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素離開加裡森酒館以後,亞瑟·謝爾比轉身瞅了眼爛醉的酒鬼們。

沉著臉道:“剃刀黨不會下這樣的命令!繼續喝。”

頓時,酒鬼們再次大聲吵嚷了起來,彷彿剛才根本沒人來過。

而亞瑟說完這話之後,也回到了包間裡,拿起威士忌仰頭大口旋瓶。

他患有非常嚴重的戰爭創傷後遺症,只要閒下來或者睡著,腦袋裡都會浮現出在戰場上的種種悽慘往事。

所以他只能用酒精麻痺自己……威士忌很上頭,以至於讓他忘記了科利的事情,倒在包間裡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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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羅素大步邁著,嘴裡叼著香菸。

阿道斯抱著朗姆酒跟在後面,眼睛時不時打量左右周圍,生怕有鬧事的上前找茬。

伯明翰的夜晚治安並不好,很多偷雞摸狗、胡作非為的事情都是天黑之後發生的,前陣子隔壁的格斯街就有一家四口被滅門,屋裡被翻的亂七八糟,警局到現在都沒有線索。

在這麼個年代,想活著是很艱難的事,特別是戰爭剛結束幾個月,伯明翰地區產生了許多寡婦和孤兒,男性勞動力減少,物資生產和建設自然也緩慢了許多。

第二次工業革命之後,伯明翰成為了英格蘭第二大城市,其內擁有兩個著名公司,一個是輕兵器工廠,一個是奧斯丁汽車公司。

能在這兩家公司裡工作,那是非常體面的事情,每週工作52個小時,週薪能達到1英鎊10先令6便士。

此外公司還會配發麵包等食物和家用物資,如肥皂、洗髮水……

“你想去奧斯丁汽車公司做學徒工嗎?”

正在邁步的阿道斯一愣,張嘴道:“爸,您想讓我去奧斯丁做學徒?”

羅素搖頭:“不,只是問你想不想。如果你想去做學徒,我會想辦法。如果你不想,可以和我聊聊要做什麼。”

阿道斯抬頭瞅著父親寬大背影,眼眶有些溼潤。

不禁回想起父親在外打仗的那幾年,家裡都是母親在操心……

“我不想賺死工資,那只會讓我們更加貧困。我和比奇的打算是去坎普敦賽馬場應聘……但是希爾雅不同意。”

坎普敦賽馬場是比利·肯波的地盤,他掌控著除了倫敦以外地區的賭馬賽事,擁有合法的賭馬檔案,做的是交稅的正規生意。

不過,比利·肯波可不是個慈善家,他雖說是白手起家,但玩的也是盤外招燈下黑那一套。

別看謝爾比家族在街道很猖狂,可碰見比利·肯波也哆嗦。

用亞瑟·謝爾比的話說:比利·肯波掌握著一支軍隊,那他媽可是一支軍隊!

羅素聞言點頭,他沒有誇希爾雅做的對,也沒說阿道斯的想法幼稚。

蘭坡街口。

羅素轉頭瞅著阿道斯,道:“你先回去。”

“那您呢?”

“我去理髮,頭髮有些凌亂。”

“……好,我會和希爾雅說的。”

目送阿道斯進了家門,羅素轉身朝著運河走去。

伯明翰運河建於1768年-1772年,由詹姆斯·布林德利監督。新建的水道與海港相連,能夠將大量原材料與貨物輕鬆地運到全國各地。

運河就像是一張蜘蛛網,能通港口,能去倫敦……水路交通非常方便。

只是在1830年的時候被鐵路代替了,當前只有私人或小生意老闆會透過運河輸送貨物,比如謝爾比家就利用運河便利,搗騰過菸草酒水……

在加裡森酒館的時候,羅素的目地不止是為了把事情公之於眾,也是為了給酒館裡的人留下印象。

但他沒想到會碰見亞瑟·謝爾比,還從他口中套出了科利的位置資訊。

這就不得不把計劃提前了,因為酒館裡有人提到了‘查理’,這人是謝爾比家族除了波利姨媽之外,唯一的長輩元老。

湯米曾讓查理把那批丟失的軍火,送到老菸草碼頭!

