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望著一望無際的汪洋碧海,心跟著海上的波浪一起波動。

什麼時候,這片海上,可以有無數大帆船。

扶蘇渴望的,並不是他洲的土地,而是他洲的種子。

馬鈴薯、番茄、辣椒、西瓜,所有的這些,如今的秦國人還一無所有。

大海的波濤不斷的拍打著船身,一次次又一次上湧。

高潮罷了是低潮,潮潮不斷。

巨船在海上漂浮了整整三日,秦皇渡海的癮,也算是達成了。

“這海有多闊?”

嬴政問左右。

淳於越對曰:

“海水接天也,廣極萬里。”

嬴政聽了,則道:

“多為儒生杜撰也。”

語罷,嬴政便拂袖走了。

淳於越臉色僵硬。

身為博士僕射,他已經是第許多次惹得秦皇不悅了。

對於一個想要得到皇帝重用的人還說,這樣的待遇,無疑是在往一顆熱心上潑冷水。

淳於越屢屢受碰,時間久了,自然心裡積壓了一些怨氣。

李家的突然沒落,給許多人提供了機會。

尤其是其他學派的人。

嬴政麾下,最強力的法家學派的人,在章臺宮前跳樓自盡,秦國法家之眾,又多為實用者,以律令辦案者居多,研究法家學派者人少。

這麼一來,朝中其他勢力自然開始抬頭。

淳於越這般不受待見,其他儒臣自然也看在眼裡,一時間不免心悽。

嬴政望著東面的大洋,他無比渴望,此刻他能看到一艘艘巨船從東面行駛回來。

朕想知道,這世上是否真的有七個洲。

屠唯若是能向朕報告喜訊,朕可以封賞他。

只是,以他如今秦國的情況,國內自身尚且需要鎮壓,實在是分身乏力,難以攻打其他地域。

扶蘇的世界輿圖,始終都被嬴政私藏著。

若有七個大洲,雖然有海洋為阻隔,但是日後,秦國可以打下亞洲大陸。

畢竟這兩塊陸地是相連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塊大洲卻被從中間分開命名。

“扶蘇,你過來。”

嬴政此時站在船上的頂板上,那個想法,讓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和燃燒。

扶蘇站了上去,身上還是溼漉漉的。

嬴政其實知道,扶蘇為什麼要當眾出醜。

嬴政捋捋鬍鬚,對著扶蘇低語。

“若你所夢皆為真,朕要你日後開疆拓土,不斷向東開拔。”

扶蘇聽了,自然點頭應唯。

“朕平定天下,此前從未想過,世上竟有七洲四洋。若是為真,我必要日後,這七洲四洋上,都插上我秦國玄鳥圖騰。”

扶蘇聽了,只是覺得不可思議。

夢想和現實的距離,有時候是兩級的距離。

那太遙遠了。

但是,扶蘇可以玩當下的制度,繼續向外分封。

但是生產力,限制了他最多控制七國。

可以說,生產力,限制了一切。

但是,血緣、等級、這種東西卻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控制七國。

宗法制、分封制、等級制、都是維護利益的手段。

而在生產力的限制下,你只能採用這些方法。

皇帝和太子在高臺上對著西面的大秦帝國指點,這樣的情形,難得一見。

是個人都能猜得出,秦皇究竟對扶蘇說了什麼。

父親教導兒子,日後該怎樣怎樣。

嬴羽沒想到,他最期盼的場景沒有出現,反而看到這一幕。

嬴常望見這一幕,他確信,他的土地就該有那一郡之地。

但是對於嬴羽,嬴常已經不再抱希望。

他五哥,從小到大都喜歡自作聰。且看他今日又要當著君父的面捅什麼婁子。

……

……

……

待到日中之後,嬴政下令要上岸。

這意味著,東巡之行,要徹底結束了。

扶蘇沒想到,這秦皇的第三次東巡,竟然被他趕上了。

只是嬴政帶領眾臣下船之時,只見岸邊跪了一地的白衣士人。

這場景,在嬴政眼中,顯然是有些不吉利的。

白色,若非王孫貴族,士人穿此服,多為戴孝。

當然,若是士人穿白,這意味著,他們是士人。

嬴政的印象裡,是有這麼一撥人,這樣裝扮自己。

方士!

滿口胡謅的方士。

他們滿口鬼神,但是於朕而言,滿天鬼神又有何懼。

方士,原本起源於周朝,在戰國,他們自稱為‘方仙道’,這個時期,巫風盛行,尤其是齊楚之地,他們信奉巫祖。

夏朝可以說是巫士的天下,他們會巫術,用巫術驅鬼除邪,也稱為法術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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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商朝,他們信奉神靈,信仰神仙學說,都想要成仙。於是方士開始煉丹,也用丹藥救助病人。

方士,嬴政初見這幫人,滿臉不屑。

扶蘇跟在嬴政後頭,也老早就看到了這些人。

這裡是的公子羽的地盤。

秦吏都要聽他的話。

所以說,這些方士是公子羽的安排。

嬴羽見到這一幕,嘴角自然微微上揚。

很快,所有人都再次被他的傑作給驚呆。

扶蘇的心被猛地提起,臉色都青了。

嬴政要長生,這對他來說,好壞參半。

好處是,嬴政會更快的歸天;壞處是,一個想要長生的皇帝,會如何對待他的當朝太子。

他這個太子,對於一個想要求生的皇帝,還有這個帝國來說,又將是怎樣的存在。

漢太子劉據,已經對此做出了回應。

扶蘇臉色一青,眼底滿是懼色。

這自然被站在甲板另一側的嬴羽看的一清二楚,嬴羽開始奇怪了。

怎麼回事。

事情還未開始呢。

難不成,他提前得到了訊息。

嬴羽一顆心開始怦怦跳起來。該不會,已經有人出賣我了吧。

不對呀,太子要是知道了,又怎們不將我嫁禍給他的事情告訴陛下,還讓他和七弟一同登船遊玩呢。

只是,嬴政下了船,他瞧都沒瞧一眼方士,他只是徑直向他的御車走去。

御車上,已經堆積了無數公文奏簡。

說不上想念,但是那確實是嬴政在海上最為記掛的東西。

天下大小事,他都要知道。

方士,扶蘇以前驅逐過他們。

那還是他當初在臨淄城中的時候做過的事情。

作為一個人現代人,見到這種裝神弄鬼的真正神棍,真的是要多厭惡就有多厭惡。

更何況,扶蘇是堅定的唯物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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