有的問題都歸結在別人身上,完全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就和剛才塔瑪拉指責阿曼達一樣,當說起兩人的恩怨,阿曼達也是滔滔不絕。

從她的描述能看出塔瑪拉性格非常自我,不過當時她的天賦的確是頂尖,所有沒有人在意那光環之下的缺陷。

直到一次事故,塔瑪拉製造了大麻煩,而她自己也差點失控,這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封印的確存在,不過那是為了保護她,其實她如果不想的話可以直接拒絕,離開了組織沒有會在意她會不會失控。

但是她卻認為所有人都在迫害她,為此打傷自己人趁機盜取聖物,只是為了滿足她那畸形的想法。

相比於剛才阿曼達的話語還是相對保守,很大事情只是隨口帶過,蘭斯也很難從隻言片語之中獲取更多的資訊。

蘭斯也沒有問下去的意思,他只是對超凡界好奇,並不想要過度介入他們內部。

不得不說阿曼達這個配合的態度可要比無時無刻不在搞小心思的塔瑪拉好太多了,蘭斯向來是別人給面子自己,自己也給面子別人。

“很好,感謝配合,你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說。”

“我有一個問題。”阿曼達立馬盯著,那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這裡是哈姆雷特,而我……”蘭斯咧嘴一笑,“就是哈姆雷特現任領主——蘭斯。”

“哈姆雷特……帝國北境……”阿曼達聽到這個地名神情怪異的低喃,然後好像記起了什麼,“這個城市難道不是已經消亡了嗎?而且位置也不應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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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看聽到反應不似假的,也就怪不得為什麼塔瑪拉同樣沒有認出這裡是哈姆雷特來。

恐怕在大部分眼中,哈姆雷特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毀滅,而如今這個小鎮就像是帝國隨處可見的雜草,根本沒人在意。

“沒錯,這裡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蘭斯沒有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正想要離開,卻又回頭提醒了一句,“我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是哈姆雷特禁止暴力,你們有什麼恩怨自己去外面解決,死也別死在這裡。”

阿曼達會信他這話嗎?

顯然不會相信,那一拳還在隱隱作痛,能夠不靠武器,沒有施展能力,近戰輕鬆壓制自己,恐怕也是大師位階。

真要是普通小鎮能出這種強者?

這種實力在帝國都是能叫出名頭的,絕不可能突然冒出來。

只不過蘭斯已經離開,只留下她徒坐空想……

在離開這邊之後蘭斯很自然的來到了修女的牢房門前,只不過遲疑片刻之後卻沒有進去,而是直接離開。

她早上跟自己混了一頓吃的,但是被塔瑪拉騙去當打手,又連續施展這麼多神術,狀態絕對不好,先餓她一會,這樣自己送飯進去才是雪中送炭。

對付塔瑪拉這種性格的傢伙必須比她更加強硬,因為一旦稍微軟一點她就是順杆爬上來把你吃得一點都不剩。

但是對付修女這種性格卻要懷柔,因為一旦強硬反而會觸發教會對她的洗腦,想要破解這個就要像雷納德一般讓她自己和自己打,等到精神因為內耗消磨的差不多自己就能趁虛而入。

作為一個領導者,其實最需要的不是各種超出時代的能力,而是識人用人的能力。

當然在這個世界還需要一點個人實力作為根基。

走出療養院,蘭斯這才發現已經傍晚,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今天完全在處理巫師事件的後續,被塔瑪拉這個傢伙的事情煩了一天。

想到了什麼蘭斯直接起步前往了軍營。

能看到休假的士兵正在回營集合,經過點名登記之後開始接手防務,還有前往北面換防,讓前線清剿的士兵回來休假。

現在能這樣是因為控制範圍不大,等到擴大之後恐怕就要安排長時間駐守在當地,估計軍隊的規劃也要進一步推進,那就需要更多的士兵。

只不過這些和他今天的事情無關,需要找一個人。

“辛苦了。”

蘭斯找到正在卸甲的巴利斯坦,穿戴盔甲對身體來說是一個負擔,哪怕是已經熟悉的老兵,在脫離戰鬥之後依舊會卸下盔甲,同時也也放下了那緊張的心。

“領主大人,這兩天沒有遇到特殊情況,駐守的兄弟……”

