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來的速度很快。

他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呼吸急促,似乎是一路小跑過來的,他精緻的西裝也在雨水中被浸溼,腳上的皮鞋也沾染了汙穢。

當看見坐在玩具店中的路明非的時候,他的臉上立馬扯出笑容,“路桑,來的有些晚,見諒。”

“坐!”路明非抬了抬眼皮,指著一張凳子說道。

“哎!”烏鴉應了一聲,立馬坐下。可能是因為溼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有些難受,他把身上的西裝脫下,露出其中的浮世繪,隨著他的動作,手腕處的紋身也映入眾人的眼中。

麻生真瞪大眼睛,果真是本家的幹部,那是她只能仰望的大人物。

“我要的解釋呢?”路明非說。

烏鴉感覺自己背後都有些冷汗直冒,他怕路明非因為這件事和家族的關係產生裂痕,那樣罪過可就大了,畢竟見識到路明非的強大後,各大家主都在努力營造拉攏路明非的氛圍。雖說家族的確準備分發路明非的照片,防止有不長眼的人來招惹他,但是這件事還在安排中,並沒有完全吩咐下去。

“烏鴉大哥!您快幫我復仇!就是這個小子!他竟然敢打傷我,您好好教訓教訓他”黃毛小混混的臉上浮現怨毒之色,他惡狠狠的盯著路明非,絲毫沒有察覺到氛圍的不同尋常,反而覺得自己的靠山如今總算來了。

“閉嘴!”

烏鴉有些憤怒,直接一巴掌扇到了黃毛小混混的臉上,帶血的牙齒直接被打出,黃毛小混混痛苦的捂住臉,蜷縮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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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敢教訓路明非,這不是找死嗎?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不能得罪這種水平的強者。

隨後他望向路明非,臉上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容,身為源稚生的家臣,他自然是懂得如何和強者相處,他說:“路桑,其實我就和他在夜總會裡面認識的,也不熟,就交換了一下手機號碼,但是沒有想到他拿著我的名號來恐嚇您。”

“夜總會?“

“對。以前大家長還是少主的時候,我經常和夜叉經常去砸一些不服規矩的夜總會,這個傢伙敬過我一杯酒,當時喝的有些迷湖,就把手機號碼給他了,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其實和我沒什麼關係。”烏鴉直接了當的說道,然後緩緩起身,一腳踩在黃毛小混混的背上,開始反覆的碾壓起來。

“這的確有一部分我的責任,還請路桑見諒。”

黃毛小混混此刻感覺天都塌下來了,他費力的別過腦袋,難以置信的看著烏鴉,這個自己眼中的大人物,卻在那個打傷了自己的小子面前卑躬屈膝,簡直和當初自己在烏鴉面前的樣子如出一轍。

連那位黑道皇帝的家臣,都有不敢得罪的人嗎?

想到這裡,黃毛小混混就有些瑟瑟發抖。

烏鴉對於黃毛小混混的死活倒是不在乎,他比較在乎路明非是否滿意,畢竟對於蛇歧八家來說,路明非可不好惹。

“這裡被他弄毀了不少東西,應該要賠償的吧,真小姐也受到了恐嚇,也要賠償吧。”

“當然!”烏鴉連忙點頭,“考慮到麻生真小姐的精神損失以及商品的受損情況,蛇歧八家將會每月支付一萬美金給真小姐,直到她大學畢業後參加工作。”

在來的路上,烏鴉已經把事主的一切都調查的清清楚楚,哪怕是麻生真幾歲尿床,幾歲在學校裡捱打,都歸納成了一個檔案,這個女孩其實想上大學,但是沒有錢,但是對於蛇歧八家來說,能用錢擺平的事情,反而是最簡單的。

同時他心裡暗自思忖,看了路明非今天是要為這個弱小的女孩出頭了。

“不,不需要這麼多的!這些玩具其實不貴的,而且我精神也沒有受到什麼損失的。”麻生真連忙擺手,臉色都有些微紅,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每個月一萬美金,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收入,自己要在玩具店工作多少天才能攢一萬美金啊,她默默的換算起來匯率。

烏鴉的臉上頓時浮現為難之色,“請真小姐收下吧。不然我會被大家長殺死的,您也不希望第二天看見我的腦袋被塞在您家門口的垃圾桶裡吧。我還有八個孩子要養活,他們離了我不行的。”

