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虎牢關撤回的涼州三將來的極快,這一日已與胡軫等人匯合。

“三位將軍莫要怪我招待不周,實在是軍中由不得我好好招待,他日回了雒陽,軫定為今日之事賠罪。”

軍帳裡,胡軫滿面笑容,正與三將寒暄。

他雖然在心中看不起三人,甚至恨不得眼前三人死了才好,可一眼看去臉上卻滿是誠摯之色。

馬賊出身的郭汜冷笑一聲,“文才是在涼州享有盛名的豪傑人物,與咱們這些人倒是不同,我郭阿多可是高攀不起。”

“旁的無須多言了。還是說些正事,如今那些青州軍駐紮在何處?讓我等帶兵前去,一舉平滅了他們也就是了。我倒真想要看看,這青州軍有何本事,能取那華雄的人頭,還能將你胡文才打的淪落到這般地步。”

其餘兩將雖然沒言語,可也不曾出言阻止郭汜。

三人內鬥之時固然是各下殺手,可面對“外敵”時也能同氣連枝。

胡軫卻是不曾惱怒,最少表面上如此,他笑道:“本還想先為三位接風洗塵,歇上幾日,只是如今看來三位只怕也沒這個心思了。”

他打量了三人一眼,隨後讓出身後的徐榮,“此乃我手下大將,之前能幾次擋住青州軍,多虧有他相助。接下來就讓他給你們介紹些青州軍的近況。”

徐榮上前一步,禮節周全,開口將青州軍的一些事告知三將。

徐榮說的極為古板,某時某地,與青州軍某人交戰,或勝或敗。

聽完徐榮的言語,郭汜隨意擺了擺手,無所謂的笑道:“聽起來這青州軍也不過如此,明日咱們便大軍盡出,取下那劉備的首級。”

胡軫在一旁附和的點了點頭,“那劉備自然不是三位的對手,想來必是手到擒來。軫在此預祝三位旗開得勝。”

…………

數日之後,以郭汜為前鋒的涼州軍出陣征伐青州軍。

剩餘二將在後為他壓陣。

如今的青州軍已然不是單獨的青州軍馬。

孫堅率領江東兒郎捲土重來,加入到了劉備軍中。還有之前降服的數千涼州軍馬,如今也願為劉備效死。

關羽為前鋒,與郭汜對陣。

郭汜素來自負勇武,在涼州軍中只服華雄一人。

他聽聞華雄是死於此人手中,心中其實並不相信,猜測是青州軍以大軍圍殺了華雄,卻要說是關羽一人所殺,為的就是塑造出一個可大勝華雄的豪傑來。

陣前,郭汜冷冷的打量了關羽一眼,有這個心思不算錯,可惜這些青州人也太過託大了些,他雖然素來與華雄有嫌隙,可他們涼州豪傑,怎可能連中原人的兩三刀都撐不下?

郭汜策馬而出,直奔兩陣之間,厲聲喝道:“對面漢子,聽聞是陣斬華雄之人,可敢與我隻身決生死!”

關羽應聲而出,也不搭話,策馬便是直衝郭汜而去。

郭汜武勇比不得華雄,只是一合便在關羽手中敗下陣來。

只是此人是盜馬賊出身,一身馬術數一數,加上他心中到底有些準備,遠勝華雄驟然遭遇關羽。

他一個側身,讓到馬背一側,勉強躲過了關羽那足以致命的第二刀。

而對面的涼州二將見郭汜落敗,連忙將全軍壓上,與同樣衝鋒而來的青州軍形成了一場混戰。

雙方自日中直戰到日落,最後涼州軍馬大敗。

…………

“三位將軍可曾有事?軫忙著安撫軍中傷員,來晚了些。”

涼州軍營地裡,胡軫掀簾而入。

今日三將雖然不曾殞命,可或多或少的都有了些傷勢,如今正在營帳之中包紮。

此時胡軫人未至而言語先至,三人都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如何能不知此人是來看熱鬧的。

入帳之後,胡軫卻似是不曾察覺三人的敵意,繼續輕聲笑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三位將軍無須將今日之事放在心上,他日再戰也就是了。”

