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午睡是註定不能成行了,自律這種東西,總是被各種層出不窮的意外所打斷,要不然,全天下都是自律的人了。

而不能午睡的人,可不僅僅只有嬴政,還有著其他人,比如秦國即將上任的常山郡郡守。

兩個不同的人,卻因為相同的原因,同時不能午睡了,嬴政是因為‘激動’,李斯同樣也是因為激動。

“常山郡郡守之位對於你來說,是最為合適的位置,此處,隨著趙國的覆滅,將不再成為軍事重鎮,但在政治上的地位卻不會因此就衰落。”荀況看著一副激動難耐的李斯,在心中則是嘆了一口氣。

自己的這個徒弟,天資與努力,母庸置疑,在青年一輩之中絕對是出類拔萃的存在,但是唯獨有一點,荀況不是太過滿意,那就是李斯的功利心。

功利心,在適當的時候是一個人前進的動力,荀況對此自然不會將功利簡簡單單地視為不堪地東西。

只是,當一個人地功利心太重之時,就會矇蔽自己的理智,斷掉自己的底線,而沒有理智和底線的功利心,卻是最為恐怖的東西。

它會讓一個人變得愚昧而瘋狂,最終走向毀滅。

對於李斯,荀況的擔心正在此處。

“這一切全有賴老師了。”李斯誠懇地說道,曾經因為韓非而在心中對老師荀況地一些小埋怨此時已經要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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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山郡,只要將郡守的職位作好,再進一步,同樣也是秦國九卿級別的高官,到那時,那不會比現在已經身為位列九卿,身居廷尉之職的韓非差到哪裡去。

至於當自己完成升職的時候,韓非會不會更進一步,對此,李斯卻是毫無擔心。

秦國九卿之位,差不多已經是一個人的仕途頂峰了,在往上,也就只有左右丞相以及御史大夫,以及軍中的幾個顯赫職位了。

軍中的職位,自然是與韓非無緣的,至於左右丞相以及御史大夫這三個職位,李斯不認為韓非能夠達到這三個官職的高度。

先不多韓非的身份,就是現在擔任左右丞相與御史大夫這三個職位的人,就不是韓非能夠撼動的。

呂不韋在秦國勝在資歷深厚,荀況更不用說,堂堂的儒家宗師,即使是三人之中底氣最不足的昌平君熊啟,在其身後也有著一支龐大的力量支援,這三人的地位無論如何也是韓非不能撼動的。

“我只是給你爭取了一個機會,至於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還要看你自己。”荀況道。

“弟子定不讓老師失望。”李斯保證道。

“是不能讓大王失望,讓大王失望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你要知道,常山郡的郡守之位,有多重要,就有多重的責任。”荀況道。

“弟子謹記老師的教誨。”李斯耐心十足地說道。

“至於到任之後,具體該做些什麼,我就不用告訴你了,當年我們師徒在恆山郡、廣陽郡的經歷已經讓你對於自己如何在常山郡施為有了一個清晰的概念了。”荀況雖然話中說著對李斯沒有什麼可指點的,但其實已經在話語中對李斯進行了指點。

“弟子知曉。”李斯道。

在相同的時間中,左丞相府中,呂不韋同樣也在忙碌著,一卷空白的竹簡在他的手下被迅速地填滿了文字。

就在呂不韋將最後一個筆畫落下之後,在他的眉宇間卻出現了遲疑了神色。

“父親,可是有什麼不妥嗎?”侍候在一旁的呂單對父親問道。

“我著急了。”呂不韋說著捲起竹簡丟盡了一旁的爐子之中,“魏庸這件事情,我著急了些,這個時候可不是給他寫信的時候。”

“確實如此,魏庸這個人真正的身份成謎,其之前到底與大王之間有沒有合作,還很難說,父親這個時候給魏庸寫信,落在大王眼中,或許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是啊,人老了,難免有思慮不周的地方。”呂不韋嘆息道。

此時的呂不韋不得不承認,自己實在是有些老了,若是在十年前,他絕對不會犯這般低階的失誤。

感慨著歲月不饒人的呂不韋突然間從兒子呂單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所謂的欣慰之色,不由生出一股惱火,說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卻在一旁看著我將信簡寫完了?”

“父親何出此言?單絕對不敢有這樣的心思。“呂單連忙收起臉上那一絲絲欣慰的笑意,神情嚴肅地說道。

“只是不敢,不是沒有吧?”呂不韋目光不善地看著呂單道。

“不僅不敢,也沒有。”呂單惶恐中辭鑿鑿地說道。

“我什麼時候能夠抱上孫兒?”呂不韋問道。

“父親,這個,這個······”呂單一下子張口結舌了,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

雖然人已經臨近中年,但是呂單卻莫說是兒子,即使是女兒,也只有一個,這樣的事情若是在另外一個世界或許算不得什麼,但是在這個世界,卻是一件可以影響到一個家族興衰的事情。

因此,在這件事情上,呂單肩膀上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但是,有著事情,終究不是努力就有用的。

況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呂單即使想要努力,似乎也是逐漸的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雉兒呢?”呂不韋見自己已經收到了滿意的效果,已經收回了身為父親與家長的威嚴,也就不再威逼呂單,於是主動地轉移了話題。

“雉兒她被趙太后召去了興樂宮。”呂單道。

“你確定是趙太后,而不是長公主嗎?”呂不韋皺眉道,似乎有些意外。

“父親,我可以確定,是趙太后,而不是長公主。”呂單道。

“可是有什麼不妥嗎?”呂不韋的反應讓呂單對女兒產生了一絲的擔憂。

“沒什麼不妥,只是,雉兒與長公主接觸與和趙太后接觸,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呂不韋道。

“趙太后那人心思多變難測,她如此親近雉兒,對於雉兒來說,很難說是好是壞。”呂不韋沉吟道。

顯然,對於趙姬這種行為背後的目的,呂不韋一時間根本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也許,趙姬根本就沒有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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