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年時間,平日分開多也是她們在家等著,有期待就很安心,這次……還是第一次同時離家,四個女人在宮內小心應對,出了皇宮,就只想著趕緊見到自家大人。

回到玄武湖大宅,時間已近未正。

四女來到內宅正院,沒人,問過才知,在西院,便又趕過去。

這裡是一群‘邊塞’姑娘的居處。

當初朱塬說了句不喜歡身邊太冷清,本是把各種姑娘打發到前面院子的四女就乖乖調整,左右兩邊花園大院,西邊給了‘邊塞’姑娘,東邊是最早的‘山山’、‘水水’一行。

其他更多,諸如那些番娘胡女,裝不下,還是只能在前面院子。

進到這邊的五開間正屋,樓蘭幾個正守在東側外屋的小廳,還有某個存在感不強的麻袋,內裡一間主臥,預設屬於自家大人,平日只是打理,並沒有姑娘居住。

問一句,樓蘭朝裡間指了指,說在午睡,寫意讓另外三個停步,自己放輕腳步掀簾進去。

兩個丫頭,採桑子和西江月,本來守在裡間窗下做著刺繡,聽到外間動靜恰好起身。

寫意進門,示意她們重新坐下,自己走到落了帷帳的大床邊。

小心掀簾檢視,入眼先是兩個不太熟悉的女子,年齡略長,大致分辨是上次和那批內侍一起送來,當下一醒一睡,自家大人……靠著外邊醒著的這個,只露了頭髮。

枕邊還放了一卷書的清醒女子沒想到竟會有人敢探頭進來,面露驚訝,昏暗光線中仔細認出了是寫意,才緩和下來。

想要招呼,沒敢動,也沒敢開口,只是用眼神示意。

寫意也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動作,探手把被子往下撥了撥,免得自家大人感覺悶氣,因此看到女子的圓潤肩頭和精緻鎖骨,還有……很白,顯是自家大人喜歡的。

放下帷帳,低聲交代兩個丫頭幾句,重新來到外間,對留白幾個點了點頭,寫意喊著樓蘭等女來到西屋外間,才問起:“大人午時吃了什麼?”

早前沒想過午時竟會被留在宮中用飯,雖知自家大人不會餓著,但還是難免擔心。

“不少呢,”樓蘭在寫意面前很恭敬,說道:“奴這邊姐妹們和東院的山山姐姐她們一起做了許多,大人還誇了其中一道西湖醋魚,說做好了不容易。”

寫意放心下來,又問:“何時睡下的?”

“才睡不久,”樓蘭說著,見寫意目光探詢,便解釋道:“上午客人送了一對舞姬,擅跳軟舞,大人用飯時看了,很喜歡,還給起了名字,叫‘紅酥’和‘黃藤’,因此來了興致,喚過上次隨內侍一起進來的那些女子,還有這些日子先後進門的一些,都用宋詞給起了名。”

樓蘭說著,示意東屋:“如那兩個,一個作‘料峭’,一個叫‘無憑’。”

料峭,無憑?

這是哪首詞?

樓蘭見寫意表情疑惑,解釋道:“這次隨便點了,沒按一首詞,前者來自蘇子的‘料峭春風吹酒醒’,後者是那小宴的‘此後錦書休寄,畫樓雲雨無憑’。”

寫意點頭。

就只是感覺……不像女子名字。

不過,自家大人就喜這種古怪反差,就像眼前,‘樓蘭’還算好的,更有些,‘塞上’、‘空留’、‘西出’、‘醉臥’,如此之類,乍一聽也不像名字。

嗯……

聽多了,反而別有韻味。

樓蘭等待片刻,主動繼續:“起過名字,大家勸大人歇下,何內侍也來說,大人就點了那邊……那兩個,倒也沒立時睡下,讓奴們去書樓挑了那《宋會要》的‘食貨·茶葉’一卷,讓她們讀了好一會兒,這才睡著不到兩刻鐘。”

寫意想起剛剛那清醒女子枕邊的書冊,好像就是之前方國珍送來那套《宋會要》中的一本,方左丞是個有心人,讓人謄抄的這套書,不止加了標點,還特意用了自家大人喜歡的橫版排列。

