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澤道:“也罷,今日辛苦你等,觀白,你就按我所言,勤修罡氣,哪怕增厚一分修為也是好的!”

柳觀白也知奪嫡之事太過兇險,能增厚一分修為,便多了一分活命的指望,立刻前去修煉罡氣。

戚澤打發了二人,又自修煉劍訣,至於佟仙梧威脅、太子勾結邪教之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越早修成金丹,越有把握助柳觀白在奪嫡之戰中勝出。

眼下修煉無關悟性只是水滴石穿的水磨功夫,先將所有真氣盡數液化,在丹田中此來彼去,才有資格談下一步結丹之事。數日之間,戚澤全力修行,絲毫不問外事,連宮處之都欽佩異常,忖道:“能得掌教青眼,必有過人之處,戚師叔修煉如此刻苦,真乃修道種子也!”

柳觀白忽然前來叩問,戚澤住了修煉,皺眉道:“又有何事?

柳觀白道:“二皇子方才遣人送來請柬,邀請師叔過府一敘!”

戚澤道:“我要修煉,你們自去便是!”

柳觀白苦笑道:“二皇子請柬之中指名道姓,要師叔前去赴宴!還說、還說……”

戚澤道:“還說甚麼?”柳觀白道:“還說,二皇子府中有師叔的故人等候!”

戚澤皺眉道:“故人?”微微沉吟,一時卻也想不出究竟是甚麼故人。入道至今,他的道友不少,敵人更多。

柳觀白道:“師叔意下如何?”

戚澤一笑,說道:“既有故人相候,那便去瞧一瞧罷!”

柳觀白道:“師叔不修煉了?”

戚澤道:“左右不過半日功夫,修行之道,總要張弛有道。”

二皇子府邸亦在北城之中,其實離太子府不遠,豪華奢靡絕不在太子府之下。戚澤、宮處之與柳觀白三人到了府前,依舊有一位大管家微笑相應。

不知是否當日太子府五管家之事流傳了出來,那管家謙卑之極,簡直要跪倒在地,諂媚之極的將三人迎入府中。穿過層層院落,終於來至一座大堂。

堂前正有一位身披錦袍的中年人含笑望來,雙手一拍,笑道:“老十八,你府上來了五行宗的長老真人,怎的不請來二哥府上?幸好你二哥還有些人脈,打聽到此事,不然豈非失禮之極!”

搶上兩步,對戚澤笑道:“少年英雄,器宇不凡,自然是戚真人了!這一位面容肅穆,當是宮真人了!”那二皇子竟是老於世故,幾句話將戚澤捧上了天。

戚澤道:“不敢當二皇子之言!”暗自品評,太子孤傲成性,頤指氣使,與其儲君地位息息相關,居移氣養移體,身為太子,自是要崖岸自高一些。

三皇子性子直率,五皇子統兵鐵血,卻是兒女情長,八皇子陰鷙算計,十三皇子秉性酷烈,不得不說,虞帝所生的兒子之中,的確臥虎藏龍,千姿百態。

戚澤禪心堅固,只微微閃念,便將雜念消去,目光卻望向了二皇子身後之人。

二皇子身後立著兩位和尚,皆是身披大紅袈裟,一位身形高勐,另一位卻是形容枯瘦,身姿矮小。那胖大和尚滿面殺氣,恨不得將戚澤生吞活剝,竟是前日在荒山小廟之中想要劫奪他飛劍的那人。

戚澤早料到那和尚前來京城,定是受了哪位皇子供奉,充當打手,今日終於見到,也算結了心頭一個疑問。

二皇子明知故問,道:“戚真人,本王為你引見一番,這二位大師法號哈門、哈陀,乃是西域大雪山轉輪寺的高僧,被本王重金禮聘而來,幾位正可多親近一番!”

戚澤故意笑道:“有勞王爺引見,我與這位哈陀大師倒是有過一面之緣!”

二皇子故意驚道:“哦?這是從何說起?

那胖大和尚正是哈陀,怕戚澤揭他醜事,忙搶著道:“前幾日貧僧正在二王爺所賜廟中修行,見一道劍光十分璀璨,動了切磋之心,上前挑戰,那劍光正是戚真人駕馭,換過幾招,因此有一面之緣!”