巴利斯坦還以為領主過來找自己是因為前線的事情,只是剛說著卻見領主抬起來手。

“我過來不是因為這些,先坐下說。”

巴利斯坦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對,但也沒有說什麼,隨手將盔甲放下坐到一邊。

而這個時候蘭斯才緩緩開口,“我或許找到了治療你右眼的辦法。”

蘭斯並不是沒有嘗試過治療他缺失的右眼,但是很顯然初級的【血肉重構】沒辦法重構那精妙的構造,如今獻祭巫師升級之後才有了一點把握。

按道理聽到這話應該高興才對,畢竟這種可是有錢都沒辦法的傷勢,如今能有恢復的可能,絕對是一件好事。

但是巴利斯坦的反應出乎蘭斯的預料,聽到這話陷入了沉默之中,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有些失落。

“說說吧。”

蘭斯也明白這顆眼睛背後可能有什麼故事。

“這顆眼睛是我自己挖掉的。”

巴利斯坦開口,只是第一句就直接讓蘭斯陷入到不知道什麼情況的迷茫之中。

“年輕的時候我對於權力的強烈渴望遠勝其他人……”

巴利斯坦年輕的時候可不像現在這般穩重,相反他靠著強大的社交能力吹捧領導,以及在模擬戰鬥那紙上談兵的技巧,在沒有經歷過一場戰鬥就輕易晉升。

正巧一場戰鬥打響,他藉著這個機會獲得令其他人垂涎的指揮權。

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這場戰鬥非常可疑且充滿威脅。

因為當時的他腦子裡全都是渴望享受即將到來勝利的榮耀以及升職。

“任憑我能說會道巧舌如黃,但是戰場上這些全都變得毫無意義。”

巴利斯坦講述著那場戰鬥,自己被戰功衝昏了頭腦,完全沒有意識到敵我雙方的實力差距。

同時他光顧著巴結領導,對於這些普通士兵並不關心,這就導致他威信不足以指揮那些士兵,而士兵對於他的命令也是消極反應。

更加要命的是他根本沒有親歷過戰鬥,這在戰鬥之中表現出來的指揮能力是令人絕望的。

如果是順風還能掙扎一下,可一旦陷入逆風完全暴露他的真實水平,命令進攻躊躇不前,命令撤退則直接變成了潰逃。

那混亂的指揮葬送了一切。

“潰敗,那是一場屠殺……一次足以錄入教科書的反面教材,一次徹頭徹尾的失敗指揮。”

巴利斯坦神情難得見到驚恐,他用盡了詞語想要描述那場戰鬥,但卻無法準確形容出來,只能說著一些籠統的話語。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記不清當時的情況,因為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軍隊的野戰醫院,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來的。

在養病期間,每天晚上巴利斯坦都能看到那些死去士兵的鬼魂回來找自己,那些殘破的鬼魂會不斷的撕咬,抓撓他的身體。

他們發出瘮人的低語,指責這一切災難都是他造成的,他要為戰役的失敗負責,他需要為死去的士兵負責。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夢,但是為什麼早上醒來我的手臂上會有抓痕?”巴利斯坦有些恍忽,他也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這種情況讓他根本無法入眠,每天晚上那些筋疲力盡的醫護人員都會被他驚恐的尖叫聲,難懂的嗚咽嚇醒。

這一切都折磨著他,直到一天他徹底忍受不了,竟然挖出了自己的右眼。

在瘋狂邊緣之中,劇痛給到了他啟示,奪走他眼睛的不是戰爭,而是他那可笑的驕傲,還有無能。

很快他就從醫院出來,倒不是因為他傷好了,而是因為他成為了那一場戰場失敗的主要負責人。

他背上了所有的責任,指揮官的頭銜被恥辱奪走,職位也被扒光,能活下來的原因僅僅只是上面需要一個背鍋的。

只不過對此巴利斯坦無所謂,他再次來到了那片戰場,甚至那些屍骸都沒有被完全清理。

遍地枯骨,大地因為滲透的鮮血變得紅褐色,天空之中盤旋著煩人的黑色鳥類,一些停在遠處枯死的大樹之上觀察著這個男人。

當日的一幕幕彷彿在腦海之中回想,他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莽撞才導致這些士兵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而如今他來正是選擇直面他們,他將那些士兵的屍骨埋葬立下墓碑,然後將酒傾倒在上面。