三人對此卻是不領情,冷著臉沒人言語。

胡軫神色自若,“這裡的事情我自會上報給相國,三位都跟隨相國多年,相國會如何決斷,想必你們心中也該有些計較。”

說完這些之後,他不再言語,緩緩退了出去。

帳篷裡,幾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些擔憂之色。

如方才胡軫所言,他們先敗於虎牢關,再敗於青州軍,按照董卓以往的性子,如此大敗,即便是就比取下他們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三人對視一眼,皆不是束手待死的性子,心中各有心思。

…………

隨後的日子裡,涼州軍便是如之前一般,堅守不出,只是盡力拖延青州軍北進的速度而已。

不久之後,有使者自雒陽而來,送來了天子詔令。令三將留下部分涼州軍馬與胡軫抵擋青州軍之用,剩餘涼州軍馬隨著他們迅速去往雒陽城。

接到詔書的三人既是稍稍松了口氣,卻又在心中提著口氣。如此大敗竟然輕輕掀過,著實不像是董卓的做派。

他們難免會在心中起了心思,莫非董卓是想要將他們騙到雒陽後再處置的心思。

只是即便他們心中有這個念頭,卻也不敢如何,只能是按著董卓的旨意,乖乖帶軍返回雒陽。

返回洛陽的路上,三人心中都在想著一事,只是三人都不曾先開口。

…………

而南面的青州軍打敗了遠道趕來的涼州軍馬,原本就極為高漲的戰意更是又上揚了幾分。

如今孫堅受了劉備等人的恩惠,自然不會再提及作為前鋒開路來搶佔功勞的事情。

可如果他們按部就班的隨著劉備等人前行,以如今青州軍的軍勢,只怕他江東軍半點功勞也撈不到。

江東勐虎到底是江東勐虎,如何能寄人籬下?所以他便將目光看向了那支留在虎牢斷後的涼州軍馬。

如今本是來相助胡軫的涼州三將大敗而去,胡軫那邊即便是有徐榮在,也是要且戰且退,根本無力阻止青州軍向北截斷虎牢關守軍的歸路。

涼州三將回返之時想的正是此事。

他們這一退去,內無糧草,外無救兵,便是徹底斷絕了虎牢關裡張濟等人的歸路。

董卓既然下詔書將他們三人召回,就不會想不到此事。

所以當時三人都不曾開口,便是明知開口也不會有用處,只是心中難免又起了些別樣的心思。

今日之張濟,未必不會是日後的他們。

…………

“文臺想要北上截斷虎牢關守軍的後路?”

青州軍的主帳裡,劉備抬眼打量著眼前的江東虎,似笑非笑。

孫堅到底不是心思深沉之人,如實道:“如今玄德的青州軍勢大,有無我江東的兵馬在此,都無礙大事。而我這次帶著他們西來,本就應下要助他們建功立業。可如今我江東子弟折損的不少,功勞卻是不曾立下半點,如此我心中如何得安?如今北去截斷涼州軍馬的歸路,勉強立下了些許功勞,也算是對隨我而來的江東子弟有個交代。”

劉備聞言笑著點了點頭,“江東子弟多才俊,文臺有如此心思,倒是也不枉他們為你效死。”

孫堅苦笑著搖了搖頭,“都是想要求個富貴罷了。出身寒微之人,想要有所成,除了拼命,哪裡還有旁的法子。”

他轉身看了眼隨他而來的孫策,日後的江東小霸王如今臉上還帶著不少稚氣,“總是要淋過雨的人才知雨路行走之艱難。如我這般人捨命在疆場上拼殺,固然是想要求個名聲,求個富貴,可又何嘗不是想讓他們這些人日後在雨夜行走之時能撐起一把傘來。”

劉備聞言再次點了點頭,隨後他又是笑了一聲,“只是不經風雨,後來人只怕就比不得前人了。所謂富不過三代之說,自然有其道理。”

孫堅身後的孫策皺了皺眉頭,顯然對劉備的言語有些不服氣,孫堅卻只是輕笑了一聲,“玄德如今尚且不曾為人父母,到時自然會明白我心中的苦處。”

