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直接傳話讓王賁宰了這三個人,旁人也肯定覺得他們的儲君行事古怪。

而且突然點名弄死三個人,對於想要成為一個為萬民擁戴的帝王而言,無疑是給自己創造黑歷史。

理當先活捉了回來,當然若是在戰場上不小心戰死了,事情的發展也中扶蘇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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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城。

顧名思義,平原城自然全是平原,周遭一片廣袤無垠,綠色無限延伸,直到灰藍色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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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城前,黑色潮水忽的湧上地平線。

平原城牆之上,田橫田儋著銀甲,盔上插著羽翎,二人並肩立在城牆頭上。

二人均已換上戰甲,烈陽在頂,田儋田橫兩個人都黑著臉,神色嚴峻。

田儋望著遠處黑壓壓一片螞蟻壓了過來,猶如黑浪奔湧。

“王賁行軍,勢同猛虎,剛得了盧城,竟然一刻也不停歇,這麼快就開拔至平原城下。”

田橫雙目含愁,額上皺紋橫生。

“秦軍這般猛,而吾軍兵力尚未備齊。而且平原城一馬平川,四周並無屏障。此戰,吾是無計可施,不知仲兄可有把握?”

田儋捋捋鬍鬚,眸中泛著冷光。

“田洵那個懦夫,尚未戰,便被一寂寂無名的秦將三言兩語就給嚇破了膽,率城投降。此舉,無疑大大降低了吾齊人的士氣。”

“那仲兄以為,如今該如何?”

田儋面無懼色,思慮深沉。

這些年齊國雖無戰事,但是田儋並沒有閒著,他總歸還是為齊國考慮,研讀兵書,這才有了底氣,敢請纓防守平原城。

“秦人以為吾齊人多年未征戰,早已不會打仗了。而這個王賁,數月之前,剛剛滅了大梁城,為秦王政器重。”

“半日前,王賁竟然只派出一個小將在城門前喊了幾句,便讓盧城作降。”

“經此種種,王賁必以為他戰無不勝。”

“須知,這戰,最忌諱的便是一個傲字。今之王賁,想必兩股都已經翹上了天。今日吾等前去表示向王賁表示吾齊對秦賠罪之意,他竟然對吾二人拒而不見。”

說到這,田儋氣的微微哆嗦,脖頸漲的粗紅。

田橫不免也要抱怨幾句。

“仲兄,如今看來,秦公子分明是來時就已經定下此攻齊之策,否則,為何事情發生這般巧妙。”

“後相欲勸公子扶蘇還秦,可是這公子扶蘇卻真的怒而還秦,稱了後相的心意。而且聽說司徒橫戟還去追公子扶蘇,其中又發生了許多事情。”

“只可惜,當時吾等不在臨淄城,對此中情形一無所知。可是如今,國難當頭,大敵當前,吾二人卻被齊王派來平原打頭陣。”

田儋若有不滿地微微看了一眼田橫。田橫無戰意,這一點,他看出來了。

“怪只怪,臨淄城中無明主。”

田橫聽了,心裡一慌,顧盼左右,生怕此刻有別有用心之人將這話聽了進去。

“仲兄,還是慎言為妙。”

田儋掃了一眼田橫,對他的忠告並未放在心上。

田橫看著他這堂兄。

田儋絕不是心無城府之人,恰恰相反,他是胸懷大志之人。

田儋素有雄主之能,之前他便根本不把齊王放在眼中,認為齊王昏庸無能,而且田儋敢對著後相直言不諱。

田儋又道。

“此戰,吾齊未必敗也。”

“吾齊國,雖然地狹,但是齊國經商之風盛行,本就富庶,再加上數十年來休養生息,百姓安居樂業,繁衍子孫,百姓數量極多。”

“而秦國,到處攻伐,留下一個暴虐殘忍之名不說,逼得各地百姓爭相逃亡吾齊地,吾齊國借地勢之便,於東海之巔坐收漁翁之利,不僅吸納了諸國逃難流民,還接納了諸多富商巨賈。”

“吾齊國國力如此之盛,百姓如此之眾。可秦王政,他自比三皇五帝,俾睨天下,並不將吾齊國放在眼中。”

“攻打齊國,竟然只派了王賁率十萬之眾就來攻打吾齊國,簡直是欺人太甚!”

“古曰,驕兵必敗。秦人如此自負,可吾齊國也不是羸弱之國。”

田橫卻道。

“秦人雖驕橫,可自有其驕橫的道理,單憑此點,並不足以作為取勝之機。”

“秦國如今戰意正銳,且秦王和秦將王賁都居功自傲,自以為是,雖不將吾等放在眼中,這雖然面前算的上是秦國劣勢。可是秦人善戰,素有一人敵五之說。”

“吾以為,吾齊也當效仿秦國戰法,以軍功授爵,鼓動吾齊人。”

田儋看向田橫,眼中不乏欣賞之色。

“橫弟所言不錯,可此事,需向大王稟告。否則,吾等所為便是……”

剩下的話,田儋未說出來,他只是瞪著眼睛,望著田橫。

田橫垂下頭。

田儋雙目如炬,他望著遠處霧靄變幻,內心有什麼東西在翻騰。

西邊,如血殘陽漸漸融入暮色。

城牆之上,弓箭斧鉞在湛藍的濃霧之中閃著程亮的鋒芒。

齊國將士們個個套上了嶄新的戰甲,每個人將心提到嗓子眼裡,手緊緊握著斧鉞的杆。

城下滾動的黑水,最終在廣袤大地上凝固為一個個黑色方塊。

視線越來越昏暗,不一時,秦軍之中,便亮起星星點點的黃,在一片濃黑之中閃著亮光。

在殘陽的照映下,田儋身著銀甲,大手摩挲著腰間配劍,面色悲愴。

“若齊能變法,早就變了,如何又需要等到今日。”

田橫聽了,無言的望著仲兄田儋。

“報將軍,大軍已籌備完畢。”

田儋聽了,喜色露在臉上。

兵,他如今有兵了。

田橫見田儋先前就對局勢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今又對著十萬王賁所率精銳全無懼色,不由得好奇。

“仲兄如此沉著,莫不是早有退敵之策?”

田儋昂首挺胸,流露出自信之態。

“此次,吾等要讓秦人知道吾齊人不是易欺之輩!”

田橫急了。

“仲兄究竟有何妙計,速速說與橫弟,也好教橫弟寬心些。”

田儋這才道。

“秦人自以為是,他們顯然是忘了。吾齊國,雖然地狹,但是人稠。平原城中,百姓便有十萬之眾。”

“吾等今日將十六歲至五十歲,但凡能拿動斧鉞刀劍之眾全數集結起來,用作前鋒,於平原城前抵擋秦人。吾已請得大王由臨淄城發五萬精銳,由田廣率軍迂迴行軍,從後面偷襲王賁,前後夾擊,勢必能包抄王賁。”

田儋說著,神采飛揚。

田橫聽了,不由得對其堂兄大為讚賞,心悅誠服做了一拜。

“仲兄果然妙計,弟佩服之至。王賁勢必不將吾等放在眼中,如今又正是驕橫自滿之時,萬萬想不到,吾齊國還有仲兄在背後運籌帷幄。此戰,必讓王賁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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