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隻野鬼在陽宅群聚作祟被當場抓獲。

江與檀聽完一段陰魂間的愛恨情仇, 又被運動少年鬼哭得吵耳朵,面無表情甩出一個袖裡乾坤,將七隻野鬼都收進袖子裡, 動作特別幹淨利落。

臥室安靜下來, 李清華揉揉眼,人懵了:“鬼呢?”

他被迫跟野鬼們蹦了一整晚的迪,身上火氣低迷,不然也不會能直接看見這群鬼了。不過江與檀與野鬼還不一樣,他就站在離李清華的位置不遠, 不想露面,李清華就只能隱隱感覺到一股涼氣, 並不能直接看到江與檀。

幾隻鬼突然間消失, 李清華還有點慌,生怕這幾隻鬼逃走了,以後還會來找他麻煩, 連忙巴巴地看向褚寧, 神色緊張。

褚寧往江與檀的袖口看了眼,開口跟李清華解釋兩句,說那群野鬼不是逃走,而是被陰差抓了起來。李清華一聽, 咽了咽口水, 趕緊又是合手拜十, 又是跟四周鞠躬道謝。

江與檀不避諱地受了李清華的幾下鞠躬, 稍稍抬眼,目光落在褚寧身上像是有話要說。

李清華摸摸胳膊, 覺得一股冷氣掃了過來, 以為陰差對自己的感謝不滿意呢, 結果還是康嚴明有眼力,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又推著人往臥室裡走,讓他趕緊去把床頭翻開看看。

李清華真的見到鬼後才算是知道怕了,有康主任陪著他壯膽,想想還是進了屋。

客廳裡只剩下褚寧與江與檀二人,褚寧抬著臉仰頭看向江與檀,笑道:“大人又幫了我一回,這回總得容我感謝你一次了吧。”

江與檀淡淡道:“不必,方才那個生人已經感謝過,況且陰魂在陽間作亂,陰司管轄是分內之事。”

褚寧笑笑,推著輪椅湊近江與檀,又問:“方才大人似乎是有話想跟我說?”

江與檀靜默一下,說:“你腿腳不好,以後碰到這種事,最好是找東嶽觀的道士,不要自己出頭。”

東嶽觀是桐城東邊香火十分鼎盛的一家道觀,褚寧沒想到江與檀居然同他提起這個地方,再聯絡起東嶽觀的觀稱,心中不覺有些明悟,心想這個東嶽觀,該不會是東嶽陰司駐陽間辦事處吧?

他正想著,猝不及防有只微涼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褚寧抬頭去看,卻陡然聽臥室裡傳出兩道驚呼。

接著,李清華跟康嚴明雙雙從臥室裡跑了出來,李清華面色慘白,而康嚴明也面色難看,用一張陳舊發黃的報紙包著個細薄的五角鏡片,而五角鏡片的背面,還用疑似血液的紅色液體,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個“死”字。

鏡片掛在床頭,又正對窗戶大敞的方向,最是能藏陰聚氣,對於陰魂來說,這就無疑就是開著家門表示歡迎他們來家裡做客的意思。

換個角度說,也真不怪人家野鬼天天晚上都來李清華家蹦迪,畢竟這五角鏡片的存在,等於是李清華“邀請”在先,就差在家門口寫上“快來玩兒呀”幾個大字了。

野鬼們一瞧見,能不蜂擁這來做客嗎!

當然,進屋做客卻驚擾到主人家,甚至想拉著主人到地下作伴,放任主人被同伴攻擊,這又是它們的不對了。

最起碼十五天陰司刑拘躲不掉了。

不過先不提那群倒黴野鬼,眼下,屋主人李清華臉色蒼白,捂住胸口大口吸氣:“這他媽是誰要害我啊!我床頭上怎麼會有這種玩意兒!”

問題是,這東西又是怎麼被塞進去的?!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床頭被挪動的痕跡?

康嚴明覺得這鏡片怪晦氣,到了客廳就連報紙帶鏡片扔到茶几上,擰眉問:“李老師,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李清華使勁搖頭:“沒有啊!”

