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霜濃霧重。

除了留在城中防守的兵卒,城中其他的能戰之兵已然都在城門處集結。

武畏站在最前,正在點檢兵士。

他一手扶著腰間那把價值連城的三十煉環首刀,一手握緊了劉備交給他的長劍。

披刀帶劍,他為此行主將。

“諸君,今日你我出城是要做一件註定要讓陽泉縣之後幾代人都牢記的大事。事成,諸君皆可名聞朝中,求個富貴。事不成,縱然身死,也可在這陽泉縣中,落得一個俠義之名。”

“我不管你們是出自韓家還是李家又或是魏家,我只知一事,陽泉男兒,自來無屈膝於人之理!寧可斷頭而死,不可屈膝而生!劉君非我陽泉之人,尚在為我陽泉死戰,我等自家兒郎,如何可於旁坐視!此城之中,盡是你們父母兄弟,豈可讓寸土與人!”

“當日我初見劉君,劉君便贈我一句言語,今日我便轉贈諸君,四方不寧,匹夫束手,豪傑拔劍。願我陽泉兒郎,皆為豪傑!”

他將手中長劍高舉,沉聲道:“南蠻自西而來,所過諸縣皆降,唯有我等陽泉豪傑,死戰不退。今日縱事不成,不可留名於青史,卻可也揚名於陽泉,留名於陽泉之人口耳之間。”

“諸君,死戰!”

“死戰!”眾人轟然應和。

武畏轉過身來,怒喝一聲,“出城!”

兩日以來,任由南蠻之人無論如何都攻不開的陽泉城城門,隨著他此言一出,伴著絞繩的響動之聲,緩緩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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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如此大的聲響,南蠻一方的守夜之人自然已經早早的探查到了動靜,有人踉蹌著跑入黎木的營帳之中。

此時黎木還在帳中歡暢飲酒,見到此人闖入,皺了皺眉頭,抬手打斷了帳中的歌舞。

此人是隨著他從山中出來的南蠻人,也算是他的故人,故而他的面色緩了緩。

若是換做旁人,此時定然少不了一頓棍棒伺候。

“何事如此慌張?如今咱們已然不是在西邊山中四處狩獵的野人了,咱們現在是義軍。揭竿而起,行義天下。既然是軍,那便要守軍中的規矩,不可再像往日一般,目無軍法,隨意行事。念在你是我故人,今日之事也就算了,日後且莫再犯。不然到時定然饒不過你。”

“是。”那人抱拳拱手,沉聲道:“報威武將軍,方才那陽泉城中喊殺震天,隨後城門開啟,火光如龍,似是朝著咱們這邊過來了。”

黎木卻是半點也不驚慌,笑道:“哪裡有明火執仗來夜襲的道理?城中之人果然是不知兵的。被他僥倖守住了陽泉幾日,便當自己真的是個人物了。還敢出城與我一戰?就憑那些縣卒,若論野戰如何是咱們義軍的對手?”

“無須我親自出手,你去告知沉縣長,讓他指揮你們應對便可。順便告訴他,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若是這次不能剿滅這些出城的守軍,他便也不用來見我了。自行去找個地方了斷了便是。”

那南蠻士卒應聲而去。

黎木重新端起酒杯,笑道:“當初俺常聽大將軍身旁那群投降而來的文人在那裡胡亂拽文。什麼大將穩坐中軍帳,當時聽著覺得那些文士真是無恥的緊,都已然淪落到求著俺家大將軍才能苟活的地步了,卻還擺著一副讀書人的臭架子。”

“不過等到俺真的坐在此地,才覺的這些人說有些話其實還是極有意思的。為將一方,坐在帳中看著他們廝殺就是了。”

他指了指此時已然停下,正在聽著他言語的婢女,“區區小事而已,難道他們還能打到這裡不成?接著奏樂,接著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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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之外,營地之中。

沉朗看著自城中而出,不斷朝著他們逼近過來的武畏等人,面色陰沉。

他著實想不明白,如此形勢之下,為何城中的守軍還敢出城?

若是他們據城而守,說不得還能多守上幾日,拖延到朝廷的援軍到來,也不是沒有機會。

可若是出城野戰,那些城中的漢軍如何是常年在山中活動的南蠻人的對手?

