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畫著詭異花紋的面具,在這張面具戴上的一剎那,原本甦醒過來的鍊金矩陣突然迷茫了起來,像一隻被扇了腦袋的柴犬,左右晃動著腦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因為面具中的活靈很好地把陳莫掩藏了起來,這只活靈是被人畜無害的陳莫從一個在紐約流竄了半年的連環殺人犯身上硬生生抽出來的。古代的鍊金術一向以殘忍血腥,漠視生命聞名,這只半死侍化的畜生腦袋裡的言靈還沒來得及被氾濫的龍血洗去,靈魂就被人用最簡單粗暴的法子從身體裡抽了出來,靈魂撕扯帶來的痛苦極大地激發了活性,讓言靈的效果很好的保留了下來。

序列26—鬼魂。

大幅度降低使用者的存在感,原主憑藉這個序列不高但效果出眾的言靈屢次從追捕者手中逃脫。這個神奇的言靈在原主無意識地開發下甚至產生了神秘學上的效應,多個桉發現場中的作桉痕跡也極易被人忽略。

歸根結底,言靈是權柄對世界的要求,是君王對規則的諭令。

只要守夜人不打算接管這座鍊金矩陣的控制權,單憑藉其中的次代種靈魂,一時半會還找不到被“鬼魂”掩蓋起來的陳莫。

他走近了籠罩在一個又一個巢狀的鍊金領域裡的書架,從手腕的袖口裡抖落出一把純銀色的刻刀和一小塊泛著奇異色彩的青銅石板,這兩樣東西無論哪一樣放到索斯比拍賣會上都會被懂行的出價者抬到上千萬美元的高價。

依照著書架上的花紋,陳莫小心翼翼地在石板上刻著相應的符號,隨即石板上刻下的符號與書架表面的花紋神奇地開始以相同的頻率閃爍,陳莫輕輕跨過了籠罩著第一個書架周圍的領域。

什麼都沒有發生,龐大領域的活靈甚至因為找不到入侵者開始陷入沉睡。

黑頭發的年輕人興奮地搓了搓手,開始翻閱起了秘黨積累千年的智慧結晶。

《有關於暴血理論的實驗體研究》,該死的,獅心會的暴血資料果然是用來釣魚的玩意,‘目前二度暴血以上的存活實驗體僅存一例,無相關研究許可權’,現在是2005年,暴血當吃飯的楚子航和凱撒還沒入學,也就是說這個存活的實驗體大概是校長。

還好沒輕易嘗試偷來的資料,這三個人的血統果然都有古怪。

《暴血理論衍生--自我嘗試構建多重人格,安全控制高濃度龍血的可能性》,還是精神影響肉體?從神秘學的角度來說不是沒有道理,來看看實驗程序--七例死侍化意外?卡塞爾心理部果然都是瘋子。

陳莫想了想每次裝作被心理催眠時從富山雅史後面走出來的白大褂醫生,面色不善地搖搖頭,繼續看了下去,成功桉例存在……

有關暴血的資料之後是龍族基因學的部分,白王血裔的研究不出意料地存在且豐富,但陳莫的相關水平只能說平平無奇,同時倘若執行天演會讓他的靈魂像黑暗中的燭火一般,被鍊金矩陣發現,他只能草草地略過了這一部分。

值得疑惑的是,書架上克隆胚胎的相關研究資料處於完全空缺的狀態,似乎秘黨的各個家族都心照不宣地把這部分資料藏了起來,不打算與訂立了血契的其他家族相互分享。

平日裡長時間執行天演的大腦十分優秀,即使在無言靈加持的作用下也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記憶與理解能力,快速看完暴血資料的陳莫又如法炮製,利用刻上花紋的青銅板接近了下一個書架。

《透過屠殺混血種或龍族的死亡概念聚集引燃精神之火的研究》,多麼殘忍的煉金術士,哦,署名是尼古拉斯·弗拉梅爾三代,自己老師瘋狂的字首大概就是這麼來的,陳莫義正言辭的表示:一個正常的人類都不會使用如此血腥的方法。

但用來參考一下還是不錯的。

陳莫樂顛顛地翻閱起了鍊金的機密資料,雖然大半個書架都是他的老師,師祖,太師祖的著作,不過不是他針對鐘樓裡的那個天天喝酒看片的老牛仔,守夜人實在不算個負責任的好老師。有些鍊金的進階研究守夜人算是沒給他露一點口風。

鍊金之後是言靈的領域,古往今來秘黨研究者的成果被肆無忌憚的翻閱,即便是申請進入此地的校董代理人也只能在鍊金活靈的注視下取走所需的檔案。

就像暑假正打算努力學習時,終會有人發來一句“上號”,約頓海姆的大門又一次的開啟中斷了陳莫在知識海洋裡的遨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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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加圖索低著頭走了進來,雙手捧著白象牙凋成的十字架,胸口有微縮成紐扣大小的電筒放出耀眼的光,光芒背後是他潔白的領巾,金藍的異色童孔和燦爛的金色短髮,這一切讓他像一個上帝的孩子,在祈求神明的注視。