他平時生活就是家跟學校兩點一線,下了班就喜歡窩在家裡休息打遊戲,除了辦公室的幾個同事之外,壓根就沒有什麼別的交際,更別說是得罪人的仇家了。

天知道,他打遊戲遇見菜逼都從來不罵人!!

“那這玩意兒怎麼進臥室床頭的。”康嚴明靈魂發問。

李清華抓著頭髮,表情難看:“我是真的不知道……”

兩人對話間,褚寧瞥了一眼被扔在茶几上的五角鏡片,又環視一圈屋內,發現玄衣陰差已經不清楚在什麼時候離開了。

江與檀就跟上次在創意集市一樣,走的時候從來不打一聲招呼。

這個習慣是真的很不好!

褚寧心底咕噥幾句,又把注意放到了五角鏡片上,靜默片刻後問起李清華:“你之前真的沒跟人鬧過什麼矛盾?再仔細想想?”

“沒有吧。”李清華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不過他剛說完,面色就變了變,猶豫著說,“要是大矛盾我的確沒有跟人鬧過,不過前陣子……”

他說話支支吾吾,康嚴明不耐聽,就問:“李老師,你前陣子跟人吵架了?”

李清華搖頭:“沒吵架,就是,哎……”

他嘆了口,不解地抓著頭髮說:“就是前陣子我樓下搬來一戶人,老是半夜搞裝修,敲得我床板底下震,我就找上門跟對方理論了兩句,不過當時樓下那戶人家除了開門的時候表情差了點,後來我跟那家人交涉,語氣都挺衝的,但也不算是吵架吧,之後半夜床就不震了。”

康嚴明再次靈魂發問:“可是李老師,搞裝修哪有半夜搞的?”

李清華愣了愣,回憶說:“我當時躺在床上聽見錘子砸牆的動靜,而且想到那戶人家也是剛搬來,所以就……”

說到一半,李清華突然頓住。

……是了,管他是不是新搬來的住戶,半夜搞裝修就很離譜,正常人哪裡會在半夜裝修屋子啊!可如果不是搞裝修,那戶人家半夜敲敲打打的又是在幹嘛?

想到某種可能,李清華不禁背後一涼,打了個寒顫,不說話了。

……

五角鏡片被李清華小心翼翼地用報紙包著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

經過這次跟群鬼在臥室蹦迪,又被女鬼強吻了滿嘴的香灰,李清華已經對自己的單身公寓產生了濃厚陰影,說什麼今晚都不敢住了,跟康嚴明商量了半天,決定晚上去康主任家裡湊合一晚,等過了今晚,他就申請去住學校裡的教師宿舍。

看到李老師這麼打算,康嚴明也無不同意。

至於鏡片陷害人的問題,李老師也有自己的想法,褚寧見狀,自然是不再多問。

褚寧被康嚴明送回家,沾到枕頭的時候已經快凌晨三點,他打了個哈欠,隱隱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無奈今晚事情太多,人也太困,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一覺到天亮。

而另一頭,凌晨空寂的馬路上,康主任卻坐在駕駛位上,口水咽了一下又一下,心神劇顫,三觀崩壞——

前面那群半夜跳廣場舞,又飄又飛的大爺大媽是鬼吧?是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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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不看紅綠燈就過馬路那位婆婆,你舌頭掉地上了,能不能撿一撿啊!

以及站在蛋糕店門口吸口水的年輕女鬼妹子,你不要好端端把腦袋摘下來啊!

很!恐!怖!的!

康嚴明一路開車,想哭的心都有了……鬼知道褚寧給他畫的開眼咒,什麼時候才能過期啊?

這時限也太他媽長了吧?!

同時,跟康嚴明同坐在一輛車上的李清華卻默默抓緊了副駕駛上的扶手,單手捂嘴,表情痛苦。

——主任是不是太困了?

——主任為什麼總在急剎車??

——前面一百米沒開出去,但康嚴明搞得他人都快把膽汁吐出來了喂……!!

