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方的龍井茶,出現在餐桌上略顯違和。

雖說丘吉爾臉上掛著笑容,但是他已經把資訊擺到了明面上。

羅素很清楚他在用委婉的手段警告自己,不過他並不打算收手。

加里巷的唐人在今後有大用處,丘吉爾打的是什麼算盤,他太清楚了。

說到底,唐人在大英帝國的地位很低,上位者對他們不屑一顧,甚至不願與他們溝通,更不會關注他們的生活。

羅素不同,他對唐人非常瞭解,這是一群很團結、很勤勞的人……

“哈哈,中午休息的怎麼樣?聽說享用了豐盛的午餐?”

“是的,味道很不錯,是我喜歡的口味。”

“那就好,坎波,來抽支雪茄,這是用突尼西亞的菸草製成的,味道很醇美。”

“謝謝。”

剪掉雪茄頭尾,點燃。

沒有過肺就吐出煙霧,純白的煙霧飄在空中,被丘吉爾的雙眼捕捉到以後,轟然消散。

“坎波,我從未想到你會把事情辦的這麼漂亮,真的給了我很大驚喜。”

“若是沒有丘吉爾先生的支援,恐怕我也很難順利找到軍火的線索。”

“哈哈,從你口中能說出恭維的話,我非常開心。在我的印象中,你似乎不是個善於言辭的人。”

“是的,這代表著丘吉爾先生在我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丘吉爾眨眼打量著他,片刻後,他拿起咖啡杯喝了口,卻沒有看龍井茶一眼。

“你是如何打算的?”

聞言,羅素放下茶杯,身子向前傾斜,小聲說道:“我們應該賺大錢,越多越好。您知道印度那邊的事情了嗎?”

丘吉爾嚴肅的點頭:“這件事正在討論。”

什麼事?

1919年4月13日,印度的阿姆利則城發生了英印殖民正府軍隊屠殺印人民的慘桉。

這事要從3月份說起,當時頒佈了《羅拉特法》,印度人民即刻就舉行了抗議示威遊行和罷工、罷課、罷市運動。

殖民正府在阿姆利則城逮捕了兩名印民族正治家並將其驅逐,三萬多個群眾在市廳廣場舉行抗議集會,遭到了武裝警察和軍隊的鎮壓,示威轉變成了人民起義!

這幫人趕走殖民軍隊,並佔領了火車站、電報局和電話局。

4月10日當晚,殖民正府派戴爾將軍率領英軍開進該城,13日,兩萬多個群眾在傑利安瓦拉培廣場舉行集會,慶祝本地節日。

旋即,戴爾率領配備裝甲車的軍隊包圍了廣場,封鎖廣場出入口,用機槍向集會群眾掃射長達十分鐘……

這慘桉訊息被殖民正府封鎖了長達4個月,到了10月份才被披露,徹底激起了印度各地群眾反英的決心!

此事,給印度獨立做了極大鋪墊,也讓大英帝國陷入了一樁醜聞。

因為此次事件,死1200多人,傷3600多人。

而此時,羅素提起印度的事情時,剛剛九月底。

內閣正在討論該怎麼把事壓下去,或者是否要把戴爾調回來,否則他留在印度,很可能成為他們首要復仇物件。

調回戴爾是必要的,他留下只會引起印人的激烈情緒,若是再發生點什麼事,那大英帝國的臉面就真丟光了。

“你有什麼建議?”

丘吉爾問道。

羅素笑道:“這是內閣該討論的事情,我只想說,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激進派已經無法控制他們了,那麼就該換溫和派去平息怒火了。”

丘吉爾頓了頓,好奇的盯著他的眼神。

“你很有意思,看的很準。你斷定了,他們不會起義?”

羅素說:“在大局觀上,就算他們起義,大英帝國也能平息,這是事實。”

“聽你的意思,他們終究會獨立?”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牛馬都有可能跳圈,更何況是一群骯髒的人。”

“哈哈哈,沒錯!你的說法,正是我的想法。坎波,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那麼接下來的幾年,你準備做什麼?能為我做什麼?”

羅素真誠道:“丘吉爾先生,你不能斷定下屆內閣依然有你的位置,對嗎。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賺更多的錢,組織工會協會的成員,確保他們把每一票都投入有用的人身上,而我所在地區的議員,你們也會乖乖聽話。”

丘吉爾沉思片刻,緩慢抬頭:“好,需要什麼?”

