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微微一震，驚疑看她：“你沒...談過？”
你都二十四沒談過戀愛，林雙不太相信。
程苗點點頭，又搖頭，開口：“沒騙你。”
林雙是真的很震驚，如果程苗說的是實話，那他就不能那麼輕率應對了。
還真的是非常奇怪，按說現代社會男女關系已經相當隨便了，像自己這種打小普通內向的才有可能保持完全的情感空白。
程苗怎麼可能沒人追？
不對，不應該是沒人追，程苗的意思應該是另一種，比如標準太高？
家教太嚴？
還是有絕對嚴格的人生計劃？
比如說，不拿金牌不談戀愛，拿到金牌當然就可以等著豪門公子追求了，她這條件。
又或許是有喜歡的人，但沒那個過....
“那你平時是怎麼回絕的？”林雙輕聲問道。
程苗愣了下，剛剛脹紅的臉色又變蒼白。
林雙幽幽嘆息：“我覺得兩個人是不是能在一起，是一件很玄學的事...好像不應該光看臉。”
“我...不是....”
“其實之前我很胖，長得也一般，就是個路人...”
林雙伸手撥弄著流水，想說自己是努力奮鬥才變成男神的，不過實在沒那麼厚臉皮。
“那時候沒什麼人喜歡我，你肯定不一樣，國家級運動員，大家心中的運動女神，長得也好看...是從小就很出色吧....”
程苗低頭，下巴在膝上磕了幾下，思緒似乎也被林雙帶向遠方，......
小時候的自己，學習，訓練，從市隊到省隊再到國家隊，情感生活確實一片空白，有挑剔的原因，也有自我管理的原因。
但喜歡林雙，也不能說是見色起意，那太膚淺，林雙肯定不會喜歡。
至於說具體喜歡哪，似乎又是哪都喜歡。
“我覺得應該很多人喜歡你....”
林雙看著前面的水流，“對於這些喜歡你的人，你是怎麼想的？”
人的慾望有很多桎梏，不是那麼容易被釋放。
環境對人的心理的影響確實很大，白天的時候程苗還挺冷靜的，告白顯得很理性，說什麼只是想說出來，然後後面拍攝當中基本也能控制得住自己。
可是現在....已經從說出來升級到了想要回應的程度了。
美好夜晚，又是獨處在這樣的四下無人角落中，人的自控力很容易被慾望擊垮。
月亮生潮汐，人的生理慾望也會被放大，他都能感覺到自己如果不拒絕，程苗絕對會順勢做點什麼.....能理解，但不方便接受。
林雙甚至懷疑是跟自己晚上又加了魅力值有關，本來這臉就讓人盯久了就會愛上，現在倒好，兩人月下獨處。
轉換角色，如果林雙是女的，程苗是個男的，那就叫耍流氓。
但這件事對程苗有點不公平，女神應該是矜持的，然而她輸給了外掛。大家才認識幾天啊！
程苗嘀咕：“我沒怎麼想，不理會就是了...”
“可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當朋友相處，....”
林雙看看程苗，“硬生生拒絕別人並不好，容易激發矛盾，而且仔細想想，人的一生要處理那種多種情感，最美好的也不見得就是愛情吧，無論是從保質期還是機率來說...它比不上親情，比不上友情...”
“感情有時處著處著就淡了，真的，這是有科學依據的。愛情之所以珍貴，就因為它是難以...我覺得它就像放射性同位素，你知道放射性同位素是什麼東西吧...”
程苗連點頭都有氣無力，默默看水中的倒影。
雖然覺得林雙說得有道理，但那或許只是拒絕的另一種方式。
“所以我的決定就是...”
“嗯？”程苗偏過頭。
“先當朋友好嗎？”
“哦...”
程苗依舊有氣無力，感覺精神被掏空，倚向林雙。
“幹嘛這麼不開心？我可沒幾個朋友！”林雙笑道，肩頭輕輕磕了下程苗，把她撞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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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苗扁扁嘴，也沒露出開心的表情，眼角已經溼潤，抹了下，又抹了下，乾脆把眼睛閉了起來，長長睫毛邊上帶著晶瑩淚光。
林雙能感覺到身邊這姐姐身體裡散出發濃濃的自憐，有些不忍。
他知道那種愛而不得的難受，有點像本來的學霸突然間考試落到了車尾，創業失敗百萬鉅債：
“我覺得...人生就是追求快樂。”
“嗯？”
“不然為什麼活著，如果始終都很難受的話....”
林雙幽幽開口，“從這個原則來看，尺度就很重要了，比如說喜歡這種事，就必須控制在雙方都能感受到愉快的程度。”
程苗看看他：“你...不開心？”
“其實也開心，就好像我知道外頭有很多人喜歡我，但我不會要求他們永遠喜歡，畢竟情感是易變的，別人今天喜歡你，明天就可能因為某個原因不喜歡，所以我根本不在意他們都是誰。”
林雙瞄了眼程苗：“身邊的人，也是這樣，你如果說喜歡我，我今天開心，然後明天你不喜歡了....”
“我不會....”
“你能保證永遠不會？”
“可以....”
“誰能承諾永遠呢？反正我覺得與其哪天你當面很抱歉地說你已經不喜歡了，不如現在都別說，畢竟那也不是什麼基本需求。”
“有人說誇讚是最低成本的投資，簡單一句話就可以讓人開心很久，其實....感情有點像風險投資，投入了，就應該有虧本的準備，....”
林雙猶豫了下，他也不知道把感情比作投資對不對，眼角餘光瞄了眼一言不發的程苗，感覺自己話可能扎心了。
“好比我自己現在也不缺錢，有人非得塞過來說給我用，然後沒幾天又要回去，說現在不想給了，說準備給另一個人......那又何必呢？給的時候我未必開心，拿走我肯定會不舒服，會想你是不是在玩我！”
“不說錢，就把感情比作禮物吧，喜歡一個人，送他一份禮物，可如果你轉頭覺得之前送的東西太多了，想要拿回來，對方的心情肯定不好，如果他已經開始用了這個東西，那就....很....你懂吧？”
程苗一臉落寞，似乎是聽懂了，似乎不想懂，突然抱起腿，縮了起來。
果然，主動去愛的人就會變得卑微，林雙心頭一顫，低頭看了下程苗受傷的那只腳：
“反正您好好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生活當中很多事都比愛來愛去有意思。”
“林....你是不相信愛情？”
“沒有...只是現在暫時....”
“我沒有要承諾的....”
“我沒那麼渣....”
“那你之前....”程苗扭頭抬了下下巴，目光微微下落，“那個...是那個意思吧？”
林雙揉著額頭：“真不是....你誤會了，我那個....”
“我知道，...沒關係，我...”
“我今天一字馬拉胯，受了點傷，所以那裡比較敏感。”
林雙語氣變得很嚴肅，表情也開始向老中醫轉化。
程苗小嘴微張：“啊？你拉傷了？”
“不是拉傷，是劈到地的時候壓到了。”
程苗小嘴半張表情震驚。
她當然是知道林雙有愛劈腿的毛病，那個花式看似很帥，可也真的容易受傷，女的還好，男人生理結構決定了絕對不能太快。
你下地得兇殘到什麼程度才把自己壓....
“那....”
“當時也還好了，不過....”
林雙覺得自己這個理由非常強大，而且就算是拉去驗傷都能驗出是重傷。
“對不起，...”程苗心中濃濃愧疚，看來自己那一下抓得是有點狠了。
大概是輕傷變中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