這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

誰來救救他啊!!

……

白天起床的時候,已經過了早上九點,褚寧伸了個懶腰,來不及趕製今日份的安眠玩偶,乾脆就鴿了一上午,打電話讓褚明明下了自習後,幫他去攤位面前掛一個請假牌子。

結果剛說完掛請假牌子的事,就聽一個幽怨的童稚聲從話筒裡傳了出來:“……我的香火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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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聽就是柳靈童的聲音,昨天由於要去西山處理宋西豐的事情,褚寧就暫時把柳靈童交給了褚明明帶著。他之前承諾要給柳靈童燒香火,然而昨天太忙就給忘了。

拍了拍額頭,褚寧安撫鬧小脾氣的柳靈童兩句,又說:“等會兒出門就給你買,買店裡最粗的香火,你看成嗎?”

柳靈童哼唧一聲,傲嬌道:“嗯,勉勉強強吧。”

褚寧聞言,輕笑一聲,不給這小東西蹬鼻子上臉的機會,不等他再提要求,果斷掛了電話。

日光透過窗戶灑進臥室,他躺在床上,單手搭在眼睛上休息了半天,就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後出門,去香火店裡大採購。

黃紙跟硃砂都用的差不多了,要多補充一些,還有柳靈童要吃的香,褚寧在店裡挑挑選選,最後買了好幾袋子的東西掛在輪椅的把手上,坐著電動輪椅爬坡,比上坡的腳踏車跑得還快。

努力蹬腳踏車上坡的路人:……臥槽,慕了。

褚寧買好東西後沒回公寓,直接轉道坐地鐵去了桐城大學。時至中午,褚明明上完大課從教室出來,朝樓下看去,一眼就看見他哥坐在教學樓旁的樹蔭下。

褚明明眼睛一亮,跟褚寧招手,大喊道:“哥!”

褚寧抬眼,白皙清俊的臉上露出個溫和的笑,眉眼微彎,格外惹人注目。

周圍有年輕學妹路過,小心翼翼地朝褚寧身上偷瞄幾眼,拉著身旁的小姐妹議論:

“哇,那個帥哥是咱們系的嗎?以前怎麼都沒見過!”

“他笑起來真好看啊,好想上去要一個聯繫方式……”

“咦?你居然不認識他呀,他就是咱們系裡那個褚明明的哥哥褚寧,賣安眠玩偶的小老闆!”

“哦哦哦原來是他!那我更想加他的聯繫方式了!”

年輕學妹們挺激動的,正巧這時又有幾個大四前輩經過,沒忍住對著小學妹們嗤笑幾句:

“不可思議啊,就褚寧這種廢物都有學妹想要聯繫方式了?”

“別傻了妹妹們,但凡你們在論壇上搜搜褚寧這個名字,就知道他有多少黑歷史,是個什麼貨色了。”

“嗯,雖然但是,他以前的名聲挺不好的,給你們指路一個豪門抱錯瓜,鳩佔鵲巢的豪門假少爺,說的就是他……”

褚寧安靜地坐在樹蔭下,他耳力好,周圍議論的聲音基本都被他聽進耳朵裡。況且那幾個大四的學生本來就沒壓低聲音,講話的時候還有一搭沒一搭地故意朝他這邊看,就差直接挑釁到他臉上。

褚寧抬抬眼皮,眉頭微皺正要開口懟回去,卻聽褚明明“咚咚咚”地飛速衝到自己面前,把課本一放,就轉頭跟幾個大四學生對上了。

幾個大四學生嚇了一跳,心虛地後退一步。

其中,一個寸頭卻面帶嘲諷道:“你要幹嘛?想打人?為你廢物哥哥出頭是嗎?”

“我哥不是廢物!”

褚明明緊緊拳頭,頭腦一熱想要衝上去。

可他剛邁出一步,就聽他單肩揹包裡,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傳了出來,語氣激動道:“說誰廢物呢?你這人嘴好臭,爹很生氣,爹要咒你一年都賺不到錢!發不了財!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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