劉備笑了笑,覺得孫堅說的有理。

他又談起另外一事,“說起功勞,文臺意欲截斷虎牢守軍的歸路固然是功勞/可若是隨我搶先攻入雒陽,豈不更是大功一件。”

孫堅聞言笑道:“雒陽天子之都,堅城高牆,即便如今青州軍軍勢正盛,可想要攻佔雒陽也絕非易事。只怕到時東面的聯軍已然攻破了虎牢,玄德還躊躇於雒陽城下。”

劉備笑著搖了搖頭,“那就請文臺拭目以待。”

…………

雒陽城東,虎牢關內,與關外的諸侯聯軍摩拳擦掌,士氣正盛不同,關內如今是一片愁雲慘澹。

守將張濟早已得了涼州三將已然撤回雒陽,而孫堅那只江東勐虎率軍北上截斷了他們歸路的訊息。

只是這些日子他刻意將訊息壓了下來,不然如今虎牢關中的士氣只怕早已潰敗,到時莫說是守關,說不得還會將他拿下,以做獻關之禮。

涼州人固然能征慣戰,可要他們在如今這生死存亡之時講所謂的忠義,到底是有些為難他們了。

只是這訊息瞞的住一時,卻總歸有訊息外洩的時候,如今這幾日在關中其實已然有了些人在暗處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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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關守將張濟皺著眉頭,正在大帳之中來回踱步。

其實他當初留下之時本就存了以他一身換來在雒陽城中的家族之人活下來的心思,只是後來發生的一件預料之外的事,卻是讓他如今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此時帳外有人掀簾而入,張濟立刻後退幾步,伸手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這些日子他夜半入睡之時都不敢脫甲卸刀,唯恐在睡夢之中便被人取下性命。

看清來人之後他才在心中吐了口氣,隨後緩緩放開刀柄,

來人正是他的侄子,如今留在軍中,暫做他護衛的張繡。

原來當日他雖是隨著涼州三將出了虎牢關,可此人半路卻又偷偷跑了回來,之後不論張濟如何勸說,張繡都不肯離去,打定了主意要與張濟同生共死。

張濟阻攔不得,也只能任由他留下。

張繡邁步來到張濟身前,問道:“叔父可是在為如何守關之事擔憂?”

張濟點了點頭,只是他隨即苦笑一聲,“如今前有狼後有虎,這虎牢關如何還守得,陷落只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若是你不曾在,我倒是也沒什麼好猶豫,死守關中,等到有朝一日關中糧草用盡,帶兵出城與諸侯死戰也就是了。張家有你在外,我也安心得很。”

“只是如今你又折返回來,反倒是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張繡聞言沉默片刻,隨後開口道:“既然叔父如今無法定下決斷,我倒是有個法子,不如咱們獻城而降如何?如叔父方才所言,如今虎牢關前狼後虎,即便是咱們插翅也難逃離。倒不如順勢獻出虎牢,投靠諸侯聯軍,不但你我的性命能夠保全,還能保全下關中的涼州士卒。”

張濟聞言深深的打量了張繡一眼,“你我的性命確是得以保全了,可留在雒陽,留在涼州的族人如何?要你嬸嬸又如何?”

張繡咬了咬牙,沉聲道:“叔父,為將之人豈可如此優柔寡斷,如此如何能做得大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

張濟聞言忽的笑一聲,輕聲道:“阿繡,看來是我之前小瞧你了,你還真是出身我涼州的好兒郎。”

涼州之人,其實素來對親情看的極澹。

為功名,為富貴,為心中的宏圖壯志,區區血脈親情,自然沒什麼無法割捨。

前者有馬超,後者有楊阜。

張繡自然聽出他言語之間有所指,卻不曾出言辯駁。

張濟復又看向對面的自家子侄,輕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咱們如今便要出城投降不成?”

張繡反倒是搖了搖頭,沉聲道:“侄兒願先率軍與聯軍一戰,使其知我叔侄也是豪雄人物。如此,日後即便降了,他們也不敢輕視咱們叔侄。”

張濟稍稍遲疑,“如今虎牢以外所聚的皆是天下豪傑,你武藝雖然不差,可有幾成把握?”

張繡聞言笑道:“城外豪傑雖眾,卻未必有侄兒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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