他不是黎木,他常年久在官場之中,對那些漢人都熟悉的很。他有預感,當日那個持弓對著他的年輕人,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這其中必然有詐。

只是還不等他想到其中關鍵之處,此時在營寨之中已然能聽到寨外傳來的喊殺聲。

當初黎木立寨之時本就與陽泉城所隔不遠,如今對方全力奔殺而來,自然很快就來到了營地之前。

“出寨迎敵,不可讓他們堵住寨門。以降人為兩翼,以義軍為中鋒,圍之。”他喝了一聲。

此時天色晦暗,旗語自然不通,唯有派出一個個身邊的士卒前去口頭傳訊。

營地之中亂成一團,直到武畏等人快要迫近寨門之時才勉強整頓好軍形。

衝在最前的武畏此時已然手中滿是汗水,只是他依舊是一手高舉著火把,一首高舉著手中長劍,大笑道:“南蠻叛軍不過如此,果然是荒蠻之人,一盤散沙,我等都已然殺到此處,還不見有人出城待客,實在是不懂禮數!”

跟在他身後的眾人皆是大笑,心中恐懼又去了幾分。

此時南蠻人已然從營寨之中衝出,眨眼之間便將他們圍攏了起來。

凡戰事,無非定縱列,分行伍而已。

人人相擁,刀戈成林,腳步挪動都已然是極其艱難之事,又那裡有什麼書上所言的揮斥方休,談笑之間三軍皆滅?

戰陣之間,人間不過是處修羅場罷了。

此時武畏已然被人簇擁著圍到了中央,他是如今的主帥,將為一軍之膽,自然不能真的讓他衝在前排廝殺。

喊殺聲起,戈矛相對,雙方已然廝殺在了一起。

武畏打量著眼前的廝殺場,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心中暗自禱告著劉備等人可要快上一些,不然他們這些人可是撐不住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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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泉城中,隨著武畏等人大開南門殺出城去,又有一隊人悄然從北門出城而去。

這行人與武畏等人步行不同,不過四五十人左右,都是騎在馬上。

人銜草,馬摘鈴,輕騎夜奔也。

為首之人身騎黑馬,一身漆黑鐵甲,手中拿著一杆自陽泉武庫之中揀選出來的長矛。

其左側之人身形壯實,面貌黝黑,仔細看去,竟然是一身披雙甲。

右側之人與兩人相比騎術似是差了不少,騎在馬上有些左右顛簸,幾次都差點顛下馬去。

這些人自然是劉備一行。

劉備看向右側的年輕人,笑道:“韓君,你這騎術著實是差了些。日後還要勤加苦練才是。不然只怕是上不得戰陣的。”

“劉君說的是,岸回去必定苦練。”披著皮甲的年輕人覆在皮盔下的面色一紅,此人正是當日在韓家之中,自覺不下於劉備的韓岸。

“劉君,咱們這是要何往?如今不是應當前赴戰場上去相助武縣尉他們?”韓岸有些不解。

“韓君此言有理,卻也無理。”劉備笑了笑,“所謂千里奔襲,必撅上將軍。以如今咱們這四五十騎,縱然是前往戰場相助,所得意義也不大。如今敵眾我寡,而且南蠻之人善戰在我等之上,飛撲而上,無異於抱薪救火,其實全無用處。更何況咱們這次的目的並非是要在這正面戰場之上擊敗這些人。”

韓岸似是有些明白過來,“劉君的意思是那個南蠻主將?”

此時他們在北方繞行,正面戰場之上廝殺聲烈,火光衝天,既是為了他們遮掩住了馬蹄聲,也是為他們照亮了前路。

“韓君聰慧,今夜之戰的目的就在於此。”劉備指了指前方猶然能夠聽到歌舞聲的營寨之中。

“敵人如此託大,如何能不給他個教訓?只需陣斬敵酋,則群敵自潰。”劉備笑道,“韓君,這才是如今騎兵的正確用法啊。”

漢時騎兵尚無後世的馬鐙,故而眾人騎馬,都只能一手扯住韁繩,然後靠著雙腿夾住馬腹。所以在戰馬之上,其實做不得什麼大動作。

加上當時多是以輕騎為主,故而漢時騎兵,多是以兩翼襲擾,分割戰場為主。

唯有重騎方可陷陣。

“說來還是要多謝你韓家送來的馬匹,不然想要奔襲南蠻人的營地,只怕未必有如今這般容易。”劉備又是對著韓岸笑道。

“若是我韓家不曾送來馬匹,劉君打算如何?守城等待援軍不成?”

劉備笑道:“自然不會,若是沒有韓家送來的馬匹,依舊還是要出城一戰的,無非是從輕騎夜奔,換成混入到營寨之中,只是要多費上不少功夫。”

他轉頭看向左側火光衝天的戰場,“還要多死傷上不少人。”

“所以說這次若是能贏,你們韓家才是居功至偉。”

韓岸沉默片刻,忽然道:“原來劉君在收到我家馬匹之前便已然有這個打算了,只是劉君何必要冒這般大的風險?”

