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一路聽來,也大概明白他心境的轉化。

簡單來說就是他明白自己找不到那個貴族,覺得報仇無望,而他一路走來都是依靠復仇來支撐內心的,現在這個一旦崩塌,那勢必會感到茫然。

這個時候他的內心是極度空虛的,迫切需要找到新的理由活下去。

而這種情況下他直接就被當年做過的錯事所帶來的負罪感所吞噬。

他尋找的不是救贖,而是和雷納德一樣,前半生坎坷做了很多錯事,最後渴望死在一條……起碼名義上正確的道路上。

蘭斯之前自以為瞭解迪斯馬這個人,但現在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瞭解他,直到今天接觸到他的故事才明白為什麼他性格這麼奇怪。

不過他倒是沒有被迪斯馬故事之中複雜的心理搞懵,而是很快就梳理出關鍵問題。

“我發現你搞錯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你的這個誓言用錯物件了。”

“大人什麼意思?”這句話讓迪斯馬有點沒搞懂。

看他這個樣子蘭斯倒是不急,轉而用另一種方式,改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立下這個誓言?”

“因為我不應該殺死女人和孩子。”

“那為什麼不應該殺呢?你明明都已經殺了這麼多人,也不差在這一兩個。”

說起這個迪斯馬沉默了,想了一下發現自己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這時他才意識到有點不對勁了~

“因為監獄的看守欺壓你,那些混混主動攻擊你,那個人背叛了你,馬車護衛拿錢辦事,身上帶著武器對你有威脅,你接下任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但女人孩子是無辜者,是沒有武器不能威脅到你的弱者,而且毫無徵兆的出現根本不在你的預料之中,這一幕激起了你的保護欲,但是他們被你誤殺,所以這個保護欲就變成了愧疚。”

蘭斯明白他這麼大反應的原因還是當初自己看著愛人死亡的場面給他留下心理陰影,他愧疚的是當初自己無力保護愛人,女人和孩子只是一個引子,牽動了他那段記憶,激發了他的保護欲。

但這話不能說,他不願觸及迪斯馬神經敏感免得遭到牴觸,緊接著解釋了一句。

“保護欲是在人類之中非常普遍存在的心理,這是人類社會性進化的一個重要體現,來源正是那千百萬年為了維持物種繁衍壯大而進化的一種特殊機制。”

實際上蘭斯這句附帶的解釋迪斯馬根本理解不了,但他明白大概的意思。

那就是他們是弱者,是無辜者,所以自己才會感到愧疚。

“但你的誓言毫無作用!”

突然蘭斯神情嚴肅的丟擲自己的觀點,甚至已經是下了論斷。

這一下迪斯馬就更懵了,按照剛才領主的說法女人和孩子都是弱者,自己也沒做錯呀?

他想要反駁什麼,但還沒開口領主便先一步搶過話題。

“你真正想要表達出來意思應該是保護弱者,放過無辜者,只是當初誤殺給你的震撼太大,所以你就下意識將女人孩子和弱小無辜這個屬性繫結,但實際上你不能單單就從簡單的性別年齡就判斷一個人的屬性。

人是複雜的,難道你不知道是誰蠱惑巴頓劫掠城鎮?就是女人,我還就告訴你另一件事,你當時退縮沒有殺死的那個女邪教徒,她入教就是將自己的女兒獻祭出來……”

蘭斯跟他說起那父母將女兒獻祭入教的事情。

“你的誓言保護了什麼?因為你曾經因為這個無數次放過壞人,而他們又會繼續幹壞事,某種情況下你就是他們的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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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我都做了什麼?”迪斯馬意識到自己幹的蠢事,整個人也變得焦躁起來。

蘭斯看著他這個樣子神情平靜,並沒有要安慰他的意思,甚至又說起他們是如何將人殺死。

那些恐怖的場面進一步刺激到了他,發洩一般狂怒的叫喊著:

“啊!我要將那些邪教徒骯髒的軀體砍斷!切開!剁碎!”

“所以你明白了嗎,你被淺薄的誓言約束,本來應該保護好人,但卻在不知不覺中縱容了壞人。”

“我錯了……”

“不,你還有改正的機會~”

“我還有機會?”

“當然,你要清楚,你需要保護的是好人,而不是單純的女人和小孩,有時候女人和孩子也是壞人,他們需要被徹底淨化,只有這樣才能真正保護到那些好人。”

時機已然成熟,蘭斯那潛藏在話語之中意圖才慢慢暴露,他不需要一個受限於誓言畏首畏尾的迪斯馬,他需要一個冷酷無情只聽他命令的強盜。

至於好人,這不就是他定義的嗎~

蘭斯當時跟雷納德討論宗教的時候多麼唾棄他們霸佔解釋權控制信徒,而現在他卻是在做相同的事情……

“我明白了。”迪斯馬大徹大悟,這一刻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多麼愚蠢且盲目。

果然,當初自己決定留下是正確的,得到領主大人的指點之後才和自己和解,明白了自己生命真正的意義。

如果說之前迪斯馬雖然積極,但還是抱有一種尋求解脫,簡稱找死的信念。

而現在他卻重新找到了生存的意義——去幹掉那些壞人,保護那些好人。

兩人很快回到商隊之中,雷納德注意到迪斯馬的狀態和出去之前有很明顯的改變,那吊兒郎當的感覺消失,轉而變得穩重。

不過他倒是沒有好奇太多,領主大人自有安排。

…………

“殺!”

蘭斯揮舞著長劍砍殺,只不過這次他沒有穿戴盔甲,倒也不能像上次那樣瘋狂,而是依託在車隊之中戰鬥。

甚至他都沒有使用【賜福】重新整理狀態,而是單純用自己的實力對抗。

這是一場突然的襲擊,但註定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雷納德收緊韁繩讓馬匹的步伐放緩,手中握持的長劍還在滴血。

等他調轉馬頭回去,只看見滿地都是殘破的屍體,那些膽敢衝擊商隊的匪徒沒有一個能夠逃脫,剛才最後一個也倒在了他的劍下。

從開始不過三五分鍾,戰鬥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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