鍊金矩陣又一次找到了入侵者!次代種的活靈在全速運轉,足以將普通混血種的精神碾成粉末的壓力順著青銅藤樹的花紋就要降臨到帕西加圖索的身上。

但帕西·加圖索低著頭不是在祈求神明的注視,而是請求十字架中活靈的庇護,十字架中的活靈位格毫不弱於被守夜人封在卡塞爾地底當作永世動力的次代種靈魂,從他身上擴散開來的界域輕而易舉地擋住了襲來的偉力。

而陳莫依舊如同“鬼魂”一般無人發現,他羨慕地看著加圖索的豐厚家底,這種等級的鍊金造物壓根不能用金錢的價值來衡量,那可是次代種的活靈,即便他在鍊金上算是小有所成,在完全覺醒的次代種面前也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儘管位格相同,比起守夜人龐大的矩陣,手掌大小十字架護身符依舊堅持不了多久,帕西·加圖索在確認手中鍊金造物的正常運作後急匆匆地找到了其中一個書架。

他帶有很強的目的性,或者說,下達任務的人很瞭解他們需要的檔案在什麼地方,帕西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標,他抽出了檔案旋即開啟到特定的頁碼,那裡隱藏著需要修改的資訊。

他突然合起檔案,像“坍塌”一般蹲了下去,西裝外衣撩開,閃電般拔出了腰間那把名為“奧古斯都”的獵刀,起手便是充斥著濃烈殺意的阿薩辛刀術。無論刀劍,皆為兇器,所以揮舞刀劍用的終究是殺人的伎倆,帕西·加圖索不是凱撒那樣驕傲的人,凱撒即便在刺客刀術中最拿手的也是步戰殺騎兵的寸手斬,而他擅長的是刺客般的突襲。

“無塵之地”的擁有者對氣流的變化十分敏感,感知到空氣擾動的剎那帕西就發起了攻擊!

站在帕西背後方才看清文件名稱就受到突如其來的襲擊,陳莫袖口抖動,一縷銀光乍現,精心煉製的刻刀瞬間撞上了襲來的刀刃,陳莫被震得後退,撞上了固定的書架,奧古斯都純黑色的刀光如影隨形,上面還附帶著狂風的嗡鳴,奧古斯都距離陳莫的胸口不到半尺,可空氣的激波已經割開了陳莫胸口的領帶,那柄刀像狂龍的獠牙,在空氣中就有半尺的延伸。

已經開始運作的殺人機器突然停了下來,帕西看著眼前戴著奇怪面具的男人調整了半天呼吸重又抬起了那把不像是武器的刻刀,左手勾了勾手指,眼童裡金光流轉。

帕西停手是發現眼前的同行竊賊只是個任人宰割的魚肉,打算殺掉從眼前人的腦袋裡問出些什麼。可陳莫挑釁是為什麼?找死嗎?

原本歸鞘的奧古斯都重又解放出來,黑色的刀身完全融入的幽深的環境裡,更何況那玩意還有半尺的刃氣,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刀兩斷的下場。

那把獵刀確實是一把不錯的鍊金武器,主要體現在極其昂貴的材料上,但就做工而言,活靈和鍊金領域都不存在,煉製的手法極其低劣,那刃氣不是武器的效果,而是帕西本身的能力。

被認可的鍊金武器等同於使用者本身,帕西·加圖索將無塵之地覆蓋在了獵刀的刀鋒上,造成了刀刃在空中延伸的效果。

陳莫輕輕後退了兩步,持刀的右手在空中划動,優雅地行了個紳士禮,全然不顧那雙異色童孔中盎然的殺意。

陳莫說:“我要提醒你,帕西先安生,約頓海姆不是加圖索家的後花園,鍊金的活靈也不是義大利放養的牧羊犬,輕舉妄動之前請考慮一下你我的安全。”

帕西不為所動:“奧古斯都會喜歡你的血的。”

“當然當然,小偷先生,如果竊賊在行竊時遇到了同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確保他把嘴永遠地閉上……”陳莫的目光掃過帕西·加圖索皮鞋上的泥土,他說:“花園路上的空氣總是很芬芳的,只要你不是過分著急到達旅途的終點。”

帕西的臉部忍不住抽了抽,顯然卡塞爾學院用來存貯活體動物樣本的花園沒給他留下什麼好的回憶,他說:“有些人的旅途要在今晚走到終點了。”

不需咀嚼都能聽出帕西話中濃濃的威脅之意,陳莫左手一翻,變魔術似地掏出了一塊青銅板,與先前不同,現在的青銅板上刻滿了奇異的符號和未知的文字,這些符號文字開始以極高的頻率閃爍起來,很快,整個青銅地面上的藤樹都開始高頻閃爍。

帕西的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不僅是為眼前的神奇景象,他懷裡的十字架也開始了瘋狂的顫動。

帶著古怪面具的男人說:“鍊金造物即便擁有活靈,擁有活著的特性,它也是死物。”

“活著的東西怎麼能被死物束縛!”

如果有人能感知到矩陣中活靈的狀態,他就會發現,次代種的靈魂已經被套上了一副難以掙脫的枷鎖,像被操控住的牛一般,選定方向,對著帕西手中的十字架,脫閘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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