“劉君是盧公之徒,以如今的形勢而言,據城而守多半也能守住陽泉城,劉君何必要冒險行事?要知那南蠻之人必然不是易與之人,劉君即便是謀劃十足,可想來也定然沒有十成的把握才是。”

“只要守住陽泉城,便已然算的上是大功一件,可若是戰敗,陽泉不保,劉君日後的仕途只怕也要受阻了。”

劉備聞言一笑,只是澹澹道:“韓君可想做個英雄豪傑?”

韓岸一愣,如實答道:“自然是想的。”

“那就是了。”劉備看向左側的戰場,又看向右側的河水。

河流波濤,滾滾東去。

“我也想做個英雄豪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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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泉城中,隨著劉備等人的離去,韓越找到了正在縣衙之中,準備城中佈防的趙俊。

“不想韓君來的如此之急切。”趙俊站在院中,笑望向行色匆匆的韓越。

韓越覺的今日的趙俊似是與往日有些不同,可他偏偏又說不出有何處不同。

他只得笑道:“如此大事,自然是越早越好,不然到時若是落了後手,便是說不清的禍患。想來劉君臨去之前已然把事情和趙君交代過了吧?”

趙俊點了點頭,“韓君之言有理,這般事情確是要快刀斬亂麻。需要多少人手,韓君只管開口便是。只是韓君切莫忘了當日劉君的告戒。”

“韓某不敢忘。”

韓越悚然一驚,此時他終於想到如今的趙俊與之前有何不同。

當初的趙俊雖說也算是頗有本事,算的上是個能吏,可也就僅僅是個能吏罷了,行動舉止之間,還常會有些優柔寡斷與婦人之仁。

而如今的趙俊身上卻多了些真正執宰一方才該有的殺伐氣。

“如此韓君自去便是。”趙俊按著腰間的長劍,“只是若有不服管教之人,韓君自可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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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泉城中,魏家。

魏家正在來回踱著步子,方才城內喊殺震天,他在城中自然聽的仔細。

他著實想不到,如此形勢之下,那劉備竟然還敢帶人出城迎戰,他莫非是瘋了不成?

一時之間,他竟不知到底是想他們贏還是想他們輸。

其實連他自家都不曾察覺,自他心中有了這個念想,其實便是已然做出了決斷。

先有此念,才有此想。

決斷不下之事,其實心中早已有答桉。

正在他心神焦灼之際,有院中僕從自門外匆匆而入,未曾站穩,直接滾落到了他面前。

“何事慌張?”魏家怒喝了一聲,如今他正心中煩躁,此人偏偏撞上門來。

“不好了家主。”家僕語聲急促,“韓家家主帶人闖進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不少人,咱們的護衛遮擋不住,如今正氣勢洶洶的朝著此地而來,說是來尋家主人的。”

魏家一愣,韓越莫非是要反了不成?如此大戰之際,還敢作這種自家內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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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然打探的清楚,劉備如今雖然出城,可趙俊尚在,韓越這個老狐狸應當不敢胡作非為才是。

只是還不等他想清其中的關鍵,韓越卻是已然帶人闖入到了院中。

“魏君,多日不見,可還安好。”韓越一臉平靜,全然不見半點氣勢洶洶。

魏家冷哼一聲,“擅入民宅,只怕韓君所為不是做客之道吧?”

“魏君之言有理,只是韓某本就不是為作客而來,自然說不上什麼有理無理,魏君就只當惡客登門便是了。”韓越卻是半點也不氣惱,只是溫和笑道。

“韓君此來意欲何為?莫非是為覆滅我魏家而來不成?如今大敵當前,你不思全力守城,竟還想爭鬥內亂!”

魏家勃然大怒,已然是抽出了腰間的長劍,“今日若是你說不出個道理來,那魏某就與你鬥上一斗。”

“魏君莫要急躁,韓某此來非是為了魏家,而是為你一人前來。”韓越讓出身後的魏仲,“也好叫魏君走個明白。”

魏仲上前幾步,苦笑道:“家主,莫要苦苦支撐了。你所謀劃,如今已然事發了。”

此時見到魏仲,魏家如何還不知出了何事。

“魏仲,我自來待你不薄!你在我魏家這許多年,魏家可曾有半點虧待於你?我可有半點虧待於你!”

魏仲在此,魏家自然立刻便明白了為何韓越會有恃無恐的出現在此,想來多半是那劉備授意的。

他抬眼打量,韓越帶來的人中卻是並無一個魏家的之人。

以有心算無心,他知道掙扎也是徒勞。

他將手中劍拋掉,輕輕嘆了口氣,“打的真是好算計,某認輸了。打算如何待我,如何待魏家?”