宅子裡事情多,已經看過大人,寫意又問了樓蘭幾句,留下了洛水和青娘在這邊守著,自己和留白則離開忙碌事情。

回到正院,恰好先過問上午客人送的禮物。

主要是漳州的三家,方氏送了一對舞姬,已經被自家大人改名為‘紅酥’和‘黃藤’,寫意喊來看了眼,模樣個頭身形都類似的一對,年齡也都十六,卻不是姐妹。

說是學了十二年的舞,這一點,只看一眼兩女身段體態,寫意也能辨出。

還明白,大價錢。

方家可謂誠意。

另外的柴家和崔家則送了總計六幅名家字畫,其中五幅來自前朝書畫大家,還有一幅當代畫作《天目山圖》,題名吳興王蒙所作。

這是一幅長卷,寬兩尺,長達丈餘。

寫意知道那王蒙,是與黃公望、吳鎮幾人齊名的書畫大家,擅長山水題材。而且,不同於已經逝去的黃公望,王蒙還健在。

至於這幅顯然非常用心的長卷,寫意覺得,能被送來,或許……並非偶然。

再看這些禮物,漳州那幾家也是摸準了自家大人脈搏,挑選之物都是這邊會收的。

若是金珠寶貝,自家大人可不會要。

不缺。

寫意想著,還有些遺憾。

兩個舞姬收了就收了,但那些字畫……將來大概還是會被自家大人捐出去,做那什麼‘博物館’。

還說要把東院靠牆排屋做了藏寶樓呢,這一來,怕幾十年都難藏滿。

唸叨歸唸叨,寫意也理解。

就像那《紅樓夢》開篇所說,要懂得‘縮手’,不能等到‘眼前無路’才‘想回頭’。

對於自家,錢貨之類並不重要,太多反而累贅,甚至招惹猜忌。當前……寫意私下覺得,先穩穩地拿下那郡王爵位,才是緊要。

再往後,終究是旁支過繼,得了爵位,依舊要謹慎從事,才能長遠富貴。

嗯……

說到長遠,寫意就想到了今天。

皇后娘娘對她們很是滿意,不然不會留飯,再就是……昨晚,自家大人說起的那件事情。她們四個……五個,大略就是,誰先有了長子,就算晉不了正室王妃,將來……或也能得個王太妃呢。

……

醒來時已經再次傍晚。

陌生的女人香。

想了下,記起,外邊是‘料峭’,裡邊是‘無憑’。都是20餘歲的女子,這年代很大,放在後來,女人的風華當年。

採桑和月兒察覺動靜,點了蠟燭,洛水和青娘跟著進來。

剛醒的心緒有些懶,不急著穿衣,靠在身後的‘無憑’懷裡,拉青娘過來,捉著女人下巴湊上前吻了下,笑問道:“在宮裡怎麼樣,你膽子任小,有被嚇哭嗎?”

青娘不好意思地紅著臉龐搖頭:“沒,沒哭呢。”說著擔心自家大人著涼,這是自己的天,臉龐還被捉著,一邊卻伸手把小男人身邊被子裹緊,一邊又軟軟道:“奴聽……爹的,躲在她們後面,娘娘也就沒和奴多說話。”

“笨,”朱塬搖頭:“那你也等於少了一個表現機會啊!”

青娘也搖頭:“奴不表現。”

“嗯,懂得低調,這個也好,”說著不再理某個傻婆娘,朱塬轉向洛水:“什麼時候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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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才睡下時,”洛水也湊過來一些,主動講解:“娘娘和奴幾個聊了許多,還問起那兩篇小說之事呢,當場看過《瑞典志》,更誇獎了幾句,到了中午,就留了我們用飯,回來時還賞賜了每人一雙玉鐲。”

朱塬笑著點頭。

其實,得知女人們中午被留下吃飯,不用多問,朱塬就明白,結果很好。

皇后娘娘的那一關也算過去。

說起這個,朱塬之前多少還有些擔心,老朱同意了,但……從馬氏的立場,他不想結婚可不是什麼好事。

好在,結果還算如意。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第二關,齊家,今後大概不需要再過多費心。

說過話,開始穿衣起床,洛水還又說起,不只是玉鐲,四女這次還帶了六隻貓兒回來。

朱塬一時沒反應過來。

聽完洛水解釋,才知道,皇宮裡近期一直在採辦貓咪,除了自用,還會送給宗親重臣。

至於原因,很快也記起來。

防疫相關。

老朱的執行力啊!

當初和老朱說過,回來之後,也是太忙的緣故,朱塬自己都拋在了腦後。

沒想到老朱還惦記著。

於是不由覺得,若自己穿越再早一些,和老朱同臺打擂爭奪天下……大機率,怕是爭不過。

其實很容易對比。

當初的天下格局,老朱被夾在中間,看似可以左右逢源,但另一個說法,也是強敵環伺,稍不注意就被滅了。而且,即使得了一個應天,老朱擁有的資源也比張士誠和陳友諒少太多。

更難得的一個,處在這江南繁華之地,老朱自始至終都沒有沉浸其中,強大的自制力,可謂老朱能夠奪得天下再造中華的一個關鍵。

對比的話……

最典型一個,後來同樣定都南京的天平天國。

太平天國巔峰時期版圖橫跨元末‘陳友諒’、‘朱元章’和‘張士誠’三大藩鎮的領地,當時清廷也失去了天下人心,若能再接再厲,改天換地的機率很大。結果,入主金陵後,整個太平天國上層迅速墮落,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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