他這樣做不求獲得原諒,只求他們能夠得到安息。

終於,他能夠安然入睡了,也許還可以在這無夢的深淵之中尋求到一些安慰。

等他再次醒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醉酒就在墳地之上睡了戰爭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我立誓,終有一天,在某個被遺忘的戰場,我會用我的鮮血來寫下懺愧。”

巴利斯坦說著,他向蘭斯講述自己決心用餘生在世界上最血腥,最殘酷的戰場之上尋求救贖。

因為對他來說,戰場之上無時無刻不在面對戰爭的恐懼,直到被人悄無聲息的殺死。

他覺得這是自己應該承受的,只有這樣才和那些士兵的一樣。

只不過他的運氣都不怎麼好,哪怕是受過很多次重傷,但還是沒有死去,不過終於在這些殘酷的戰鬥之中他學會了如何指揮。

而那原本鑽研取巧的性格也變得沉穩,唯一一個特殊就是他喜歡喝酒,因為那樣會讓他在醉了之後享受到片刻的寧靜。

蘭斯沒想到巴利斯坦有著這樣的過去,也就怪不得在面對右眼問題上的時候是這種態度。

“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你或許有錯,但是這麼多年,也該放下了。”

“不了,這會讓我銘記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

“我尊重你的選擇。”蘭斯現在並不是用公務上的身份跟他對話,所以也不會去強迫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上位者最惡劣的習慣就是會本能的用手上的權力去控制下面的人,不會允許有半點質疑和反抗,一旦發現就是打壓,刁難,甚至踢出去。

他們只有這樣才會感受到權力帶來的快感,同時也是為了滿足那可憐的底氣,讓他們覺得自己強大。

但是蘭斯不需要這種可憐而又自卑的手段,他的強大來源於自身的實力,手下對他的認可源自於他做出的行為,不是因為他的身份。

領主的身份是因為他才得到認可,而不是他因為領主的身份才得到認可。

話有點繞,不過道理不假。

“我願意面對最困難的敵人,還希望領主大人成全。”

“我明白了,但是你現在不再是一個人,我們是一個團隊,我們為了那理想而前進,在這條道路上,你終究會獲得救贖。”

蘭斯勸慰了一句,然後講起前線的情況轉移他的注意力。

北面沒什麼好說的,帕拉塞爾蘇斯的特效藥到位之後勞工就能大膽開工,效率可要快很多了。

只不過依舊會有一些遭到巨蛛的襲擊,不過白天他們不會出現,晚上只要依靠營地和火把也能將其驅離,那批弩調了過去,比火槍更加實用。

簡單瞭解前線情況之後蘭斯便沒有再打擾,駐守的疲勞需要休息來調解。

只不過巴利斯坦卻沒有停下,而是前往了鎮上的酒館。

剛才談起的那些事情還是勾起了他的回憶,今夜註定是不醉不歸。

“酒保,上酒!”

“來了~”

…………

蘭斯來到關押修女的牢門前,那滿是鉚釘,帶有冰冷堅固色彩的鐵門甚至就沒鎖,只是簡單的關上。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修女越獄,這樣才能更好的折磨她內心。

只可惜修女是一個老實人,自己關自己進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動靜,而蘭斯也有意處理好身上的事務,等到深夜才過來這裡。

開門進去,能看到修女正在跪在地上,朝著一面牆壁正在做著禱告,不得不說,她的信仰的確堅定,而且會用聖典來要求自己。

“領主先生!”修女發現蘭斯過來之後神情顯得有些緊張,或者說愧疚。

“好了,我剛忙完。”蘭斯臉上很自然浮現出疲憊之意,“今天一天都是為了你們的事情,不過我已經調查清楚,你和這件事關系不大,就是被塔瑪拉那個傢伙給騙了,所以刑期判罰五天。”

修女聽到這話還能有什麼反應呢?

一個貴族領主,前後兩次救下自己。

而自己呢?不斷給別人找麻煩,給這個安靜祥和的小鎮製造各種麻煩,然後還逼得領主為自己的事情奔走忙碌。

愧疚,不安,難以彌補……

“餓了吧,吃點再說。”蘭斯明明主動提起這件事,卻沒有直接就切入主題,而是擺出了食物繼續走優待路線。

蘭斯擺出的這個態度也更是讓修女心中產生不安,她根本沒有臉再吃下領主提供的食物,只得抬手拒絕了起來。

“不不不,我不能再吃了。”

只是她這話卻讓蘭斯發笑,“只要是人就要吃飯,你不吃難道想要餓死嗎?”

