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再裝也沒有用,聽說學校領導接人的時候臉都氣青了,你們丟盡了學校的臉,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的。”李春長說道。

“處理誰,我怎麼給學校丟臉了?”林義忠不解的問道。

“你裝什麼裝!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跟我們說要去看錄影?”謝志偉瞪著眼睛質問道。

“是啊,不過我臨時有事沒有去成。到底出了什麼事?”林義忠問道。

李春長和謝志偉盯著林義忠的臉彷佛是兩臺人形測謊儀正在掃描檢測林義忠是不是在撒謊一樣。

“你昨天晚上真的沒有去看錄影?”謝志偉問道。

“沒有,沒有!還要我重複幾遍?”林義忠不耐煩的說道。

李春長和謝志偉又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睛裡居然有一絲想看好戲卻沒有得逞的失望。

“抄,說話不算數,不是你親口說要去看錄影的嗎!”李春長小聲說道。

“昨天晚上到底出什麼事啊?”林義忠問道。

“昨天晚上十二點多兩個派出所一共出動三十多人把你要去的那家錄像廳包圍了,聽說一共帶走一百多學生,塞滿了三輛麵包車,大部分都是我們學校的。”謝志偉答道。

確定林義忠昨天晚上沒有看錄影後不知道為什麼謝志偉失去了說話的興趣,所以回答的浮皮潦草,心不在焉。

不過謝志偉的回答在林義忠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感覺兩條腿都在發抖。他就是一個農村的孩子,當然在這個年代就是城市裡的孩子想象一下自己被塞進麵包車拉到派出所也會嚇的渾身發抖。

父母的失望,周圍人嘲笑的眼神,自己剛剛二十歲一生就這樣被毀掉了,還怎麼活啊?

“後來怎麼樣了?”林義忠戰戰兢兢的問道。

“能怎麼樣?罰款,每個人一百!”謝志偉答道。

林義忠的心拔涼拔涼的,他身上根本就沒有一百塊錢!

“昨天半夜,幾個宿舍樓收發室的電話都被打爆了,都是從派出所打回來讓宿舍裡的人湊錢的。我們兩個還奇怪,你為什麼沒有打電話給我們兩個借錢。”李春長說道。

如果是正常上學期間還好,住在一起的都是一個班的同學,彼此之間很瞭解也有一定感情,借錢畢竟容易,可是現在宿舍裡住的人並不熟悉很難借錢。況且一百塊錢也不是小數,三更半夜的想湊也不容易。

“湊夠錢的幾個同學半夜跳圍牆出去到派出所接人,沒有湊夠錢的,今天早上派出所通知學校去接人。”李春長接著說道。

林義忠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有動,他的兩條腿還在不停的顫抖。

歐小陽上午來到工廠看見王衛東已經回來了。

走進辦公室關好門歐小陽小聲對王衛東說道:“昨天轉讓已經完成了,三十萬的支票就在我這裡。咱們兩個商量商量怎麼處理工人的事。”

“工人們都知道了嗎?”歐小陽問道。

“那一天陸廠長他們帶著兩個會計查了一天的賬,工人們已經察覺到了。”王衛東答道。

“你打算花多少錢解決?”王衛東問道。

歐小陽遲疑著伸出一個巴掌。他的意思是五萬二十多工人每一個人將近兩千。

“兩千塊錢已經超過他們一年的工資了,工人們一定願意。”王衛東說道。

這個時代承包是流行語,大批大集體特別是服務行業的人都以承包的名義推向社會,理髮照相館副食等等行業大集體工人轉變為個體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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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些人比,歐小陽和王衛東每一個工人出兩千塊錢解決問題已經是很優厚了。

“這樣,我悄悄跟工人說你打算每個工人發一千,最後你宣佈的時候每個工人兩千!”王衛東說道。

“這樣好,有喜出望外的效果。”歐小陽讚歎道。

“還有,再有四五天就到月底了,明天下午宣佈的時候就發這個月的工資然後告訴他們不用來了。”王衛東說道。

“他們下個月不來,誰來安裝收音機?”歐小陽問道。

“我打算全部用留校的大學生!他們幹活更快,工人們留下幹的慢還佔著地方,不如白天晚上都由大學生在這裡幹活。”王衛東說道。

“好,就這麼辦!”歐小陽說道。

“還有,在這裡打電話不方便,你馬上拿著電話記錄本回家挨個打電話,告訴他們從現在開始到八月底,五百臺收音機的回款就送他們一臺十七英寸的彩電!”王衛東說道。

“這件事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在百貨大樓的朋友告訴我,賣一千七百塊錢的彩電,我們在倉庫提貨就一千四百五!”歐小陽說道。

歐小陽拿著各地供銷社和百貨公司負責人的電話記錄本興沖沖的走了。

王衛東在辦公室裡沒有什麼事做就走出了和工人們坐在一起安裝收音機。

到了下午,二十多個工人都知道工廠已經轉讓給向陽化工廠的事情,向陽化工廠不願意接手,歐小陽打算每一個人發放一千塊錢解散。

對於這個結果工人們絕大部分都平靜的接受了。

王衛東當初建議歐小陽使用殘疾工人的目的就是即使人數上超過政策的規定看在工廠裡都是殘疾工人的份上一般情況下也不會有人出來為難。

而且解決殘疾人就業這件事還給歐小陽身上披上一層光環。

不過據王衛東冷眼旁觀,這些殘疾人並沒有因此多珍惜這個工作機會,工作效率甚至還不如在向陽化工廠連工人身份都沒有單純賺收音機安裝費的那些殘疾人。

林義忠站在離無線電廠大門不遠的地方,他揹著一個書包,書包裡裝著四個香瓜。這是他今天終於從震驚中緩過來後在街上買的。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在去錄像廳的路上看見王衛東並且讓王衛東攔住他,林義忠覺得他現在應該坐在松花江邊上思考哲學上那個最大的命題。

看見工人們都走出工廠大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大鐵門旁邊準備關門的時候,林義忠快步的走過去。

“王哥!”林義忠喊道。

“你怎麼又來了?我正想找你,回去幫我聯絡三十個同學,從後天開始幹活,告訴他們安裝費比寒假的時候漲百分之五十!”王衛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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