雖然不清楚他進入副本之後的切入點,但根據經驗能判斷出,這是軍火被送到老菸草碼頭的時間線。

剛進酒館的時候,就聽到那些酒鬼在討論博納根小子,這是湯米·謝爾比搞來的賽馬,按照劇情走向贏了前兩場,在第三場的時候席捲了整個伯明翰3000英鎊的財富。

也正因此,得罪了賭馬商比利·肯波……

羅素沿著運河岸邊,向著老菸草碼頭走去,黑夜裡灰霧濛濛,有些看不清道路,不過能依稀看見運河上提著油燈的船伕,以及嗡嗡作響的機器船舶。

距離老菸草碼頭三百米左右的窄橋下,羅素靠著石墩抽菸。

遠處緩緩駛來一艘方箱運輸船,裡面堆積的貨物被黑布遮蓋。

羅素站在這至少見到六艘船路過,但只有這艘船可疑。

他扔掉菸蒂,彎腰向窄橋上小步走去,船隻慢慢駛過,從橋下鑽了過去。

“科利?”

船上提著油燈的男人一愣,回問:“你是誰?”

羅素見是科利本人,便從窄橋一躍而下,輕鬆落在船上。

這讓科利懵了懵,他緊忙把手放在腰部,似乎想要掏出槍支……

然而,羅素哪裡會給他機會?

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去,一手壓住科利的胳膊,一手捏著他的喉嚨,兩指用力一掐,科利的喉嚨瞬間粉碎!

‘咳咳……’

科利仰躺在船上,雙手捂著喉嚨,劇烈費勁的喘息,但他的氣管已經被碎骨頭割破,等待他的只有窒息而亡。

船隻繼續向著前方航行,羅素瞥了眼地上剛死透的科利,然後轉身翻開黑布瞅了眼裡面的貨物,果然是那批丟失的軍火。

羅素把科利身上的槍支扔到河裡,從他身上翻出2英鎊3先令18便士,以及購買摩納根小子獲勝的票據。

票據不能留,也被羅素扔到了河裡,只把硬幣和鈔票揣進了兜裡。

他開船路過老菸草碼頭,有兩人提燈站在岸邊,衝著他喊:“科利?”

由於黑夜裡佈滿灰色濃霧,對方看不起船上的人,只能看到個輪廓。

羅素以科利的聲線語氣,回道:“是我。”

“快把船開到船塢裡,查理讓我們在這等你。”

羅素說道:“查理讓我把船開到斯瑪特碼頭,你們回去吧。現在幾點?”

“什麼?”

一人發愣,旁邊一人看了眼懷錶,道:“11點42分。”

“該死,等我回來要凌晨三點。”

“誒!科利……”

那兩人揮手招呼道。

羅素沒有回話,只是順著運河開船。

船隻航行二十分鍾左右,在沿途終於找到了一個天然停泊位,這是個凹陷進去的水坑,正好能停靠一艘船。

把船停進去之後,羅素用附近的雜草和樹枝簡單遮蓋,便向著沃特里巷狂奔。

半小時後,他抵達了沃特里巷,用目光掃了眼門牌,上面寫著6號。

這是謝爾比家族的巢穴。

二樓,湯米·謝爾比的臥室。

他曾是戰壕兵,退伍回來以後也是患有戰爭創傷綜合徵,每每入睡都能夢見他在戰壕裡和敵人搏殺的場面,驚的他一身冷汗……

只能抽大煙才能緩解,這與亞瑟以酒療傷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羅素的動作很輕,他看見客廳裡睡在沙發的小孩了,那是謝爾比家族最小的弟弟芬恩。

他沒有理會,在推門進入湯米的臥室之後,便把屋裡所有的鐘錶調慢了時間,包括湯米內兜裡的懷錶。

然後,他就翹腿坐在椅子上,從兜裡掏出香菸點燃。

只抽了兩口,便有些不耐煩的把煙霧吐在了湯米臉上,見湯米有轉醒的跡象,他又從空間中取出柯爾特鍍鎳版m1911。

瞬間湯米被濃煙嗆醒,他以為是芬恩的惡作劇,剛要開口咒罵就收住了嘴。

眼睛發直的望著眼前這個衣衫襤褸,頭髮滿是油漬凌亂,不修邊幅邋遢到極致的男人,他手裡握著一把非常漂亮的柯爾特手槍,一瞅就知道是定製版。

“你…是誰?”