二皇子何等人物,一見哈陀面色,便知端倪,故意問道:“然則兩位交手,誰勝誰敗?”

哈陀吭哧吭哧,此事卻不好公然騙人,畢竟事主便在面前。那哈門和尚忽然開聲道:“此事哈陀師弟歸來,倒是曾與老僧講過,他與這位戚真人切磋幾招,便有一股不速之客到來,因此不得進行到底。”

戚澤暗道:“若非那一股不速之客,哈陀早成了我的階下囚了!”笑道:“我觀諸位皇子延請修道練氣之士,或護衛己身,或討教修身秘法,延請佛門高手的,二皇子還是頭一個!”

二皇子哈哈一笑,道:“本王自落生以來,便十分親近佛門,與我佛有緣,為此別的弟兄將本王視作異類,本王也不在乎,許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終於請得兩位大師下山相助!”

戚澤道:“不知大雪山轉輪寺位於何處?我只聽聞中土之地,唯有大菩提寺方是佛法正宗傳承!”

哈門朗笑一聲,雖是身量矮小,其聲卻極洪亮,說道:“敝寺位於西域之地,過得伏龍山向西,還有十萬餘裡!”

哈陀傲然道:“我轉輪寺上承那爛陀寺法統,為此界佛門正宗,所傳佛法精微奧妙,寺中阿羅漢境界的高僧無數,那甚麼大菩提寺豈能與我轉輪寺相提並論!”

戚澤笑道:“阿羅漢無數?恐怕就連定覺如來的佛國之中,也不能說是阿羅漢無數罷!”

哈陀情知說錯了話,嘴巴抖了抖,閉口不言。

哈門介面道:“哈陀師弟有些口不擇言,不過本寺乃是當年那爛陀寺破滅之後,倖存的僧人所建,那些祖師將那爛陀寺之中無數典籍帶入大雪山中,建立轉輪寺。寺中妙法無數,皆是傳自那爛陀寺正統,本寺在西域傳教多年,根基深厚,如今受了二皇子延請,寺中長老遣我二人前來中土,只為見識一番道門道法與魔道神通!”

戚澤道:“據我所知,大菩提寺可是離京城不遠,亦是號稱得了那爛陀寺法統,既然兩座寺廟法源一如,何不切磋一番,也需能再現當年那爛陀寺的盛景!”

哈門與哈陀對望一眼,皆是輕笑不語。

戚澤見了二人笑容,微微沉吟,笑問道:“前日與哈陀大師有些誤會,交手之下,對轉輪寺的龍象大力神通十分佩服,果然不愧為佛門無上護教神通!戚某也曾與大菩提寺龍象宮的高手切磋,大菩提寺所傳功法與轉輪寺所傳,似有微妙差別,兩位大師可能為戚某解惑?

哈門與哈陀對望一眼,哈門眼珠轉動,說道:“戚真人是道門修士,想不到對我佛門神通亦有瞭解?我轉輪寺地處偏遠,寺中弟子只在西域傳教,極少往來中土,與大菩提寺同道交流不多,實不知大菩提寺之中也有龍象大力神通傳承!至於二者是否有所差別麼,便無從說起。”

哈陀忙道:“是極!是極!”

戚澤忖道:“怪哉!龍象大力神通傳自那爛陀寺,大菩提寺與轉輪寺皆得了傳承,為何會有細微差別?看哈門模樣,似是知道隱情原委,卻不願多說!”

哈門與哈陀只當戚澤只是一時起意,被他們三言兩語湖弄過去,再也想不到戚澤竟也精通龍象大力神通,還是證就身識的高手,捕捉到言語之中蛛絲馬跡,暗自盤算。

三皇子笑道:“好了,立在此地,非是待客之道,請堂上用茶!”延請眾人入了大堂,當下分賓主落座。

戚澤的座次為一行人之首,還在柳觀白之上,足見二皇子對他的重視。二皇子顯是雅人,並為準備酒宴,而是吩咐奉上香茗,請眾人品茗。

二皇子笑道:“我等成年皇子每月可從內府之中領取‘俸祿’,敷用日常。不過那些錢財皆是民脂民膏,本王每每思之,但覺不忍,因此吩咐府中用度務以節儉為上,今日唯有以香茗略表存心,還望兩位真人與十八弟莫要怪罪才是!”

