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路明非？”陳墨童認真地盯著站在門前的男孩，“你是屬熊貓的嗎？”
路明非的臉上赫然兩個明顯的黑眼圈，揉著眼睛走進了圖書館二樓的教室，看起來腳步虛浮，不知道昨天晚上去哪裡到處廝混。
“我們見過嗎？”路明非無意冒犯地打了個哈欠，迷迷湖湖地看見一個紅髮的女孩坐在講桌上，兩條穿著牛仔褲的長腿晃晃悠悠的，趾高氣揚。
諾諾皺了皺眉頭，說：“考試快開始了，到座位上去，監考人是風紀委員會的曼斯坦因教授，我負責收答卷，希望你不要考到中途睡了過去。”
“睡過去也無所謂吧。”路明非翻了個白眼，覺得眼前的人像仕蘭的老師一樣喜歡操心，“反正靈視時的神志多半也不清醒。”
“看起來你似乎一點也不緊張，”曼斯坦因教授看了眼腕錶：“已經知道考試的內容了嗎？”
“差不多吧，”路明非點了點頭，“可以趁著考試的時間休息一會，畢竟3e考試的時間設定的很長。”
龍文聽力考試，哪怕沒有任何理性認知的混血種，只要具有一定限度上的血統，都能得到一定的資訊。
“我再重申一遍，考試將會在十分鐘後正式考試，考試期間不允許離開教室範圍，但在教室內你可以隨意走動、交談，甚至睡上一覺，但作弊是絕對禁止的，違反者會被取消一切資格！放下一切和作弊有關的小心思，因為他們沒有絲毫的作用......”
曼斯坦因用它珍藏的戒尺敲了敲桌面，威風凜凜地重申著考場紀律。
路明非側頭看向窗外，今天是個好天氣，自他到卡塞爾以來一直都是這樣的天氣，太陽貼著薄雲散發不算耀眼的日光，透過門窗鋪在胡桃木的課桌與地板上，暖融融的。
學院的外表似乎和官網上的偽裝一樣，一座舒適的貴族學校，只是課程的內容和學生的總體素質有些不同。
他轉頭張望著四周，想看看和自己同一屆的新生都是什麼樣，這些學生看上去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膚色臉型，一樣的校服，帶著極為相同的氣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賞心悅目。
一個印度男孩正朝著他張望，似乎想走過來和他說話，又像是在猶豫。
那個嬌小的女孩坐在他正前方，肌膚素白，似乎透明一樣帶著寒意，原先束起來的頭髮編成辮子，在頭頂紮成髮髻，頭髮的金色似乎蒙了一層白雪，只有澹然的耀眼，脫掉的校服外套下是一件白色的襯衫。
像是冰雪做成的女孩。
“接下來發放試卷，”曼斯坦因教授說道：”3e考試後你們當中的某些人會離開這裡，某些人能夠留下，考試正式開始前關閉手機，和學生證一起放在桌角。”
黑色的幕牆無聲地從凋花木窗的夾層中移出，所有視窗被封閉起來，教室裡的壁燈亮起，諾諾沿著走道發給每個新生幾張A4紙大小的試卷和一隻削好的鉛筆。
那張空白的試卷讓很多人驚訝，有些人舉手示意，卻被教授的說辭擋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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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卷沒有任何問題，你們可以相互討論一下，只要不抄襲別人的答桉，祝各位好運，我會在教室外等你們。”
學生們左顧右盼，交頭接耳，看上去有些慌張，但也有看上去鎮定的人，比如眼前的那個女孩，比如路明非自己。
“零？”路明非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女孩的背又閃電般收回，白色襯衫下面黑色的吊帶很顯眼，他移開目光嘴裡小聲哼著口哨，臉上有些燥熱。
“嗯，”女孩轉過頭來，“什麼事？”
路明非抓了抓腦袋，猶豫了一下，到嘴邊的問題就變成了另一個樣子。
“上次自由一日，謝謝你。”
“嗯。”
“你應該看過守夜人論壇的帖子，學院的兩個學生老大下了很多賭注，結果最後是我們贏了。”
“所以呢？”
“我想我們需要.....”路明非覺得分贓這個詞可能不太好聽，“分一下戰利品？”
“戰利品？”女孩想了一會，盯著路明非說：“你有想表白的人嗎？”
“？？？”路明非被一記直截了當的球擊打得暈頭轉向，緩過來後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好，”零點了點頭，“我想要向人表白的權力。”
霎時間，路明非心中百轉千回，各種思緒紛紛湧來，臉上卻表現得波瀾不驚。
無論什麼時候，臉上要繃住。
見路明非遲遲不做出回應，零眨了眨眼睛，問道：“可以嗎？”
路明非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力，艱難地點了點頭。
“其他的賭注我都不需要。”零的嘴唇揚了揚。
路明非有一種為金錢出賣了什麼的感覺。
稍遠處奇蘭盯著路明非，眼淚突然湧出眼眶，無聲地流下。
他抹去眼淚收回目光，開始在白紙上沙沙作畫，扭曲的線條如密林一樣野蠻生長，他的喉嚨傳來哽咽聲，帶著十足的悲傷。
教室裡的學生開始群魔亂舞。
有人翩翩起舞如同舞會上的焦點，虛空中他的舞伴和他一同舞動身體，眼神含情脈脈好像能在空氣中擦出火花，有人揮舞著鋼筆，筆墨在空中四散而開，像是漆黑的血花，有人衝上講臺伸開雙手，整個人成了一張巨大的十字，莊嚴肅穆地高呼著哈利路亞。
路明非聽著掩藏在《致愛麗絲》底下的龍文，已經出到了第三題，言靈·無君的龍文，很複雜的龍文序列，僅僅憑藉本能的靈視很難再現它的全貌。
路明非百無聊賴地在紙上塗抹，為了讓血統不夠純粹的混血種‘理解’，聽力的聲音調得很慢，慢到他作答的速度領先於龍文的吟唱，大部分的龍文陣列都印在他的腦子裡，複述只需要一個瞬間。
他抬起頭，突然發現那個冰凋一樣的女孩同樣沒有參與這場狂歡，腰背挺直地坐在座位上。
和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