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崩潰往往是從內部開始。
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一堆人之間的關係，這可不是簡單的數學題。
林雙準備花點時間窮舉一下組織內紛爭，就聽到林昭房間有動靜，歷史經驗告訴他，過一會人就會來自己這邊。
嘴角上揚。
夜深人靜時，和林昭這種神人喝點好茶，聊聊這個世界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也是一番美事。
順手拿起手機，點開《晉書》翻看起來。
沒過一會，門被輕輕敲響。
林雙開門。
門外，林昭俏生生站在那裡，秀眉一挑，推開他走了進去。
回頭瞄眼他手中，笑道：“修仙呢？”
“什麼就修仙，這不是你說讓我多看歷史，我二十六史都下了。”
林雙擺擺手機，“一天最少看一部。”
現在他也就是生吞硬記，甚至都不申請任務，就看回頭系統會不會給自己獎勵。
“看到哪了？”
“晉書，房玄齡團隊編寫的，看到食貨志。瞭解一下古人對於社會生產經濟的認識水平，說實話，看得心很累，字裡行間.....”
林雙關上門，轉頭看她：“你怎麼，又睡不著？”
“那倒不是。這個時間我都是醒著的。你以現在的知識基礎去看古人，當然字裡行間透著無知，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是我？”
“是啊，有這麼想，但...”
“如果是虛擬世界生存，你願意嗎？你不願意吧，好不容易強大到人類巔峰，關到維生艙裡頭，又拉回了同一起跑線。”
林雙被這話說得無言以對，感覺好有道理。
“你不是說技術不成熟？”
“請用發展的眼光，總會成熟的，那時候，誰能接入這些系統，又應該如何生活，都是現在可以想的。”林昭手指虛劃了一個圓，“預案。你可以做。”
“嗯，所以我想，既然這些史料都是古人在編的，是不是我們現代人可以重新再整理一次？把現存的不管什麼資料都數字化，然後按著邏輯推理科學分析重新.....”
“很好啊....”林昭的語氣透著一絲揶揄。
林雙好奇：“你那邊沒有做過吧？我這算是重復勞動？”
《史記》《漢書》《後漢書》《三國志》《晉書》《宋書》《南齊書》《梁書》《陳書》《魏書》《北齊書》《周書》《隋書》《南史》《北史》《舊唐書》《新唐書》《舊五代史》《新五代史》《宋史》《遼史》《金史》《元史》和《明史》。
再加上《新元史》和《清史稿》
三千多卷，四千萬字。
四千多年的歷史，包括政治、經濟、法律、軍事、天文、地理、學術文化等方面的豐富史料，就這麼點字？
“做了又如何，你不是一直想給大家找事做嗎？”
“是啊，這也算是一種生產安排，而且還有益處。我是這麼打算的，參加這個專案，可以給人發工資，現在靈活就業的人這麼多。我不是說這些人就能在專案中發揮作用，不過社會生產嘛，和學習結合起來挺好的，一天不用太多錢，十塊八塊的我還是給得起的。”
一天十塊，一個月三百，花的時間也不多，群策群力，林雙覺得不錯。
更細化一點，弄個級別，一級一天賺一塊，兩級賺兩塊，不設上限，讓大家都在自己這個平臺上充實自己，提升素養。
“您覺得有何不妥？”
“錢不是問題，但歷史不見得那麼美麗，把歷史搬進新世界是一個嚴肅的工作，就算不搬進去，現實當中做這個事也要防止造成新的矛盾。”
“我有考慮，有些人是沒事就想吵吵，但歷史真相只有一個，再說這不是有你...你那個問卷的辦法就很好。過濾掉那些不合適的人。”
“低頭。”
“？”
林昭手伸上來，微笑著在他頭頂擼了兩下，說了句：“天真可愛。”
“什麼意思？”林雙反手摘下她的手。
“歷史是殘酷的，扒開看都是血淋淋的，你想過沒有，你的祖先是什麼樣的，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們欺負過誰，又被誰欺負過？都查清楚之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會天翻地覆，......”
