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6賽季,對於米德爾斯堡來說,猶如一場好夢,連續在歐洲聯盟杯賽場上的逆轉好戲讓他們成為了冠軍有力爭奪者,只要擊潰AZ這個小組賽就交手過的對手,他們就能取得歐洲聯盟杯決賽的入場卷。

白燁沒有隨隊前往英國,AZ對外解釋為有傷在身,錯過了這一場。

可實際情況是白燁的身體需要休息,就算勉強出場也是強弩之末,難有作為,所以範加爾教練果斷給了白燁十天的休息時間,白燁的復出將在聯盟杯半決賽的次回合。

身體疲憊的一個人,在當天並沒有太多感覺,強烈的睡意席捲全身,而休息過後的第二天,才會體會到那全身無力而又痠軟的感覺,白燁就是如此,休息了一整天,跟球隊進行了三天輕度的戰術訓練,到比賽的前一刻,他依舊能感到一股力不從心的落差在心底蔓延,他沒有逞強,反而把身體的實情告訴了範加爾,所以他留在了荷蘭。

球隊以一比三敗北,範加爾教練在賽後沒有說什麼,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會在DSB球場迎接一場決戰,反倒是英國媒體集體高呼麥克拉倫的球隊今年勢必奪冠,讓他帶著一個冠軍頭銜接任世界盃後肯定離任的埃裡克森。

這場失利並沒有打擊到AZ的士氣,相反,所有人都理性而樂觀,原因很簡單,DSB球場能夠讓阿賈克斯四球慘敗而歸,這本身就說明了球隊在主場的犀利,更何況,下一場比賽,白燁將復出,淨勝一支英格蘭中流球隊兩球以上,並非天方夜譚,反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週末的聯賽白燁坐在看臺上,看著懷斯梅開二度,揚加頭球建功,還有斯托魯普一記驚鴻遠射,祖恩特吉斯坐陣後場頗有萬夫莫開之勢,AZ只上了二隊就將來訪的鹿斯特丹斯巴達擊潰,體無完膚。

只要再勝兩場,AZ就鎖定了聯賽冠軍,因為那個時候,他們和第二名埃因霍溫的差距將至少達到15分,而聯賽,只不過剩下六輪罷了,AZ不可能六輪全敗,埃因霍溫也難有六連勝的驍勇,因為他們最後六輪的對手中,有阿賈克斯和費耶諾德,所以,聯賽只剩八輪的情況下,AZ官方已經開始準備奪冠慶典。

不過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再關心聯賽,如今在歐洲賽場上廝殺的荷蘭球隊,僅剩AZ一員,也自然使得AZ得到更多的關注,而國內的荷蘭杯四強,AZ也赫然在列,只是,下一場的對手,正是聯賽不久前交鋒過的阿賈克斯,在範加爾的計劃中,國內盃賽是鍛鍊年輕球員的,卻沒想到他們能夠殺進四強,而半決賽,範加爾並不打算換上主力去爭一張荷蘭杯決賽的門票,因為這個時候多打一場比賽,就是對主力球員體能的考驗,顧此失彼之下,最壞的結果就是雞飛蛋打,兩手空空。

所以AZ在聯賽奪冠無疑的情況下,已經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聯盟杯上。

在聯盟杯半決賽第二回合的前夕,訓練結束後,白燁找到了範加爾教練。

“教練,我考慮清楚了。”白燁開門見山。

範加爾有些意外,說:“我希望你做的決定不要太過輕率。”

白燁對教練感激地笑了笑,沉默了一陣後說:“有些事情,想通之後就會豁然開朗,跟思考的時間長短沒多大關係。”

停下腳步,範加爾認真地望著白燁,問:“你的決定是?”

