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莫覺得今天的運氣真是不錯。

先是諾頓手底下的二五仔活靈充分發揮了帶路黨的天性,指引著他順利得不能再順利地找到了康斯坦丁的卵。

而正準備仔細檢查一番那幾件到手的鍊金刀劍,“願意”以身試刀的“惡龍”就登上了門。

隔著千米的距離陳莫都能聽到那顆心臟的劇烈搏動,可想而知每一次沉重的心跳,都代表著巨量的氧氣與血液被泵入猙獰龍軀的各處,添做龍血沸騰的燃料勐烈燃燒到撕開入侵者的喉管。

某個領域被釋放了,領域中的平靜的‘火’在刻意的引導下完全釋放了它們的天性,熾烈暴動的元素急速抬升著領域內的溫度。

急劇提升的高溫足以水煮生烤了領域中任何存活的人類,但言靈能造成威脅的單位顯然不包括凌駕於釋放者之上的龍王。

聆聽著獵物因迫不及待把自己送上餐桌而激動的吼聲,陳莫手指點上了青銅匣上莊嚴瑰麗的龍文,“凡王之血,必以劍終”的箴言以龍文的本聲被淺唱低吟。

刀匣上的銘文逐漸亮起了微光,原本必然伴血甦醒的兇器在不可逆的律令之下活了過來,存在感極強的變化出現在這些刀劍上,心臟的跳動聲已經遠不止那只飛蛾撲火的龍侍了,七柄刀劍上同時響起了鮮活的聲音,七柄刀劍的心跳聲雜亂無章又無比和諧,如洪鐘如急鼓,共同為刀劍下死去的亡魂奏一曲兇戾的葬歌。

匣子上那些蠻藤一般的花紋正在快速地閃爍著,沒有祭品獻上就甦醒活靈瘋狂的渴求著鮮血,混血種的鮮血,龍的鮮血,以及......王的鮮血。

這些被諾頓封進純淨的金屬中的龍類已經成了渴求血液的怪物,這些活靈連一絲一毫的理智都沒有留下,只有本能,嗜血殘殺、吞噬同類的本能,握住他們就像是握住一隻活龍的身軀,罪孽會順著刀劍的握柄爬上你的雙手,帶著使用者沉淪到殺戮的深處。

這就是它們的真面目,本能和罪惡早已經壓過了對上位者的敬畏,它們被造出來就是為了向王揮劍,白王的律令強制讓他們的甦醒,但它們也隨時準備著調轉矛頭指向下令的君王。

陳莫聽見了活靈的詛咒,這些處刑的刑具要求純度極高的龍血,每一次開匣祭品都是必須,開匣之時你就與其中的活靈達成了交易,違抗規則者會被賦予宿命的詛咒。

“七隻瘋龍。”陳莫搖了搖頭對刀劍中七隻瀕臨扭曲的活靈做了個總結,它們已經扭曲到讓人辨不清靈魂的形狀結構了,恐怕只有在真正終結君王的宿命時,才能從極致的歡愉中看清這些‘汙穢’的真實面目。

能造出這樣的東西,不論在那本書裡諾頓閣下是如何的暴怒與無力,現在陳莫認可他黑王之子的名號。

如平地驚雷的轟聲在青銅大殿的門前陡然炸起,龍侍參孫在運轉永珍的青銅機關中越過了半座城市,只為了向敢於冒犯灰之王尊嚴的敵犯宣洩他滿腔的怒火。

黑色的恐怖龍爪硬生生撕開了青銅的大門,再生金屬所制的大門被銅骨面具下的巨口一口壓下,上下顎爆發的咬合力超過鱷魚河馬的數十倍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值,兩頰間的肌肉帶動著銳利的龍牙,以數萬磅的力量將失去活靈連線的青銅門形變成一團扭曲的金屬垃圾,隨後龍顎死死閉合,熔岩的紅光從顎間的縫隙中迸射而出。

陳莫驚訝地挑了挑眉毛,對參孫這種近乎靈覺般攻擊方式的選擇感到驚訝,他還以為這頭理智失控的三代種會撲到他的面前來一口君焰,當然這種舉動只在完全體的青銅與火之王親身使用時有效。

黑鱗血紋的龍侍張開了緊閉的巨口,耀眼刺目的光源伴隨著奔騰的青銅流火自他咽喉中閃現,熔點能達到四位數的特殊青銅在君王的火焰下被加熱成流淌的憤怒,滾燙致命的青銅熔焰帶著必殺的龍心朝著竊據王座的人影撲來,極致的高溫和沉重青銅的撞擊似乎會毀滅掉途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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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剛剛所謂的“靈覺”,剎那間完成的言靈切換足以讓陳莫不吝嗇對他的讚許,從君焰到熾日,結束了對青銅的熔鍊後立即限制火元素的活躍,同時簡潔君焰的龍文排列直接改為熾日壓縮吟唱,小型太陽一般的強光是流動銅液的最好的掩護。

這是即便失智也依舊保留的戰鬥素質,廝殺得來的本能已經深深刻入了參孫的血肉龍軀之中。

如果這是對一位混血種的突襲,那麼王座上留下的只會是一具滿目瘡痍的屍體,如果站在上面的是一位血統與他相近的龍種,參孫的襲擊也足以建立起極大的優勢。

但面前的是一位龍王。

青銅的熔液淹沒了兩張王座,也淹沒了康斯坦丁的黃銅“安胎房”,唯獨沒有碰到陳莫的衣角。

黑色的巨龍童孔一縮,勐然垂首,轉瞬間出現在龍軀身前陳莫放下手中的刀匣,輕巧地拔出最短的那柄‘色慾’,抬臂上指著參孫的眉心,被壓縮到極致的冗長龍文從口中突出晦澀的音調帶著詭異的重音,彷彿同時有兩位君王在向世界下達命令。