其實烏鴉這樣說只是為了讓麻生真把錢收下,至於那些胡扯的話語,只是一種手段,他看的出來,這個女孩從頭到腳都透露著一股貧窮的味道,所以錢才是最能改善她當前處境的東西。

當然,這件事的處理最終還是要看路明非是否滿意,如果他不滿意,那這個安排就白費了。

麻生真這才不繼續拒絕,她低聲道:“我可以接受一部分,但是....但是那些錢實在太多了,我希望是借給我的,以後我會還上的。”

烏鴉沉默了,心說傻姑娘你就把這錢收下吧,你好我好大家好,蛇歧八家不會找你要錢的,這筆錢根本就不需要你還,誰敢要你還,我這個大家長手下頭號馬仔就急眼,讓他知道海里的鯊魚咬到身上的時候,到底有多疼!

但是當看到麻生真那倔強的表情的時候,烏鴉內心的想法有了一些觸動。

自尊心嗎?

烏鴉用求救的眼神望向路明非,大哥,不,爹,幫幫我,這件事本來就是你的想法最重要啊!

路明非慢慢的品嚐著咖啡,神識傳音到烏鴉的腦海中,“答應她。要是後面她還不起,你就幫幫忙。”

他算是知道了,這個叫麻生真的女孩雖然在這個東京大都市裡很渺小,但是也是一個有自尊的人,這麼多錢砸下來,她是不可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的。

她的心中自有一杆衡量事物價值的秤。

烏鴉微不可查的點點頭,“那好,我們會借給你錢,無需利息,等你上完大學後,參加工作後再慢慢還,這回你可不要推辭了。然後就是關於你的精神損失,這個我們會嚴格估量的。”

“對了,路桑,他怎麼處置?要不我直接把這兔崽子殺了?”烏鴉才想起來自己的腳底還踩著一個人,犯下這種衝撞貴客的大錯,理應用生命來償還,不管是投進海里喂鯊魚,還是和水泥攪和攪和當建築材料,都是應該的,當然,最快的方式就是在這裡把他殺死。

黃毛小混混頓時就尿出來了,褲子被浸溼,腥臊的味道瀰漫在店中,他滿臉驚恐之色,“不要,不要殺我,我還不想死!”

他身後的那兩個混混此刻也是癱坐在地上。

烏鴉有些不耐煩的掏出短刀,直接橫在了黃毛小混混的脖子上,準備直接給黃毛放血,銳利的刀刃此刻和黃毛的脖子緊緊的貼合在一起,似乎下一刻就會讓鮮血噴薄而出。

路明非望向一旁的麻生真,“真小姐,你覺得呢?”

麻生真有些猶豫,她有些顫顫巍巍的說道:“能不殺這位先生嗎?他.....其實.....做的事情也不是特別壞。”

她終究還是一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窮學生,對於殺人這種事情還是心懷芥蒂,那些血腥的事情令她感到有些害怕。

“他在調戲你,要是我們不在這裡,你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嗎?”路明非注視著麻生真的眼睛。

其實她的眼神很清澈,像是沒有被世俗這個大染缸浸染的一汪清泉,這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應該過的安安穩穩的,過著幸福的人生,不應該被捲進黑道中,也不應該被捲入混血種的世界。

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在上學,而不是在這狹窄的玩具店裡打工。

“我當然知道。”麻生真有些不敢看路明非的眼睛,她的聲音越說越小聲,“可是,這種事情還沒有發生,要是他因為一句調戲我的話就死了,那也太嚴苛了。我也不是多重要的人....”

“路桑,您能讓他活著嗎?”

她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俊美少年到底是誰,但是跟著那個本家的幹部用同樣的稱呼總歸沒有錯,本家的幹部都對他畢恭畢敬,她一定是很厲害的人吧。

又是一個天邊的大人物啊,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會不會觸怒他。

其實對於幫助了自己的人,她本不應該說這種話,但是一想到有人因為自己死,她就有些害怕,畢竟從骨子裡,她是一個膽小而又善良的人。

“好。既然善良的事主求情,我答應你,我不動他,烏鴉你帶他走吧。”

路明非冷冷的說道。

烏鴉一臉鬱悶的把短刀放下,劫後餘生的黃毛此刻大口呼吸著新鮮口氣,體會著活著的美好,他真的怕了,死亡離自己只有一步,萬一那把刀揮砍下來,肯定會殺死自己的吧。

麻生真這才放下心來,她連忙鞠躬,“感謝您。”

站立於貨架附近的愷撒有些不解,“路明非,雖說他的罪行的確不致死,但是也要收拾他一頓吧!就這樣放他走了?”