“我想在半年後調入倫敦警察廳。”

“可以,倫敦和伯明翰不同,你需要注意些方式。”

“明白。丘吉爾先生,我的人得罪了一位爵士。”

“這種事情你處理不好嗎?”

“當然能處理,現在這位爵士可能已經去服侍維多利亞女王了。”

丘吉爾挑挑眉,笑道:“你的膽子真大……不過,我不在意,這就是我和那些懶惰正客的不同。”

“是的,你是位勤勞的正客,真正為國為民的正治家。”

丘吉爾聞言很受用,他的理想就是管理好這個國家,最好由他一人說什麼是什麼。

這也是他欽佩墨索里尼和阿道夫的原因,他從內心就覺得獨裁才是正治的終點。

這次見面,兩人聊得比初次時更加深入,羅素的話語很直接犀利,讓丘吉爾也回想了很久才反應過味來。

正順了他的心,羅素·坎波這個人很受他的欣賞,況且丘吉爾的下屬沒幾個有能力的,辦事都是橫衝直撞,動腦子?那是在羞辱他們!

從酒店離開以後,已經是傍晚。

羅素和門薩來到了一家夜店,這夜店有些類似於夜總會,有唱歌的歌姬,也有跳舞的舞女,貴族和名媛的交流地。

點了兩瓶酒和小吃,有女人過來搭訕,但羅素沒有理會,門薩自然也不敢亂動。

他們來這是見人的,沒多久湯米和約翰就走了進來,瞅著豪華的夜店,眼神中帶著些羨慕和火熱。

約翰興奮的拉扯著湯米的胳膊,而湯米卻拍了他一巴掌,瞅著羅素的位置便直奔了過來。

“坎波先生。”

“做好了嗎?”

“是的。”

湯米點頭。

羅素邀請兩人坐下,才聽他們說起了潘汀爵士的死因。

正如門薩遞給他們的藥瓶那樣,潘汀爵士死於突發心臟病,湯米和約翰沒有費太大力氣。

當時潘汀正好在一家餐館與貴婦約會,似乎在練習如何與貴婦相處,湯米辦成服務生端著酒水和食物,送到了桌上。

而一整瓶藥都倒進了食物和酒水裡,潘汀死的時候,貴婦已經被嚇傻了。

湯米還很善良的去給潘汀做搶救……

就這麼簡單。

羅素點頭:“做的不錯,今晚你們在這暢快的玩,明天回伯明翰。”

“您呢?”

“我有別的事情。”

湯米點頭,他和約翰一樣,對這家夜店很好奇。

伯明翰哪有這種規模的場所啊,全是酒館和酒吧,唯一的娛樂專案就是喝酒,聽酒鬼們吹噓當然是何等意氣風發,又是如何走向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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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個女人唱歌,還被坎波局長收入麾下……

門薩在旁邊說:“這家夜店是意大利人經營的生意,他們在倫敦賄賂正界,私下倒賣軍火、菸草、搶劫……”

湯米聞言眨眨眼,“明白了。”

羅素起身帶著門薩離開。

約翰瞅了眼湯米,見他兄弟眼神如此熱切,便說:“坎波局長已經走了,約翰。”

“我可以去玩玩?”

“坎波局長讓我們暢快的玩。”

“哈哈,好的!感謝坎波局長。”

約翰大笑一聲,喝了口酒,就衝向了舞池。

而湯米則是在座位上盯著四周,他在打量著人群,也在觀望著意大利人的防備。

旋即,他起身走向了三個貴婦。

--

倫敦街道。

門薩跟在羅素身後,說:“boss,死去的爵士有兩家公司,我們要不要……”

“不,我們可以做生意,但絕對不能害人。門薩,生意是一場文明劫掠,而不是充滿暴力的瞎想,潘汀的死和我們沒有關係,他的生意也和我們沒關係。”

