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之上,數千超體凝望著沈敖等人,面色肅穆,內心敬佩。

商君與十位巔峰體一同戰死,天父重傷逃跑,生死不明。這種局面對於合眾聯盟而言,就是末日的到來。

人類聯軍有了罪血軍團的幫助,以及頂尖超體以命相搏的行為,此刻正士氣大漲,分多路猛攻。

看來,結束今日的決戰,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嗖嗖……!”

天空中,沈冬青,張雲溪,天道等人蜂擁而至,他們看著皮膚乾癟,生命氣息正在消散的沈敖,已是滿眼淚痕。

沈冬青猛然衝掠而來,立於父親身邊,死死地攙住了他的胳膊。

“……兒啊,我從不信命,不然也不會有今天的位置。”沈敖看向猴哥,滿眼的慈愛與釋然:“來,是我選的,死在這兒,亦是我選。人生匆匆幾十年,相較於普通人而言,你父親這一輩子……跌入過谷底,也曾享受巔峰榮耀,活到這個份上,值了。”

沈冬青無聲地哭泣著,死死地抓著父親手臂,手掌顫抖的替他整理著衣衫。

戰神要面子,愛裝,永遠是一塵不染的中年浪子形象。他在這一刻,應該體面一點,不是嗎?

沈敖緩緩抬頭,目光停在了張雲溪身上,他內心猶豫,掙扎,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呼喚道:“小張,你來!”

張雲溪飛掠而來,雙腳落在地面上後,聲音顫抖地呢喃道:“幹……乾爹。”

從前的戲謔之言,在這一刻變為了現實。張雲溪低著頭,內心充滿不捨。

沈敖目光略微掙扎了一下,輕聲說道:“小張,我這一輩子,從未食言過。我答應過別人,要保守一個秘密……可……可到了這一步,我覺得這個秘密在藏下去,或許……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

滿身狼狽的髒血,聽到這話怔了許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四目對視,沈敖瞧著他,劇烈喘息:“……我的突破,不是因為你提供的灰氣基因。事實上,第一次的嘗試失敗後,我的時間就不多了。所以,那天晚上我才會單獨離開……想著在海面上結束一切。我是一個早該消失的人……可沒想到,我卻碰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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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張云溪聽到那個他字的時候,莫名攥緊了雙拳,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

“他回來了。”沈敖說到這裡,費力地抬起手臂,指了指張雲溪攥著的王道劍鞘:“就在你得到它的時候。”

髒血大腦轟的一聲,渾身劇烈顫抖了起來,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劍鞘:“他……他是誰?”

“張燼。”沈敖不再猶豫:“那天晚上在海面上,他也在。他把自己的灰氣基因給了我,幫助我突破到了巔峰體。我從不白欠人情,我答應他……只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如若商君出現,我必殺他,幫張家復仇!”

髒血雙眼盯著沈敖,大腦一時間飛速運轉了起來。

他先回想起了戰神突破的那一天,自己確實在現場感受到了灰氣的能量波動,很淺淡,不劇烈,但一定不是他自己的。

後來,髒血曾經試探過戰神,而對方則是找了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還有,在紅山博物館時,張雲溪發現劍鞘時,心裡就感覺很奇怪。劍鞘雖然是放在藏品室的,但卻沒有置入保險櫃,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安保措施,就像是掃把一樣,隨便立在了牆壁旁邊。

按照道理來講,這種武器雖然不是誰都能用的,但光看外表,也知道它價值不菲啊,不可能隨便就扔在哪個犄角旮旯了啊。

最後,那名黑袍人和張雲溪在邊境交戰時,曾處處留手,並且一直用黑氣禁錮張雲溪,搞出一副要虐殺他的樣子。

這表面上看,就像是超體的正常對決,沒有什麼異常。但如果細想想的話,張雲溪領悟劍鞘功效,徹底將其啟用的當口……正是因為黑袍人的不停壓迫。

細思極恐!

髒血本以為劍鞘是自己偶然得到,實屬幸運,但沒想到……它是有人故意送給自己的,並且引導著他,學會了劍鞘合併後的攻擊方式。

而那個人……就是張雲溪找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的親生父親。

他當天出現在了烏斯杯的雪山,可能就在那個地點,靜靜地看著自己,但卻沒有選擇出現?