修女沒有說話,因為教會講究責罰,肉體的飢餓能夠減輕自己的愧疚感。

但是蘭斯不認同這種畸形的觀念。

“你罰金還沒交呢,現在你需要的是在這五天儘快養好自己的狀態,然後想辦法賺錢還上。

你自己想一下,如果你五天不吃飯,就算沒餓死出去能幹什麼?”

蘭斯的勸戒很直接抓住了她現在最迫切的心理需求。

她現在莫名其妙就揹負上了債務,無論是現實的金錢,還是心理,她都欠下了蘭斯不少。

毫無疑問她最想要做的肯定是彌補自己的錯誤,還有就是還錢,否則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被塔瑪拉忽悠去當打手。

聽到蘭斯的話之後修女也就陷入了沉默,她這種不懂得掩飾的人什麼都寫在臉上。

當她出現糾結的神情就已經說明她動搖了,一個信仰堅定的修女只是幾句話就變成這樣。

只能說明底線是一次次被拉低的,在飯堂那次她選擇吃了之後就沒有了疑問。

“真香~”

修女還是吃了起來,說實話她是真的餓了。

而蘭斯反而趁機再次提起之前的事情,因為這個時候她的戒心也最低,同時吃飯的時候談話也會破壞那種神聖感,他的所有行為都是經過設計的。

“我聽說你之前有什麼事找我?”

修女愣了一下,手中的動作也放緩了下來,口中一邊咀嚼一邊說著。

“是的,我有些事情需要請教領主先生。”

“叫我蘭斯吧。”蘭斯浮現溫和的笑容,魚兒上鉤了,也不枉他一番佈置。

交友其實很忌諱交淺言深,所以以往蘭斯都不怎麼主動觸碰其他人的秘密,只有到了合適的時機才會引導他們主動說起。

但是修女這個人不同,她真就很主動的跟蘭斯談論起自己今天在鎮上的見聞。

蘭斯聽著她的問題,也就明白她對於心中的信仰產生了疑惑,她不知道為什麼教會之中會有人會做出那種事情。

無論是拋棄土匪屠刀之下的平民,還是那聖戰之中的屠殺。

蘭斯聽完也不免在心裡吐槽,真正的異端恐怕是你吧,大家都是說著玩的,就你認真了。

“你知道什麼是宗教嗎?”

蘭斯乾脆就拿出當初和雷納德說了那套理論,直接跟她剖析她所面臨的情況,她從小就落入一個由謊言和欺騙編織的世界。

“不可能!要是神不存在的話為什麼我能施展神術?”修女有些激動,就按照他這話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褻瀆了。

“我並不是說神不存在,而是真正的神和人類本身沒有直接關聯,就像你不會去管路邊一隻螞蟻在想什麼,在幹什麼。

但是有一隻螞蟻被你路過的龐大身影產生了難以理解的崇拜,在它眼裡你就是無所不能的神,這個時候雖然出現崇拜,但你們兩個之間卻沒有關係。

現在突然有一隻螞蟻對那一隻螞蟻說它知道你想要幹什麼,然後對另一只螞蟻說只要拿食物過來就可以告訴你。

那麼你有說過這話嗎?那只螞蟻又真的懂你的想法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你和螞蟻之間的力量差距太大,這種差距之下根本不可能相互理解。

但是那只被使喚的螞蟻又不知道,它只知道你很強大,迫於你的壓力,它只能辛苦勞作,卻要將食物分給第二只螞蟻。

但是第二只螞蟻難道就和你有關係嗎?顯然也是沒有的,這一切不過是它為了奴役第一只螞蟻編造的謊言。

在你和第一只螞蟻之間憑空多出一個壟斷對於神解釋權的螞蟻,哪怕它根本就不懂你,那玩意就是宗教。”

蘭斯的話很直白但給到她足夠的震撼,一時間飯都吃不下了,整個人呆呆的愣在。

從來沒有人敢用,能用這種方式來解釋,但的確能讓人很清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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