“謝謝您和古力特教練的賞識,但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脫離中國國籍。”白燁淡淡道。

“你考慮清楚了?能告訴我你的想法嗎?”範加爾教練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對白燁的決定感到詫異。

兩人沿著球場慢步,夕陽斜下,白燁望了眼迷人的黃昏景色,說:“教練,我認真想過,幻想我成為一名荷蘭球員,身披橙衣戰袍,征戰歐洲盃,世界盃,奪取冠軍,高舉大力神杯,讓白燁的職業生涯填上輝煌的一筆,可你知道嗎?在我幻想的世界中,那個在荷蘭國家隊中顯得另類而刺眼的亞洲人始終無法擺脫華夏血統,他的骨子流淌的血液,是屬於中國人的。再輝煌的成就又怎樣?我會快樂嗎?我會以此為榮嗎?足球是團隊運動,榮耀也是屬於也是屬於集體的,無論拿到什麼榮譽,其實,都會留在荷蘭這片土地上,而我,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被人承認是一個荷蘭人!曾經的喬治-維阿就……”

“喬治-維阿只證明了一件事,無論他對足球的熱愛達到怎樣的高度,也無法憑一己之力撐起整個國家的足球水平。”範加爾多少有些惋惜,他不希望白燁如此固執。

白燁卻表情認真地說:“喬治-維阿,在他決定為他的國家奉獻一切的時候,他就是一個成功者。教練,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我是一個中國人,假如為了自己的夢想可以背離祖國,那麼,我會看不起自己。荷蘭足球水平領先中國不知多少檔次,今天我可以選擇加入荷蘭,那麼是不是為了夢想,我甚至可以選擇加入巴西,阿根廷,又或者法國等等這些國家?教練,時光倒流至16世紀,你會背棄民族投向法國嗎?或者上世紀初,你會甘心德國統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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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加爾苦笑搖頭:“白燁,你把問題看的太嚴重了!”

白燁訕笑一聲,不置可否,繼續說道:“或許吧,可這國際足球形勢誰說不是一場群雄逐鹿的大戲呢?我只是想告訴您,中國足球落後不假,但中國並不是從成立那天起就有今天體育強國的名號,我們總看到了今日的輝煌,卻忽略了前人多少輩的付出,假如因為國家某一項運動的落後而轉投他國,中國,五十多年風雨,也不會逐漸強大起來。你說,對吧?”

範加爾必須承認,他已經無言以對,白燁的話已經很清楚了,他可以默默無聞地為中國足球盡一份力,也不願風光無限地披上荷蘭戰袍,或許,這就是一個人的信仰。

“中國的球迷說中國足球體制有問題,腐敗,貪汙,又或是弄虛作假,但卻忽略了競技的本身,就算中國足壇的天空一片澄淨,中國足球就強了嗎?教練,說一句我自己都覺得酸的話:我想為中國足球盡自己的一份力。為俱樂部打比賽是我的職業,但為國家隊出戰,則是一個人的榮耀,儘管在外人看來這份榮耀卑微得甚至可恥,但我不在乎,我想,總要有人去做些什麼,您常說我是天才,能夠成為巨星,如果我加入了荷蘭國籍,豈不是給中國球迷帶來巨大的失望?民族振興不是朝夕可成,體育振興也要耗費幾代人心血,或許我生的時代不對,無法坐享前人的成果,只能成為一個為後人鋪路的人,但我不會後悔。我想,只要是一名中國人,穿上中國國家隊的球衣,中國球迷,就會為我鼓掌。但是,如果我穿上了荷蘭戰袍,就算舉起了大力神杯,恐怕會有不少中國人辱罵我為叛徒。”

白燁其實還有一層想法沒有說出來,因為那太遙遠,人生不過百年,白燁不求長命百歲,但至少七十年壽命是逃不掉的,前三十五年,他可以為了足球事業一往無前,可後三十五年呢?當有一天淡泊名利,回首一生時,他不想因為年少時的夢想背離國家而成為一生的遺憾,他更怕將來子孫後代的質問,加入荷蘭國籍,看似稀鬆平常的事情,背後卻隱藏著洪水滔天,更有可能令他眾叛親離,白燁實在無法想象當有一天他站在父母面前,該怎麼說出他是荷蘭公民的話。

也許他無法為中國足球締造王朝,開創歷史,但他並不後悔,中國有多少先輩們死於默默無聞卻又貢獻巨大,白燁如果腦子裡只有榮譽和成就,那麼他絕對會第一時間答應範加爾教練,可他,終究是一個中國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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