一旁管家忽然說道:“我們王爺體恤民生,連一件王袍都是補了又補,幾年也不換一件!”說著忽然垂下淚來。

柳觀白動容道:“二哥又何必如此?一件袍子又當得甚事?傳揚出去,豈不叫天下笑話我柳氏無能,皇子連件新袍子都穿不起?”

二皇子道:“十八弟,你在深山修道多年,哪裡知道民生之艱難!如今平天道與聖母教等邪教紛紛起事造反,更是混亂不堪,朝中為了鎮壓邪教,亦是焦頭爛額,為兄無能,不能替父皇分憂,省下些銀子,留作前線將士們軍餉之用,略表寸心,也是好的!”

有侍女美婢奉上香茗,又帶著一陣香風離去。戚澤舉起茶杯,見杯身一體成型,宛如上好的羊脂美玉,茶水碧綠,有幾根茶葉漂浮其中,茶梗立起,小口啜飲之下,忍不住道了一聲好!

二皇子十分得意,說道:“此茶乃是前幾日新從東南之地運來,本王捨不得喝,留待與三位品嚐!戚真人乃是五行宗秀出弟子,甚麼好東西沒見過,自是不會將區區茶葉放在眼中罷?”

戚澤手捧茶杯,悠然道:“此茶十分新鮮,想是每日有人緊盯,只採其上最嫩的葉尖,再立刻以秘法封藏,連夜快馬加鞭送入京城。如此一碗清茶,看似典雅,背後卻不知有多少百姓為之辛苦勞作,卻只為權貴們飲上一口!正所謂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似二皇子這等沽名釣譽之輩,戚澤前世見過聽過太多,三言兩語便拆穿其偽善面目!

二皇子笑容僵在臉上,身後那管家兀自還在飆淚入戲,勐地打了一個嗝,生生將眼淚止住,不敢再哭。

戚澤悠然說道:“戚某山野之人,胡言亂語,二皇子不必放在心上!難得如此好茶,若是涼了便不好吃了,請請!”仰頭將一碗熱茶幹掉,連茶葉茶梗都送入口中嚼碎吞吃。

二皇子面上筋肉抖了抖,勉強笑道:“好!好!戚真人快人快語,本王不勝感佩!自當謹記真人教誨!”幾乎是咬著牙將熱茶一飲而盡。

哈門與哈陀二人冷眼旁觀,茶水分毫未動。柳觀白暗道:“戚師叔幾句話,徹底將二皇子得罪個死!不過我要奪嫡,早已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戚師叔替我掙個顏面,倒也不錯!”

戚澤心頭給二皇子加上一個“沽名釣譽”的評語,說道:“今日二皇子請我等來,不知有何吩咐?

二皇子道:“前幾日聽聞大哥府上捉到了一個聖母教的妖道?”

戚澤道:“正是如此,也是戚某誤打誤撞,遇見了那妖道,可惜不曾將他活捉成擒!”

二皇子目光閃動,道:“聽聞那妖道臨死之前大叫‘太子害我’?如此說來,太子與那聖母教也脫不了干係!”

戚澤目光垂落,默然不語。

二皇子自顧自演了下去,嘆道:“堂堂一國儲君,傳出去與邪教勾結,成何體統?”掉頭對哈門哈陀道:“兩位大師新來中土,尚不知那聖母教是何來歷罷?

哈門道:“這幾日貧僧兩個暗中打探,倒也曉得那聖母教乃是敬奉域外邪神之教派,專司蠱惑人心,扇動造反,著實留它不得!”

二皇子一拍大腿,叫道:“著啊!正因如此,才要將聖母教連根拔除!太子府上出了這等事,父皇將他叫入宮中,大發雷霆,申斥了一頓。但以本王看來,以太子的性子,絕不會就此收手!”

柳觀白道:“只是在太子府上發現了聖母教妖人,並無太子與聖母教勾結的實證,二哥是否有些武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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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笑道:“老十八,你常年在外,不知咱們那位大哥的性子!他手下亦有能人異士,若非他首肯,尋常人等豈能進入書房重地?必是有要緊的陰私之事商議,不小心被戚真人撞破!”戚澤澹澹一笑,自不會說出佟仙梧親自登門威脅之事,由得這位二皇子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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