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離開。
阿沐轉身慢慢離去,就跟在鬼面的身後。
半空中隨著一陣光芒閃過,出現了一個泛著瑩瑩光澤的圈。
落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躲到了阿沐的身邊,牽起女孩兒的衣角。
然而這動作卻被鬼面嫌棄極了,一把便將人揪出來,扔進了光圈中,男孩兒的慘叫未絕。
進入光洞的瞬間,卻啞然失去了所有聲音。
下一個自然便是阿沐。
對於女孩子,鬼面顯然放溫柔了許多,並沒有動粗。
而阿沐在即將跨進光圈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刺玫滿眼的痛苦。
糰子突然又跑了回去,猝不及防撲到了自家孃親的身前,捧著女人的臉輕吻了一口。
青逾站在旁邊,本來夠不著,糰子拉著他的衣角拽了拽,將人拉得與自己齊平。
柔嫩的唇瓣貼在天外天掌門的臉頰上,一觸即離。
“爹爹孃親,再見。”
糰子說完這句話,便跟在糰子的身後,亦步亦趨跨進了光圈之中。
隨著白光閃過,生靈終究失去了蹤跡,回到了他們應該存在的地方。
偌大的城鎮一切都灰飛煙滅,成為了一灘散碎的灰土。
刺玫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一滴滴地滑落。
她又失去了自己的女兒。
這許多年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孤獨和無依無靠的,卻沒想到阿沐在背後一直擔負了許多。
明明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便離開了人世,但卻從未離開,一直守在自己的身邊。
而自己,卻從未發現。
她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孃親。
青逾看著悲傷的刺玫,忍不住湊上了前,伏下身將人擁進了自己的懷裡。
這一切種種如夢,可他卻不能忘記夢中種種。
糰子離開了,可這並不代表自己和刺玫之間什麼都不存在。
他們曾有過一個女兒。
他們本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如今糰子離開了,他便成了刺玫唯一的依靠。
青逾還記得女兒臨走前,湊近他耳邊訴說的那句話。
要好好照顧孃親。
對於這個要求,青逾自然是義不容辭。
不僅僅因為刺玫是他女兒的母親,還因為他曾經負了這個女子,怎麼也償還不清。
最終刺玫擦乾了眼淚,卻離開了青逾的懷抱。
驟然失去了女子的體溫,青年有一瞬間的落寞。
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心中是個什麼感覺。
青逾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可如今他的胸口也會感受到悶悶的疼痛。
因為當初所做的那些錯事。
這一切的源頭,似乎都因為他當初的不告而別。
做了懦夫,傷害了許多可憐的人。
或許,本該死去的人是他自己。
刺玫推開了青逾想要攙扶起她的手,朝著林子的深處漸行漸遠。
青逾看著她的背影,卻連追逐的勇氣都沒有。
他是天外天的掌門,一生叱吒風雲、斬妖除魔,如今卻陷入了世間最為痛苦的情字不可自拔。
進一步怕自己惹曾經傷害的女子討厭,而又無路可退。
君故和懷音在叢林的入口處,等了很久,終於見到了從林外的結界消失。
兩個人相伴進入,只看見了有些失魂落魄的青逾。
懷音有些錯愕的東張西望,卻怎麼也看不見刺玫的蹤跡。
“師兄?”少女臉上帶著些躊躇,似乎在疑問著該如何開口詢問。
刺玫怎麼也算得上自己的救命恩人,且還是自己帶出蓬萊的,懷音自然想知道她的下落。
青逾苦笑著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她已經走了。”
或許永遠也不會回來。
後面那句話,男人到底沒能說出口,或許是自己也無法說出口。
然而懷音聽到這個訊息,卻松了一口氣,她最怕的,便是刺玫意氣用事,永遠留在生死界。
成為個活著的遊魂野鬼。
她既然能想通,哪怕是離開一些日子,終究時間或許能撫平一切。
“那孩子呢?”
君故突然幽幽開口。
青逾看著面前的師尊,對上君故淡漠的眼神,忽然有些羞愧,“阿沐已經離開了,去了陰司。”
聽到這個回答,君故深深看了自己的徒弟一眼,最終卻也不置可否。
作為一個男人來說,青逾無疑是不負責任的。
活了千年,他這大徒弟還是頭一回接觸情事,面對一個這樣棘手的場景。
莫說是青逾,或許換了君故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但唯一不同的是,從一開始,君故便不會選擇不辭而別,而是負起自己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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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做錯了事情,便不能奢望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青逾選擇了逃離,所以一切便無法回頭。
即使師尊不曾責備,青逾還是深深低下了頭顱,懊惱不已。
懷音看著僵直在原地的師兄,又看看一言不發但明顯不樂意的師尊,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三人在密林中呆了一晚上,寂靜無話,或許沒有一個人有心情開口說些什麼。
天色漸明,青逾便匆忙向師尊和懷音辭行,要連忙趕回天外天。
對於徒弟的決定,君故連一個回答都欠奉。
還是懷音親自將人送行了很遠,直到她認為避開了師父的地方。
“你真的不去尋刺玫了嗎?”
少女的眼神中帶著些憂慮。
青逾左顧右盼,卻不敢對上她的眼神,“或許有一日,她想通後,會回來的,”
這樣的回答,幾乎又是懦夫的行為。
懷音看著面前的大師兄,忽然有些不明白,青逾怎麼會變成了這樣的人。
但是對於青逾來講,他並非不想追逐,當日他拉住了刺玫的手。
女人看向他的眼神是滿滿的失望。
青逾頭一次被那樣的目光看著,宛如刀子般冰冷和無情。
他聽見刺玫哽咽的語聲哀求,“求求你,放過我,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們從此以後,都不要再見了!”
糰子明明託付自己照顧她的母親、自己的妻子,可刺玫卻說出這樣一番話。
放手、離開、永別。
這是刺玫的心願,他根本沒有置喙的權利。
青逾當然也想將女人尋回來,他們本是夫妻,應該成親在一起過一輩子。
他當然也願意承擔起自己的責任。
奈何,刺玫並不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