羅素吸了兩口煙,槍口朝下道:“你好,湯米·謝爾比先生。恕我冒昧打擾,請容我介紹下,我是來自蘭坡街的一位父親,為了我的女兒不得不這麼做。”

湯米正要起身,羅素眯眼勸道:“湯米,我希望你老實點躺著,試問一位父親被激怒的後果,你想過嗎?更何況他手裡拿著上了膛的槍。”

湯米靠在床頭,沉默注視著他。

“我來此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解決事情。你們剃刀黨在沃特里街有些威名,說實話讓我很害怕。或許是剃刀黨囂張跋扈習慣了,居然欺負到了我蘭坡街……我的女人正是青春少女,而你……”

“先生,請容我打斷,我想知道你的來意。”

羅素點頭:“你們的人以剃刀黨的命令,逼迫我女兒嫁給他的兒子,他叫科利。我今天去加裡森酒館見了亞瑟·謝爾比,雖然他送了我瓶朗姆酒,但他並不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我怕明天科利就帶著剃刀黨的人去抄我的家……”

“所以,你就在深夜潛入謝爾比家的巢穴?威脅,或是求饒?”

羅素皺眉:“這可不是深夜,現在才……”

他轉頭看了眼鐘錶上的時間,道:“11點50分……沒過12點。況且我來此不是威脅,更不是求饒,而是想告訴你……我能悄無聲息的進來,就能無聲無息的帶走你的命,你弟芬恩的命,你弟約翰……”

“你可以把這種行為當做警告,因為我並未真的對你動粗。我們都在這裡生活,隔著兩條街而已。”

湯米眨眼盯著他,“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羅素·坎波。”

“……我聽說過你,你和我同樣在索姆河一役獲得了英勇勳章,但你回來之後就變得頹廢了,是你嗎?”

“我不願承認這是事實,但就是這樣。”

湯米沉默片刻,把手放進內兜,“對於科利的行為,我會處理的。”

他從內兜裡翻出懷錶瞅了眼,上面的時間和鐘錶上的一樣,都是11點51分。

“那我也為魯莽行為向你致歉。”

“用不著,但你完全可以選擇在街上與我對話,為何……?”

“你哥哥亞瑟對此事漠不關心,作為父親很著急,能理解嗎?”

“理解。”

羅素笑了笑,朝著湯米的脖頸揮出掌刀,“你可以繼續睡了。”

湯米歪脖躺在床上陷入了深度睡眠。

而羅素趁著時間充足,把原本調慢的時間,又恢復了原位,包括湯米內兜裡的懷錶。

然後,他就離開了謝爾比巢穴。

半小時後,運河岸邊的天然停泊位。

羅素叼著煙啟動船隻,繼續向著郊外航行。

在路過一處墓地的時候,停下觀察了兩眼,發現個好位置。

就拿著鐵鍬和鐵鎬上岸挖起了坑。

等把船上的軍火都放在坑裡掩埋後,他還有閒心刻了塊墓碑,上面寫著:坎貝爾之墓。

墓地周圍做了舊,看起來不像是新墳,更像是長滿荒草的野墳。

接著羅素回到船上,把船開到了另一條水路,把裝滿石塊的麻袋綁在科利的屍體上,沉入了河底。

做好一切之後,便把船丟棄在了距離格林監獄不遠的水路上。

回到家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鍾。

希爾雅趴在沙發上睡覺,聽見聲音瞬間驚醒。

“你怎麼不在房間睡覺。”

“在等您。事情解決了嗎?”

羅素坐在沙發上瞅著希爾雅,叼著煙緩緩點頭:“解決了。”

“您餓了嗎?我給您拿些麵包。”

羅素點點頭。

希爾雅輕手輕腳的製作麵包簡餐,並搭配了一杯果汁。

她端上來並沒走,而是坐在羅素旁邊,靜靜期待著。

“果汁…”

“酒精對身體不好,果汁有助於消化。”

“你聽誰說的?”

“豪斯醫生,全段時間他在街區義診,我聽到他和有錢人說的。”

提到錢,羅素起身從兜裡掏出2英鎊3先令18便士,放在了桌面上。

“明天買些牛肉。”

希爾雅愣了愣,她謹慎的接過錢,並未從何而來,只是鄭重點頭:“好的。”

“回去休息吧。”

希爾雅起身時目光不停打量著他,羅素抬頭笑道:“看什麼?”

“我給您剪頭髮?”

羅素嚼著麵包簡餐頓了頓,原來希爾雅是從他的頭髮和鬍鬚,發現他是去解決艾尹的事,而不是喝酒去了。

當時,他撇下阿道斯的藉口是,他去理髮修鬍鬚……

沒想到希爾雅居然這麼聰明,以這點微末細節就猜出了他的去處。

“好。”

希爾雅取出剪子和刮刀,等羅素吃完麵包,就給他修了起來。

“爸,我們家以後該做什麼呢?”

“你認為呢?”

希爾雅輕聲說:“您曾是為國王征戰的士兵,獲得過英勇勳章,一週前伯明翰警局給您發過入職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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