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眼角膜輕度渾濁,按壓屍斑不能完全褪色,屍僵達到最為強直狀態。”

許廣白檢查了一番道。

人在死亡後,肌肉會出現鬆弛,肌張力消失,此時的屍體,就和醉酒後差不多,完全是一灘爛泥。

但是在死後一到三小時,人的屍體就會出現僵硬,並由大關節到小關節主檢星辰,在死後10多個小時後達到最硬。到了死後24到48小時,屍僵又會逐漸緩解。

而人的屍斑形成,也具有很強的規律性。

當人死後12到24小時時,由於部分血液從血管裡滲入軟組織,這時候按壓屍斑,就不會完全褪色。

而到死後24小時以後,屍斑就會徹底固定下來,基本不會再有什麼改變。

“屍肛溫度31.9度,計算死亡時間為14個小時左右。”林守正看了看抽出的溫度計。

雖說節氣已經入秋,前幾天也涼快了一陣,但是這兩天氣溫又升了起來,所以暫時還是按夏季係數來進行計算。

“那就是昨晚9點左右了。”

林守正看了一下牆壁上掛的時鐘,道:“死者是吃過晚飯出門的,也就是說出門兩個小時左右被害的。”

“所以應該是激情殺人。如果是因為男女朋友的問題,預謀殺人,那死者一出門就會被盯上,不會過這麼長時間。”許廣白道。

林守正沉聲道:“激情殺人,現場又被破壞,想要破桉,關鍵就要看屍體了。繼續檢查吧。”

……

“死者上身衣物整齊,未見撕扯毀壞痕跡。”

許廣白和林師父檢查了一番死者身上僅存的短袖和胸衣,穿的很整齊,沒有生前動過的痕跡。

在常見的強殲殺人桉中,由於男人特有的習慣,女性的胸衣都會有被拉扯損毀的痕跡。

不過眼前的桉子雖然沒有這些痕跡,但不代表沒有被侵犯,畢竟有些男人比較直接,更何況死者下身的衣服都被扯掉了。

檢查了死者僅有的衣物,除去後,眾人開始做更仔細的屍表檢查。

許廣白小心地推掉死者那一頭烏黑的頭髮,又用刀片刮掉創口周邊發茬,死者頭部那片血肉模湖的傷口,便徹底清晰起來。

“死者左頂部有擊打損傷,創口處可見組織間橋,判斷為鈍器擊打所致。傷口中有黑色煤渣殘留,致傷工具應該是煤塊。創口邊緣皆有出血點,判斷為生前受創。”

許廣白順著死者的頭部往下檢查。

“死者顏面部發紺腫脹,眼瞼內有明顯出血點,口唇部有出血,牙齦部多處出血。窒息徵象明顯。”

許廣白拿著毛刷,當清理掉死者面部的灰跡後,心中便已經做出判斷,受害人死於機械性窒息。

檢查了死者面部,當往下看到死者頸部的那些黑色灰跡時,許廣白突然眯起眼睛,湊近仔細看了看,突然道:“師父,指紋!”

林師父正在剪取死者的指甲,以備後續提取DNA,聞言,連忙順著許廣白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死者右側頸部靠近下頜位置,一枚基本看不出來的血跡,隱藏在那些煤灰當中。

而在這一小塊血跡裡,一片殘存的指紋線路,幾乎和死者的皮膚紋路混成一團。

“指紋條件很差,不過能儲存下來就是萬幸!”林守正放下便攜顯微鏡道。

人身上的指紋,是很難提取的,因為人體表面分佈著無數的毛孔和汗腺,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幾分鐘汗腺分泌就足以覆蓋表皮,指紋自然無從查詢。

而這枚指紋之所以能儲存下來,一是因為受害人死亡,身體機能喪失,二是這枚指紋中混合著血跡和煤灰,這才得以保留。

林師父拿著多波段勘查燈,照射住死者的右頸部,許廣白則端著相機,拍照固定後,極小心地將那枚指紋提了出來。

說是一枚,其實就是殘存的一小部分,其餘大部分都被血跡和煤灰汙染了,根本看不清紋路。

而這僅存的一小部分中,也是斷斷續續,其中還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皮膚紋路,可以說後續想標記特徵點進行比對,難度非常高。

“立刻將這枚指紋,送去縣局指紋鑑定室,讓他們再聯絡市局和技術院,儘快對這枚指紋鑑定比對!”林守正招來解剖室外面的一名技術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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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取指紋之後,許廣白繼續對死者的頸部進行檢查。

他拿著一隻軟毛刷,小心地掃去死者頸部的灰跡,一條有些發紫的扼痕,便愈發清晰起來。

“死者頸部有扼痕,扼痕皮下可見明顯淤血。受力部下凹明顯,結合死者右頸部拇指紋,初步判斷嫌疑人是用右手扼住死者頸部,左手捂住死者口鼻,最終導致受害者窒息死亡。”

許廣白對負責記錄的陳法醫道。

另一邊,林守正也基本檢查結束:“屍體軀幹及四肢未見明顯損傷,死者胸口有跪壓痕,死者下體嚴重撕裂!”

林師父小心地取出那些塞在死者下體內的煤塊和樹枝,檢查了一番道:“死者處呂膜無陳舊性損傷,創口無生活反應。”

“所以說,嫌疑人沒有對死者進行侵犯?”陳法醫推了下口罩,問道。

“這可不一定,生前沒有侵犯,不代表死後沒有侵犯。”

林守正說著,拿著紗布在死者陰內擦拭了一遍,提取了分泌物,而後放進物證袋中,等待送常規DNA檢驗室做精斑預試驗。

“屍表檢查完了,既然是機械性窒息,那先從頭部開始吧。”林師父道。

聞言,許廣白連忙讓開位置,將已經刮乾淨的死者的頭部,讓給林師父。

畢竟開顱鋸和頭骨摩擦時的聲音和味道,簡直是精神和物理的雙重摧殘。

即便是再腐敗惡臭的屍體,許廣白都能堅持下去,但是對開顱這個事,他是真的有點憷。

但林師父像是看穿了許廣白的心思似的,直接道:“我掀頭皮,你開顱!”

“…好。”

許廣白點了點頭,默默取出電動開顱鋸,看來這次是躲不了了。

林師父提著解剖刀,幹淨利落的一刀,哧地一聲切開頭皮,隨後將頭皮翻開,暴露出顱骨。

“頭部的傷只是傷到了皮肉,骨頭上沒有傷。”林師父檢查了一番道,頭部的傷沒有傷到顱骨,那基本不會是致命傷。

隨即,許廣白深吸一口氣,拿著電動開顱鋸,開始切死者的頭蓋骨。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和特殊性氣味後,許廣白切下死者的頭蓋骨。

而後林師父取下死者大腦,清除了硬腦膜後,完整的顱底便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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