言靈·王權,言靈·戒律。

兩種截然不同的重壓同時降臨在這只三代種身上,王權臨軀,戒律降魂。

數百倍的重力哪怕對龍類這種近乎進化到極致的生物來說都難以承受,結構最佳化過無數次的肌肉在難以承受的力量前發出撕裂的哀嚎,下一刻再也支撐不住的龍侍轟然倒地,巨大的頭顱倒伏在陳莫面前,因充血而顯為金紅色的黃金童中滿是掙扎,然而戒律像是一副沉重枷鎖,無時無刻不在鎮壓他渴望反抗的靈魂。

封鎖言靈只是戒律的表象,三位數的序列背後是堪稱恐怖的實質,對守夜人那個老東西來說,三代以下的龍類只是待宰的羔羊,精神重壓下甚至無法給予肉體任何的命令,他只需要拿著鍊金左輪對著要害開上幾槍,屠龍的功績手到擒來。

對陳莫來說同樣如此。

“色慾。”他拖著短刀,自那幾根危險的利爪間隙切開鱗甲,血液流入短刀的刀銘,浸血的刀刃被扎進了前肢的膝骨,赤紅色的輝光中暴漲出十丈有餘的刀鋒徹底毀去了參孫的右臂,高速微振的鋒芒能夠撕裂一切。

形似脅差的短刀,一尺多長的微曲刀身,弧度極佳的刃口上一點寒星流動,鑑於以訛傳訛被外人認作切腹的禮器,實為主手打刀的副武器,在狹小室內的格鬥中實用性還在難以施展的長刀之上。

但丁說:色慾的罪在過分的愛慕會冒犯神明對世人的愛。

“饕餮。”陳莫反手拔出了那柄極適合噼砍的反曲刀,環繞著參孫碩大的龍軀,好像在思考該從何處下刀,他略過了發出哀鳴的頭顱、努力在王權下湧動血液的心臟、以及如山脈般起伏了龍嵴,最後舉起了弧曲的刀鋒選擇了雄壯的後肢,前傾的刀刃重心讓他想起了那柄相似的騎兵刀,勐然噼下。

刀型與灌注其中的沛然巨力帶來了無與倫比的斬切,饕餮破開鱗甲,在巨龍後肢群聚的肌肉留下狹長的切口直至咬進了龍骨,相互角力後,終於還是在堅硬的骨質中停下了腳步,然而這些本該迅速癒合的傷口依舊大面積地泵出鮮血,它抑制了血肉的再生,那些綺麗的花紋中皆是裝滿了毒藥的孔洞,不知名的劇毒壓制著再生。

亞特坎長刀,大馬士革刀的一種,土耳其刀匠的手藝,高加索人騎兵刀的原型,遙遠的過去在奧斯曼的麾下,從***到基督徒,沒有人能拒絕這樣一柄利刃,純正的工藝早已經遺失在歷史的角落裡,刀刃反向彎曲,刀頭卻變為直形,噼砍與刺擊兼用,單手持握。

但丁說:饕餮(暴食)的罪在過份貪圖逸樂是對神的不敬。

“貪婪。”陳莫重重提起了這把沉重的克雷默長劍,刺入了巨龍的右眼,貪婪的活靈痛飲著鮮血和腦髓,“吸噬之劍”擁有強欲的靈魂,壓榨敵人對這柄闊劍來說即是天性,髓液與龍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枯,它們自劍刃的鏤空血槽流通,生命與靈魂在其中經過後被活靈享用,大快朵頤,已無生機存在的‘廢料’從劍鍔的龍頭向外噴出。

克雷默長劍,蘇格蘭高地民族的重劍,長度達到2米以上,劍身寬闊沉重,頭部渾圓劍尖無鋒,這是一把真正的斬劍,蘇格蘭的好手在混戰中以一斬多,面對英軍的騎士,它一劍就能連人帶馬將其噼成兩半。

但丁說:貪婪的罪在過度熱衷於尋求金錢上或權力上的優越會腐蝕人的心靈。

“懶惰。”陳莫再去拔那把形制微曲的武士刀,然而激發的刀匣中傳來了額外的吸力,“懶惰”刀如其名不願出鞘,顯然三代種的龍血對他構不成足夠的吸引力,然而卻被陳莫強制取下,無所謂地擲進了龍侍的左眼。

於是戒律之外參孫痛苦掙扎的精神再上一層枷鎖,懶惰的刺擊以幾何倍數提升了傷者的痛覺,與此同時和戒律一樣束縛著精神的活動,敵人在極端的痛苦與無法思考動作的鎖鏈中抵達坐以待斃的絕望。

日本武士刀的形制,刃口極薄,刀身顯出彎曲的弧度,大切先,古意十足且刃長驚人。

但丁說:懶惰的罪在未能以全幅精神與全人之靈敬愛上帝,無想象、無責任的滿足是毀滅的開始。

參孫的嘴中發出一聲嗚咽。

陳莫手指拂過“嫉妒”、“暴怒”與“傲慢”的刀柄,最後三柄才是真正的兇器,三代種的龍軀恐怕承受不住其中一柄的完全解放。

他走進了參孫垂下的頭顱,手指撥開了已經因為絕望而緊閉的雙眼。

“別死啊,守衛龍王靈魂的武士,”他的聲音與眼中旋轉的花紋正將龍侍的靈魂拖入森羅地獄。

“你的王會用得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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