張雲溪想到這裡,眼淚從臉頰滑過,略有些嘲諷地笑著說道:“呵呵……他回來了又怎麼樣?!就站在那兒,連個面都不敢漏嘛?!可笑啊,他讓你保護我……哈哈哈!假惺惺得很啊!如果在紅山博物館的那個人是他……那知不知道,我冒險進入赤區,就是為了尋找他的訊息嗎?我真像個傻子啊……”

“他有他的苦衷。”沈敖輕聲回應。

“狗屁苦衷!!!”張雲溪瞪著眼珠子,指著地面吼道:“……他生了我,卻把我送給了別人!好,他有原因,我認了,我理解!那你告訴我,他為什麼都到了烏斯杯,卻沒有跟我見一面?他怕什麼?!他是不是怕站在我面前,卻不配當一個父親!”

安靜,周遭安靜無比,眾人都在凝望著髒血。

沈敖稍稍停頓了一下:“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未來還能不能活著。如果不能,那在你心裡,他消失了這麼多年,不管是生是死,都不會對你產生太大影響。如果能活,他會回來找你。但貿然出現,給你留一個念想,然後再去拼命……這只會令你更痛苦!”

張雲溪後退兩步,再次呆愣。

“是你師父和郎先生找到了他,並且將他救出了困境。他們知道夜在哪裡,準備聯手擊殺它。”沈敖低聲說道:“在紅山博物館,他搶了你和藏品室的銅柱,來烏斯杯……也是管我要天道的半塊祭盤,和最後一根銅柱。正如瑪西亞所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宿命……張燼與夜糾纏一生,這必然要有一個結果。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來……不想打擾你的生活……這不是逃避,而是一個父親無奈的選擇。”

當一切真相出現在張雲溪的腦海中時,他只短暫迷茫,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他去了哪兒?!”

“具體地點我問了,但他沒說。或許他知道,我最後會忍不住吧。”沈敖停頓一下:“我只知道,他們去了極北之地……北冰洋。”

張雲溪目光無神地站在原地,攥著雙拳,思考許久後:“我要找他!!!我要當面問他,為什麼他可以暗中看著我,卻不給我一個見到他的機會!”

“孩子,每個時代,都會又每個時代的無奈。”沈敖瞧著他:“我沒有辦法評價張燼的對錯,但……但換成我……可能我也不會見你。我說了,這不是逃避,而是一個父親無奈的選擇。”

張雲溪流著淚水。

“小張,商君昨日還雄心壯志,號稱要改變世界,而今天,卻已成了戰場亡魂。人生無常,不要給自己留有任何遺憾。”沈敖聲音沙啞:“……明……明白嗎?”

“明白!”

沈敖收回目光,抬頭看向天道,與其對視。

兩位彼此陪伴半生的老友,在這一刻心中有萬千話語,卻不需明說。他們相互點頭致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敖看向自己的兒子,緩緩抬臂,像小時候一樣用手撫摸著他的頭頂:“做人做事,要修德行,光明磊落。你我雖是父與子,性格卻大不相同。不爭便不爭,兒,好好活著。”

沈冬青流著淚水,重重地點頭。

天空中的超體們,見戰神閉眼,四美身軀透明,全部抬臂行禮。

大風吹,滿地殘骸,旭日起,劫後餘生。

陽光鋪滿大地,看南方神女峰上,一女子幻化成透明的晶體,面容平靜祥和。

看東方,戰神與四美同隕,立於絕境長城之上,俯瞰著世間的一切。

他們走了,

絕境長城的防守戰勝利了!

無數超體抬著同伴的屍體返回,聯盟部,以及全球各地區,哀樂連成一片,旗幟降半。

張雲溪送別戰神後,就要隻身趕往極北之地,但還未等出城,整個人就栽倒在了路邊。

在先前的大戰中,他數次透支自己,受傷頗重,此刻早已是強弩之末,需要緊急治療了。

……

城內逐漸恢復有序,城外的千萬行屍還在遊蕩。

人類的危機還沒有徹底解除,因為帶來這場浩劫的夜還在,不過前線奮戰的超體們,都得到了喘息當口。

晚間,史問天褪去機甲,站在營房內,用通訊器聯絡上了自己的父親。

老史沒有開全息投影,只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勝利了!”史問天低頭回應道。

“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老史連續重複了兩句,聲音略有些顫抖,有明顯的情緒波動。

父子二人稍稍沉默後,史問天輕聲補充道:“我明天可以回家。爸,我做頓飯,你過來吃吧。”

“好。”老史一口應了下來。

……

與此同時。

天父逃離戰場後,傷勢極重,但卻被盧森和露妮救走。

路上,天父趴在聖子的背上,輕聲呢喃道:“我的孩子……我只能依靠你們了。”

露妮低頭走在旁邊:“天神呢?!它到底什麼時候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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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朋友結婚,本以為下午就能回來,誰知道一直喝到現在也不讓走。就這一章存稿了,今天發一章吧,後天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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