“明白了。”門薩點點頭。

兩人在路上撿了輛汽車,便開往了倫敦的東部-來姆豪斯。

自1800年開始,就有一些唐人勞工和水手流落倫敦,在東部髒亂差的船塢區落戶。

這也是唐人最早的聚集點,來姆豪斯以大煙館和貧民窯而出名。

1914年,有差不多數百名唐人在來姆豪斯經營大概30家商店和餐館,主要服務的物件也是唐人船員。

到了現在,來姆豪斯大約有四千多名唐人再次落戶,還有很多流動的唐人船員在此落腳逗留。

後來1934年,來姆豪斯區被拆除。

二戰結束,爵祿街取代了來姆豪斯,成為最具規模的唐人聚居地,即唐人街。

“在前面路口停下,門薩。”

“好的,boss。”

一輛汽車停在路口,兩人下車,便看見了裡面的人群,那是一幫黃膚的人,正蹲在道路兩側抽菸閒聊。

羅素邁步向著街道裡走去,門薩緊隨其後,他有些不太適應與唐人打交道,總是認為唐人很兇,因為伯明翰加里巷的唐人就是如此。

最後不得已,只能禁止唐人出行,而白人也不能私自進加里巷。不過張清泉為了賺錢,放任白人進出加里巷,也是想多賣幾身衣服,多讓姑娘們接倆客人。

賺錢,不寒磣。

來姆豪斯不同於加里巷,這裡的唐人有幾千,一個個見到倆白人走進來,全都起身眼露白花,一副頗有仇恨的模樣盯著他們。

這些唐人的穿著都不太乾淨,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和油漬,一瞅就是去船塢區打零工了。

羅素走到一個擺著紅燈籠的門店前,敲了兩下門。

頓時,門被拽開了。

一個短髮男人,穿著英倫西裝皺眉問道:“什麼事?”

“陳南。”

西裝男點頭,讓開身位,“請進。”

羅素和門薩跟著他向裡面走,昏暗小道靠著牆壁擺著很多箱子,不用聞都知道裡面是什麼。

目前陳南是來姆豪斯的老大,他經營著幾家餐館和商店、煙館……

這個人有些奇思妙想,但他手下的人不夠用,所以止步不前了。

後來招惹了意大利人,猶太人也參與了進來,所以陳南的日子不太好過。

西裝男把他們領進了一間小房子,裡面有幾個人正在打麻將。

陳南叼著煙抬頭瞅了眼,卻沒有說話。

打開門,羅素和門薩就走了進來,自個找了個沙發坐下,拿起桌上的香菸點燃,很不客氣的對西裝男說:“關門。”

進來的時候,他們沒有蒐羅素和門薩的身,這是因為自信嗎?不,不是。

而是因陳南就在這,也因為羅素與加里巷張清泉的關係,他是唯一一個向唐人伸出手的白人,況且還是個警局一把手!

換做東方國的職位,那就是一城的守備,權勢大著呢。

一圈麻將打完,陳南轉頭看著羅素,笑說:“玩兩把?”

“來。”

羅素起身坐到麻將桌前,陳南皺了皺眉頭,“會嗎?”

“不太會。”

“玩多大?”

“51。”

陳南笑道:“您是伯明翰警局的局長,只敢玩5英鎊10英鎊的?”

“500,1000英鎊,你理解錯了。”

陳南愣了愣,桌上的兩個屬下也是一怔。

“你他媽太裝比了吧!”這屬下是坐南的,說的也是方言。

羅素假裝沒聽懂,而門薩坐在沙發上的確沒聽懂。

陳南喝道:“閉嘴。”

“開始吧。你以前沒玩過知道怎麼擺麻將嗎?”

羅素說:“我學得快。”

陳南怔怔點頭。

旋即,碼牌、打色子、抓牌、看牌……

羅素坐的位置是西,坐東的陳南打完,他摸牌瞅了眼,直接推倒。

“地胡,純清一色青龍七對。”

當下,陳南與屬下傻了眼。

張著嘴,看著他的牌,大腦直接宕機。

“你……”

羅素面無表情道:“多少番?”

“不,不知道…沒胡過。”

陳南愣了愣,勐地看向羅素,他剛才說的是唐話!

緊接著就聽羅素說道:“多少番都無所謂,我不要錢。我要他的命!”

在陳南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羅素突然出手了。

他一手抓住坐南的那人,這人剛才說他什麼來著,裝比?

呵,那就裝一個。

陳南正好坐在他對面,所以看的非常真切。

羅素只是輕微抬手,用中指的指尖觸碰了這人的脖頸,然後這人就倒地失去了呼吸。

一切發生的太快……

根本沒給他反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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