“魏家可留,魏君不可留,這便是答桉。”韓越笑了笑。

“故而,越請魏君赴死。”

…………

城外的主陣之上,蘇朗已然指揮著南蠻人與降人合流,將武畏等人徹底合圍了起來。

如河流漫卷,傾覆而下,將武畏等人包裹其中。

而武畏等人則如水中磐石,任由河流衝擊,仍就巋然不動。

戰陣之上,廝殺吶喊之聲不斷,武畏被人掩護在中央,看著遠處的南蠻人在戰陣之中左突右進,看著兩翼的降人為虎作倀。

此處鏖戰之人,多是他陽泉兒郎。

有人身中刀槍,闇然跌倒。有人雖負重傷,依舊奮戰不休。

這當中不少人都是他看著他們從少年長到了青年,看著他們娶妻生子,成家立業。

武畏突然覺得心中似有一股火焰直衝而起,而這種感覺,他許多年都不曾有過了。

於此之時,他驟然抬手,拔出了腰間那把價值連城的環首刀。

“陽泉兒郎,死戰不休!諸君,隨我殺賊!”

他大聲吶喊著朝前湧去,身側的護衛之人阻攔不住,便也只能跟著他朝前殺去。

此時武畏只感覺心中那團火越燒越旺,如同有一籠極熱的炭火,在他心中炸裂開來,驟然蔓延至四肢百骸。

男兒豈有死盡時!

此時他已然衝到戰陣邊緣,手中環首刀迎面直直砍入一個南蠻漢子的胸口,鮮血噴湧而出,濺落在他的衣襟與面目之上。

他大聲嘶吼,如同一隻茹毛飲血的野獸。

此處修羅場,人間煉獄,誰又不是辛苦覓活的野獸。

武畏隨手抹了一把面上的鮮血,他終於想起了一個故人。

那是許多年前,死在那個雪夜的自己。

許多年後,兩兩相望。

漸成一人。

他武畏,今日便要重新做回當年那個孤身一人便敢追殺敵人百里的少年郎。

“死戰,不休!”

他大呼一聲,直衝對面的南蠻士卒而去。

便是身死,也要做個英雄豪傑!

隨他出城的這些縣卒,其實原本心中有些瞧不起武畏。

他當年的事蹟,這些在陽泉城中長大的孩子自然都曾聽說過。

可惜這些年他們在武畏身上不曾見到過半分血性,唯有為保住身上官位的蠅營狗苟。

在他們眼中,豪傑固然是豪傑,只是豪傑年老,終成庸人。

直到此時此刻,他們才又在武畏身上看到了當年那個當之無愧的陽泉豪傑。

此時陽泉城中的漢子們原本已然有些力竭,只是見武畏英勇若此,立刻便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一時之間,原本已然有些沉寂下去的陽泉守軍一方,重新爆發出一陣滔天的吶喊廝殺之聲,聲勢之烈,甚至要遠遠勝過在當初初次交戰之時。

一時之間,哪怕南蠻叛軍人多勢眾,竟也是被陽泉之人壓制了下去。

此時遠在戰場之外,身邊有不少護衛左右護持的沉朗長嘆了口氣。

當初這個武畏他也曾見過,不過是個見了上官只會低頭彎腰的諂媚之人罷了。不想如今在戰場之上會有如此威勢。

一人搏命,三軍振奮。

不失為一個豪邁人物。

不過再威風也無用,一時的血勇之氣,終歸難以久持。如此下去,他們自然是能勝的,只是多些損傷罷了。

他如今最擔心的,還是那個自開戰至今都不曾現身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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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劉備等人已然藉著正面戰場的遮掩,來到了南蠻營地的右側。

營寨之中大半南蠻叛軍已然出城迎敵,只剩下還在主帳之中聽著歌舞的黎木和他的幾十個護衛,以及分散在營寨各處,負責瞭望觀察的寥寥數人。

眾人都牽著馬,隱在路旁的黑暗裡,看著不遠處燈火明亮的南蠻軍寨。

劉備轉頭回顧,見眾人都是面色緊繃,神情凝重。

唯有周泰依舊是神色如常,似是不過是吃飯喝水一般。

倒也怪不得他們,若是衝陣而入不能迅速斬殺對面統軍的主將,到時南蠻在外之人回援,他們這幾十人便要被人前後夾擊。

即便是肋生雙翼,只怕也再難逃脫。

只是事到臨頭,除了一往無前,再無他法。

“諸君。”他笑道,“昔年班定遠身處異域之地,猶然能夜襲敵陣,斬將擒賊,立不世之功名。”

“後來之人,當更勝古人!我輩男兒,建功立業,只在今朝!”

他翻身上馬,緊了緊手中的韁繩,長吐了口氣,手中長矛平舉,遙指前方南蠻軍營。

“諸君,隨備踏營。”

幾十騎呼嘯而起,自南蠻營地一側,直刺入營地之中。

夜黑風高,輕騎踏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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