“也許你會發現，我的十八代祖先和你的十七代祖先有血海深仇。”
“真的？”
“舉個例子而已，但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呢？”
“所以明明是一件大好事，也不能隨意去做？”
“時機，方法，都很重要，而且”
林昭抬抬下巴：“你沒發現？”
“發現什麼？”
順著林昭的視線，林雙扭頭瞄向窗外，眯起眼。
夜色中有薄霧，薄霧中有一架六翼無人機懸停在山谷中，起起伏伏，與小樓大致處於一個海拔高度。
距離...300米？
差不多吧！
“可惡！這是誰家的？”
之前就發現了，還以為是林昭放出來警戒的，現在才知道不是。
“不管誰家的，就是認定你拿它沒辦法。”林昭笑道。
“真要打下來還是有辦法的。”
“怎麼？要現做一把弓？”
“不用。”
林雙伸手拿起一個茶杯，“區區三百米而已，砸得下來。一個不行就兩個。我也來個擲杯為號。”
林昭笑著伸手按住：“大王息怒！”
大王？
林雙本來升騰的怒火瞬間消散，忍笑看著林昭：“給我個息怒的理由。”
“這是骨瓷杯很貴的，那飛機也不便宜，丟杯子砸它，兩個都壞了，豈不浪費？”
“那就讓它這麼看著？”
“你可以試著想，讓它過來。”
“你說真的？”林雙詫異回頭。
又過了一會，無人機開始緩緩接近，從三百米到兩百米，又從兩百米到一百五十米，似乎尋找著窺視的地點，卻不斷接近，直到飛進視窗，才以拋物線落在林雙手中。
林雙自己都驚了，這也行？
難道這就是我那該死的，比常人多幾百倍的魅力連無人機都擋不住？
可問題是，他並沒有感覺有什麼念力牽扯，我這麼強？
無人機落下時，鏡頭是朝外，旋翼也不再轉動。
已經處於關機狀態。
林昭把無人機拿了過去，見林雙的表情，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好了，是我們截了訊號。無人機訊號破解很簡單。”
“原來是科學，那我就...放心了。”林雙很失落。
“這濃濃的失落是怎麼回事？”
“您說呢？”
林雙白她一眼，精神力能三百米拉回無人機，這多牛，結果是科學手段。
嘆了口氣，拋了下手中的杯子：“骨瓷，很貴？誰做的？您？”
“主要是材料貴。”林昭不動聲色。
“誰的骨頭？恐龍？”
“你猜猜看，算了，還是選擇題，西施、昭君、趙飛燕、大喬小喬、武則天、楊玉環....”
林雙一把捂住她的嘴：“停！我先吐兩口你再說！”
林昭偏過臉笑道：“你居然想吐？”
“不然呢？”
林雙一臉嫌惡，雖然林昭說的都是歷史上著名的美人，可你要是說這骨瓷杯是她們的骨頭做的，...嘔！
“你應該問我從哪弄來的材料吧！”
“真的？”
這得挖幾個大墳啊！
“當然是真的。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林昭曼聲吟道。
她話音剛落，林雙手一抖，手中杯子飛出陽臺，落進水池，一刻都不想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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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笑得肩頭抽動。
“又騙我？”
“其實是農業園養的豬起的名字。”
“哼，”林雙搖頭。
他還以為林昭弄這些古人的遺骨是為了把人克隆出來，這種技術，他相信林昭應該有。
他都能想得出來怎麼做。
可是有必要嗎？
就不信這些歷史上的美人，能比林昭漂亮。
林雙就沒這想法。
原來，是豬！
不過這麼看來，很多人不想火葬是有道理的，哪一天就直接被復活了。
樓下有動靜，今天值夜的張三在檢視什麼東西落水。
“接住。”
林昭說了句，隨手把手中無人機丟出陽臺。
聽動靜，是被張三接了過去。
身手還行。
“為什麼給豬起這種名字？長得美？還是說想體現美人和豬沒區別？”
“是一種學習方法啦，畢竟養那麼多東西，起些有意義的名字，可以連帶著研究名字後面的生平故事。”林昭稍作解釋。
“原來這樣，又學到了一招。”林雙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到底是哪個？”
“你猜啊？”
“算了，哪個都不重要，只是如果說把豬起這種名字，會不會捨不得殺？”
“殺不殺它們也會死。”
“做實驗的？”
“有算實驗，也是實踐，練習解剖，別奇怪，不是告訴過你她們都有安排學習，學醫的肯定要懂解剖。”
林雙恍然：“我之前還在想，私下殺豬應該是違了法，原來是醫學，怎麼沒用大體老師？”
到底農業園有多少秘密自己沒看出來？
這一層層的，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哪來的大體老師，在人身上之前，先得在動物身上練好本事，而且這些養殖的動物除了一部分肉用來吃，還可以提取各種生物材料，都有用的。”
“用在人身上？”
“動物也會生病，當然，人體移植，用豬還是比較方便的，也不可能等你的設想實現。垃圾都分類，何況是豬。”
林雙的設想，是把罪犯零碎了。
“排異都好解決了？不是說豬有什麼病毒，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