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難的處境,有求必應屋裡的幾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種事情,說出去會把朋友親人們牽扯到更大的危險中來,不說出去吧,不僅顯得不夠信任,而且在將來,身邊的人大機率也會牽扯到和罪責、和海爾波的對峙之中,這種危險似乎難於避免。

可能就是想到了這一點,黛西率先開口說道:“要不?我們還是說了吧?雖然這會導致一些麻煩,但這些麻煩起碼還是在我們的預料之中。而且,坦白來說,就算我們不說,一直瞞著他們,到最後的時候他們還是會站到我們的身邊來一起戰鬥,必然還會牽扯到預言之中來。”

說著,她又看向肖恩,語氣中帶著些笑意:“肖恩,你也知道的,到最後的時候,不管赫敏知不知道,她一定不會一個人離開的……”

肖恩嘆了口氣,隨即笑笑:“也是……算了,一起下地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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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需要點時間……”有求必應屋中,赫敏微微張著嘴巴,雙眼無神,陷入了巨大的震驚。

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眼肖恩和黛西,又用力晃了晃腦袋:“梅林的鬍子啊……”

就在剛剛,肖恩和黛西找到赫敏,然後全盤托出。

很顯然,即便是聰明的格蘭傑小姐,也需要時間來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

許久之後,她突然就從天鵝絨靠背椅上“彈跳”起來,然後發了瘋似的抓亂自己的棕色長髮。

“你們一直瞞著我,就是這個?!”

肖恩糾正道:“是我一直瞞著你們,黛西也剛剛知道,原因你已經瞭解了。”

小白花在旁邊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天吶……”赫敏雙眼無神地呢喃了一聲,然後重重地癱到了椅子上,一個人默默自語起來,“我知道神明的存在,也聽說過那些神明的故事,甚至神明曾經離我也不算遠……”

“然後……我最好的一個男性朋友,是神明的宿主……我最好的一個女性朋友,也是神明的宿主?!還有這預言……跨越千年的、要毀滅世界的預言?”

她用力地攪亂自己的頭髮,發洩似的大喊了一聲,接著又望向肖恩和黛西再一次確認道:“這不是萬聖節之前的惡作劇?”

肖恩和黛西認真地點了點頭。

“天吶……”赫敏哀嚎了起來。

肖恩和黛西兩人對視一眼,互相一攤手。

他們早就預料到赫敏會是這樣的反應了——雖然這姑娘聰明的很,但對於權威的態度常常可以用迷信來形容,這裡的‘權威’可以代指很多,神明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權威。

所以,赫敏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方面是對於自己好友身份的震驚,一方面則是會讓她升起一種權威倒塌的感覺。

畢竟,在這個故事和預言中,神明扮演的角色都不太正面——最正面的那個已經嘎了。

萬幸的是,雖然反應很大,但赫敏的接受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強,花了點時間後,她徹底平靜了下來。

不過,肖恩卻收到了赫敏投過來的複雜、難言的眼神,他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赫敏的眼神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竊喜和其他什麼……

當然,驕傲聰明的格蘭傑小姐肯定不會說明這一切,相反,在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和狀態後,她就開始了自己最擅長的工作——分析。

“結合這麼多資訊來看,七宗罪責裡面,唯獨【傲慢】不是背叛者?那是不是意味著你和她能夠達成一定程度的合作?”赫敏對著肖恩問道。

黛西也望了過來,她同樣好奇這一點。

肖恩聳聳肩:“算是達成了吧,對付【暴怒】的時候,我的辦法就是從她給出的一系列資訊中推理出來的,不過,我和她終究還是對立面。”

“因為預言中的毀滅世界?這是知更鳥隕落之後,世界意志的一種詛咒?罪責們不管她們之間的關係如何,但在毀滅世界這一點上總歸是達成了共識的?”赫敏的話像是一串連珠炮似的打了出來。

“可以這麼理解,目前的合作在時限到達之後就會轟然瓦解,我和【傲慢】註定只能存在一個。”肖恩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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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拖著下巴在原地來迴轉起了圈圈,接著她突然停住腳步:“那你們有沒有想過一點——海爾波和罪責之間的關係很奇妙?”

“怎麼說?”

“按照現在的資訊來看,海爾波聯合了除【傲慢】之外的罪責,一起殺死了知更鳥——而罪責們因為世界意志的驅使要來毀滅世界。”

“可是,海爾波卻一直在現世活動,他做的那些事都像是要在現世站穩腳跟——包括之前你說的那次,你偽裝成格林德沃和安得羅斯談判的那一回,其中也許有試探,但總體目標是不變的。海爾波想要和平,或者說,他至少想要一段時間的和平。”

肖恩陷入了沉思,他發現,自己似乎的確沒有發覺這一點。

赫敏剛剛得知了事情的全貌,反而更能從一個清晰的角度來分析這一切。

赫敏繼續說道:“某種意義上來說,海爾波的目標和我們的部分目標是一樣的,阻止罪責毀滅世界——這聽上去很滑稽不是嗎?但現在看來就是這樣的,也就是說,海爾波需要一個完整的、和平的世界來達成什麼……而海爾波一直想要的是什麼?”

黛西眨了眨眼睛:“成為真正的神明……肖恩說過,海爾波得到的權柄一直都不完整,換成通俗的說法,他有了神明的力量,但沒有神格?”

肖恩眼睛一亮:“這個解釋很準確。”

赫敏攤了攤手:“那我們接下來要探索的方向就很明確的,找到現實裡可以讓海爾波獲得神格的方法,要麼截胡,要麼破壞——這是我們唯一能去努力的方向了吧?”

