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忽的將酒爵放在案上,而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垂著頭,又要開始給自己灌酒。

馮劫趕忙勸住。

“公子剋制些。”

蕭何回過神來。

“公子為何忽然嘆氣?”

扶蘇抬起頭,欲言又止,而後又起身,在殿中徘徊走步。

其他人也不敢坐著,紛紛起身。

蕭何疑惑。

“如今天下一統在望,公子為何不喜反憂?”

張蒼很是喜歡公子扶蘇,因為這個人,想法很不一樣。

他張蒼已經決定以後就跟著公子混了。

但是看公子的所作所為,公子似乎更喜歡蕭何。

張蒼還是決定套套近乎。

“公子,在座諸位都不是外人。而且我和蕭何二人,本就是有意要為秦國效力,公子的事,也是我等的事。公子不妨將心中煩憂告訴我等,我等雖然不才,但是或可助公子解決一二。”

扶蘇這才開口。

扶蘇看了眼馮劫,他是故意讓他過來的。這個嬴政很是信任的中年男人。

也是個爭取的物件。

雪下的越來越高,外面寒氣涔涔。

扶蘇望著外面,語氣沉重。

“新鄭,對於諸位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

幾人都沉默了,立在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蕭何只覺得自己的脖頸像是被什麼東西揪住。

“想必,諸位也都知道,幾個月前,新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而這,也就是扶蘇之所以要舉行問策的原因。”

蕭何其實對公子很是佩服,因為他真的做到了禮賢下士,而且他本人也確實是求賢若渴。

不過,直到公子扶蘇提起新鄭叛亂。

蕭何才想徹底想明白,公子扶蘇問策的真實意圖。

秦國的問題,真的多。

所以蕭何想去咸陽,他想向秦王上諫,但是他沒有辦法。

他不像張蒼。

張蒼是荀卿的學生,他和如今秦王政跟前的重臣廷尉李斯是同門之人,不僅如此,咸陽城中,有許多人也是荀卿的徒弟。

所以張蒼只需要修書幾封,而且他本是就是師出稷下學宮,所以很容易進入咸陽宮。

而他就算是滿腹經綸,但是相比之下,他是一介布衣。

好在上天忽的又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看到了臨淄郡的榜示。

而公子扶蘇,其實公子對他的態度,並不像外人羨慕的那般。

旁人見著,公子和他秉燭夜談。

但是蕭何卻感覺,公子像是沒見過鄉下人,因為他總是拉著自己問自己鄉野之間的事情。

逼得蕭何把他和他故交劉季的事情都給抖落了出來,而且公子聽到劉季現在還孑然一身,公子竟然還笑的前仰後合。

對於蕭何來說,這些事情,真的是奇怪透了。

反正他現在是覺得,或許蝸牛的兩隻觸角真的會對話。

扶蘇繼續道。

“扶蘇身為人子,自然要想辦法為君父分憂。”

“馮將軍——”

馮劫回過神來。

“臣在。”

“君父最大的心願,就是一統天下。”

馮劫作揖。

“公子所言極是。這不僅僅是大王的心願,更是歷代秦王的心願。”

扶蘇朗聲,繼續道:

“可如今天下一統,大局已定。可新鄭叛亂之事才剛剛平息,而扶蘇此番東行,如今又坐鎮臨淄,深感秦國新近擴張的邊境之地,問題諸多。”

“馮劫不明,還請公子示下。”

扶蘇背對著馮劫,聽到這話,只是勾勾唇角。

“這臨淄城裡,除了我秦軍數萬,剩下都是昔日齊國百姓。而這臨淄郡,距離咸陽,足足萬里之遙。如新鄭那已經被我秦國佔領了數年的城池,尚且能在一夕之間忽然叛亂。更何況是距離咸陽比萬里更遙的臨淄郡,膠東郡,琅琊郡。”

馮劫聽了,不由得肅容。

公子說的沒有錯。

馮劫抱拳。

“臣明白。”

“臣一路陪同公子從咸陽到臨淄,路途之遙,道路之崎,臣和公子的體會是一樣的。大王征伐四方,欲安天下。可是像臨淄這等地方,山高路遠,來往訊息還需要數日方能。確實不便管理。”

馮劫說著說著,越想越覺得,山高水遠,大王鞭長莫及,政令的下達本就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而且對於這些習俗和他們秦人完全不同的齊人來說,推行一點點秦國律法,他們就已經開始怨聲載道,更別說其他的了。

還有!

這幫亂臣賊子,他現在都沒有全部剿滅。

馮劫憤然。

“不僅如此,臨淄城中,如今尚且有奸人從中作亂。竟然意欲對公子行刺殺之事,簡直膽大包天!罪不容誅!”

“臣已經下令全城戒嚴,佈下天羅地網,以待捉拿那些作亂的叛逆份子!”

張蒼也是事後才聽說此事,所以也不奇怪,原本要宴請諸位參加問策最後被選中的學徒們的宴會,如今被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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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劫說著,面色更沉。

因為這件事,想必大王已經知道了,保護公子不力,出了一點差池,他肯定要被問罪的。

大王雖然有很多孩子,但是這長子只有一個。

而秦國也只有一個長公子,還是被大王親口在朝堂之上宣佈的未來的秦國太子。

如果不是公子當日親自提出要走一條繞城的路,怕是真的會出事。

因為黑冰臺那邊,順藤摸瓜,總算找出來許多據點,那可是分佈全城的幾條主幹道路上。

細思極恐。

到底原先不是自家的地盤,且才僅僅佔領了一個月,城中什麼人都有。

看似最熱鬧的臨淄,地面以下卻隱藏著極多的危險。

蕭何從前只知道,秦國的法律有問題,可是如今,他聽說了公子扶蘇也遭到了刺殺。

那麼這行兇的人。

齊人、韓人、趙人、魏人、燕人皆有可能。

這就是秦國的問題。

秦國已經滅了許多國家,征服的敵人越多,樹敵越多。

扶蘇聽了,邁著闊步,面色冷峻。

“馮將軍,你可知,扶蘇是朝思暮想一心想要回秦,可是扶蘇卻也是一刻也不敢回秦。”

馮劫聽了,自然驚訝。

“公子何出此言?”

馮劫心裡其實隱隱約約有個答案,公子莫不是怕回去的路上,有人……

扶蘇卻道。

“堂堂秦國公子身在臨淄城中,尚且有人膽敢公然行刺。若是扶蘇回到咸陽,到時換了人坐鎮,還不知道這城中要亂成什麼樣子。”

馮劫聽了,腮幫子忽的鼓的老大,但是嘴巴緊緊閉著。那是因為公子你太年輕了。

但是,卻也就在那麼一剎那,馮劫以為眼前背對著和他談論這些大事的人,就是他的大王。

馮劫想要勸公子,待時日久了,臨淄城中就會穩定。

而且那些作亂之人,一旦時間久了,遲早會露出蛛絲馬跡。

但是方才,公子才提過新鄭的事情。

馮劫搜索枯腸,想了半天也沒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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