說著,他就想上前阻止。

一旁的芬格爾和楚子航直接拉住了他,兩個人的力量直接讓他無法繼續前進。

“明非心裡有數的,我們要相信他。”芬格爾在愷撒的耳邊壓低聲音。

“相信明非。”楚子航說。

愷撒本來想掙扎一下,聽到這話,有些不甘的看著地上的混混,他本來想毆打這個混混一頓的,好讓他長長記性。

烏鴉有些驚詫,路明非這種人對於惡人的容忍度應該不高啊,難不成自己只能給這個傢伙一個切三根手指的懲罰嗎?

那不是太便宜這混小子了嗎?自己還憋著一肚子氣呢。

黃毛小混混此刻倒是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不過他眼中隱藏的那份如同毒蛇般的怨毒,倒是被路明非看的一清二楚,他身旁的那兩個小弟此刻也是如釋重負。

路明非閱人無數,他可以看的出來,這個傢伙根本就沒有絲毫悔改的意願,說不定日後還會因為今天的恥辱而嘗試殺死麻生真,強者會向更強者發起衝鋒,而弱者只會欺凌那些更弱小的人。

正當烏鴉思緒紛飛之際,他的腦海中浮現路明非的聲音,“殺了他,但是別在這裡,毀屍滅跡,做的乾淨一些。”

烏鴉有些驚愕的看著路明非,這是什麼手段,言靈?還是鍊金領域?聲音竟然可以直接在腦海中浮現嗎?

不過聽到路明非這話,他的心中頓時明白了路明非的意思,無非是殺人,這種事情他很拿手,這些年他的手上也沾滿了鮮血,不過大多都是為了家族而殺的人。

“那我就先帶聰一走了。”

烏鴉的臉上浮現笑意,他站起身,微微欠身,然後提著黃毛小混混離開,其他兩個小混混也跟在後面,時不時因為走的慢,烏鴉會賞他們倆屁股各一腳。

路明非站起身,注視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閻王好辦,小鬼難纏。

路明非和麻生真只是萍水相逢,不可能一直呆在日本給她當全天候保鏢,而且對於這個小混混來說,他不敢找自己和烏鴉的麻煩,但是他敢找麻生真的麻煩。

既然決定出手幫忙了,那就乾脆做的利落一些,當然,這種級別的小角色還不值得自己下死手,交給烏鴉再合適不過,畢竟,他也需要一個發洩怒火的沙包。

“路桑,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麻生真走上前來,她的頭髮帶著一股檀香味。

“路明非。”

“好的。萬分感謝您今天的幫助。”

麻生真又是鞠躬,隨後她望向愷撒。

還沒等她問,愷撒就微微抬起頭,像是熱那亞的陽光一樣,驕傲而又刺眼,他說:“愷撒,我叫愷撒。”

“也要感謝您伸出的援手。”

此刻零從玩具店的廁所中走出,以混血種的身體素質,她的確不應該去這麼久。

“走吧。”路明非說。

幾人就朝著店外走去,他們走了大概幾十步,身後就傳來了麻生真的聲音。

“路明非先生!”

麻生真拿著一把澹藍色的傘,踩著積水,任由它們飛濺在衣服上。

她竟然直接跑進雨幕中。

雨水重重的落在傘面上,然後像淚水一樣滑落,融入地上的積水之中。

那些往常令她害怕的暴雨,此刻卻只是讓她感覺很尋常,雨聲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起來,路明非的背影就像是神靈,似乎再強的惡鬼都要在他的身前俯首。

從小到大,麻生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她大聲喊道:“我一定會考上好大學的,您的幫助我永遠銘記在心!絕對,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路明非停下腳步,旁邊扮演打傘小廝角色的芬格爾,此刻也是及時剎住步伐,其餘人也是望向這個女孩,此刻她似乎成了這個世界的焦點所在。

路明非笑道:“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真小姐。”

麻生真重重的點頭,然後注視著路明非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她的嘴角勾勒出笑容,然後一路小跑著進入玩具店。

玩具店的佈置和以往其實沒什麼區別。

但是麻生真感覺似乎有什麼發生了變化,好像和往常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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