“嘶,你這腦子轉地確實快啊,”肖恩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而且被你這一提醒,對於這所謂的神格,我好像有點想法了……”

黛西和赫敏都齊齊看了過來。

肖恩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們正好有一個知道內幕的傢伙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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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一個意識慢慢地復甦過來,然後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自己的身子非常輕盈,輕盈到了難以理解的地步,同時,它可以輕易地發覺這個身體和自己的那種“適配性”。

“這一定是我血脈後裔的身體……”它立刻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但是,除開身子的輕盈外,它覺得自己的思緒是如此沉重,靈魂是如此破爛不堪,就像是被撕碎了再硬生生填充進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裡。

另外,還有一種它無法擺脫的東西在限制著自己,它可以感受到,那無法擺脫的東西是一種魔力,是一種契約,這種契約的層次高於它這孱弱的靈魂,無法掙扎,無法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這究竟是哪裡……”它從未如此迷茫過。

突然之間,它覺得自己的周邊開始變得火熱,有危險的魔力逐漸散發開來,它甚至嗅到了致命的味道。

這是它出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感受。

所以,它理所應當地冒出了恐慌和不安的情緒。

甚至,母親說過的話也重新鑽進了它的意識之中。

“牢牢記住,孩子,你們是世人眼中的神明,這僅僅是因為你們擁有著更強大的、更堅韌的靈魂以及無法琢磨、無法被定義的源頭。但是,全能的力量是沒有靈魂的,一旦擁有靈魂,你們和他們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母親的話在腦海中迴盪著,它的意識漸漸變得不安,但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它想起來了很多東西。

對了,我是被那個可惡的蟲子算計了,掉進了他的陷阱之中,他對我究竟做了什麼?

憤怒之情再一次無法抑制地上湧。

但是,那限制自己的契約之力立刻也覆蓋了過來,牢牢地壓制住了它試圖噴湧而出的力量。

母親的話又一次湧了上來。

“我被控制了?我被湮滅了?我真的和那些凡人一般無二嗎?”

這樣的想法在不斷地冒出來,將它傲慢的、憤怒的心一遍遍地沖刷,將它變得軟弱,將它變得……弱小。

那股灼熱感更加劇烈了,它努力地想要動彈一下,但那輕盈的身子卻不聽從指揮。

“我是罪責之一,我是神明,我是【暴怒】……”它不斷地在心中怒吼,卻沒發覺自己怒吼的力量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不過,這似乎還是起到了一點點的作用,它好像挪動了一下身子。

有觸感傳來,它“睜開了眼睛”——應該是睜開了眼睛吧?它察覺不到自己眼睛的存在,但的確可以看到一些東西了。

火,四處都是火焰,可怕的火焰。

那股灼熱的、危險的感覺正是來自於火焰。

難以形容的危機感如潮水一般襲來,這下子,它真的很難再憤怒起來了,恐慌的情緒已經無法抑制。

這時候,突然就有龐大的、令人無法抵抗的聲音傳來:“你醒了……”

“我、我醒了……”它下意識地回答道。

剛說出口,便又有一股惱怒的情緒上來,它從來沒有這麼懦弱過,母親也沒有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對自己說過話。

是誰……

它想要找到那個發出聲音的人,但視野內只有茫茫的火焰和火焰外圍的漆黑。

“很好……至少你醒來了,沒有浪費我的一絲力量……”那個聲音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這人讓我甦醒了?不……不……能夠讓一位罪責的靈魂甦醒,這是個偉大的存在,不能用“人”來形容。

它冒出來了這麼個想法,隨即便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姿態:“感謝您,偉大的存在。”

“呵——”那位偉大的存在輕笑了一聲,“有意思……我記得上一次見到你還是很久之前了。她怎麼任由你們這群稚嫩的孩子來到了不屬於你們的地方?”

【暴怒】的心顫了一下,雖然沒有指代,但它立刻明白了過來,對方口中的那個“她”指地是母親。

這位存在對自己的母親用平等甚至是高一層次的語氣在說話,罪責在她眼中僅僅是稚嫩的孩子……

這讓【暴怒】更加恐慌了——這一次的恐慌中沒有了不服氣,它覺得本該如此。

畢竟,對方可能是更加偉大的存在。

“我、我……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它硬著頭皮回答道。

“哦?有意思……”那偉大的存在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情緒來,似乎真的不瞭解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那麼,你呢?呵呵,如果事情像我所想的那樣,我怎麼沒見到你們這群孩子中最大的那個,她已經先甦醒吧?”那位存在又隨意地問道。

她在問【傲慢】,她知道我們罪責降臨了人間……【暴怒】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我是為了一些事情才提前來到這個世界的。”

“哦?這倒是新鮮了……你經過了誰的允許?”

“我……我……”它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不要說出來自己此行的真實目的。

但是,面對這種偉大的存在,隱瞞應該沒有任何意義吧?

她可能只是在考驗我,如果我沒法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桉,我可能真的會被湮滅的……

【暴怒】用它沉重的大腦思考了很久,最後顫顫巍巍地說道:“我、我是來幫忙拿一樣東西的……”

“嗯?”

“加冕的神格……母親……母親隕落了……必須有人代替她的位置……”它痛苦地說道。

那個偉大的存在冷笑了一聲,令它愈發恐慌。

“呵……你要去哪裡找呢?”

“您知道的……”它埋下了頭顱。

“是嗎……”

“不對!”【暴怒】突然反應了過來,它一下子出奇地憤怒起來,“你是誰?不對!可惡的蟲子,你是那個可惡的蟲子!”

那個聲音不說話了。

片刻之後,有無奈的聲音再度響起:“資訊太少啊,不好騙……”

另外兩個女性的聲音響起:“肖恩,你竟然連一枚戒指都騙……”

“關鍵的是,戒指真的上當了。”

有求必應屋中,一枚戒指被放在石臺之上,周圍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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