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聲音?”

葛梓往後退了兩步,險些跌倒。

其餘人也吃了一驚,史騰皺起眉頭,警惕地四下張望。

幾秒鐘的功夫,這詭異的聲音頻率在迅速升高,很快就從女高音尖叫變成了指甲刮擦黑板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有女鬼用她那奇長的指甲在你耳邊瘋狂刮黑板,還是三百六十度環繞立體聲,簡直是魔音貫腦,在場的每個人從耳朵鼓膜到大腦皮層彷彿都被撕裂,每一根神經都在震顫,葛梓捂著頭盔痛苦地叫出聲來,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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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培茄撲過來抱住她,開啟葛梓鐵浮屠的降噪耳機,進入隔音模式。

世界頓時清淨了,尖銳的噪音被隔絕在外,葛梓大口地喘息,渾身汗如雨下。

“這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劉培茄大聲問,“這裡有女鬼麼?”

“我也不知道。”史騰搖搖頭,“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同志們,進船艙!快快快快!都給我進船艙!進去!”

他上前來和劉培茄攙扶起葛梓,兩人把葛梓拖了進去,幾人迅速鑽進“哈迪斯”號的駕駛艙。

“如果是女鬼,我一定要讓嚐嚐我的厲害……”劉培茄嘟囔。

他們前腳鑽進飛船,後腳的地皮就被鏟了起來。

白色的雪塵像浪一樣平推過來,肉眼看不見的死神在濃霧中揮起了它的巨大鐮刀,從冰原之上割過。

很難想象如果此刻有人站在這裡會是什麼結果,畢竟連堅硬的冰原都脫了一層皮。

一進船艙史騰就把其他人按倒了,他的反應很快,下一秒飛船的船身劇烈震顫,眾人感覺到“哈迪斯”號的船身正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提起來,彷彿有一個看不到的巨人正在拔蘿蔔。

萬幸飛船的船頭插進了地底,因禍得福地固定住了船身,否則史騰毫不懷疑飛船會被直接卷走。

岱嶽和木木兩個人抱著伺服器藏在兩個座椅底下,兩個人眨巴眨巴眼睛,目光中都透著茫然和驚恐。

飛船的船身在巨大的力量中扭曲,金屬發出尖利的哀鳴。

史騰甚至擔心“哈迪斯”號要撐不住,這艘破船就像暴風雨中的茅屋一樣飄搖。

幾秒鐘後,這股力量驟然消失,飛船又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船內的所有人都跟著猛然一跳。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劉培茄大吼,“太他媽的嚇人了!”

“是風嗎?”卓識說。

“風?這麼大的風?WDNMD!”劉培茄算是長見識了? “飛船都能卷跑的風?我們是掉進了土星麼?”

就在他說話的檔口,他們頭頂上又傳來船身被撕扯的聲音? 夾雜著尖銳的詭異嘯聲,在劉培茄的想象中? 可能是一個尖牙利齒的老巫婆在撕咬飛船的外殼? “哈迪斯”號再次被提拉了起來,船艙內的所有人和物跟著一起傾斜。

“它又來了!又來了!”劉培茄抱頭龜縮? “我日它仙人闆闆? 我日它仙人扳板,老史我日你仙人闆闆。”

“保護好自己!所有人都不要亂動!抱頭趴好!”史騰大喊? “千萬保護好自己!”

他如今也只能這麼喊了,在自然環境面前任何人都是無力的。

“它還要持續多長時間?”岱嶽也大喊。

“天知道。”卓識回答。

沒人知道這詭異的風暴還要持續多長時間? 可能是幾分鐘? 也可能是幾個月。

這是“哈迪斯”號的機組乘員在著陸之後第一次直面泰坦的惡劣環境? 這顆星球給初來乍到的外來者們上了一課,讓他們收起自己的傲慢和輕視? 以前提起土衛六上環境惡劣所有人都說知道? 也不知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

現在他們是真知道了。

用劉培茄的話來說? “當年駐守在這裡的那些兄弟每個人都值一個一等功!”

葛梓被壓在底下,從飛船墜毀開始到現在? 她的精神狀態就一直都不太好? 有點恍惚有點茫然? 可能是迫降時撞到了頭又缺乏休息心神俱疲,所以一直沒能恢復,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晃晃悠悠。

史騰和劉培茄把她嚴嚴實實地按在底下,為了保證女孩的安全史騰是手腳並用,以防她在劇烈的震顫中撞到什麼造成傷害,可葛梓趴在飛船的地板上覺得自己像個被警方制服的歹徒,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你們也不用壓得這麼用力吧?

我都不能呼吸了。

她透過舷窗怔怔地往外望,忽然有點詫異。

卓識說作怪的是風,那麼此刻在飛船外頭撕扯的是氣流,氣流是肉眼看不到的。

那她看到的是什麼呢?

是錯覺麼?

“哈迪斯”號的船艙再一次重重地落下來,“哐當”一聲,飛船差點散架,眾人頭頂上那刺耳的尖嘯才逐漸遠去消弭。

確認周圍平靜下來,飛船不會再被卷跑,史騰才長出了一口氣,鬆開按住其他人的手,然後翻倒在一旁喘氣,總算是熬過來了,很慶幸這恐怖的風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劉培茄和卓識慢慢地爬起來,一邊抬頭張望,兩人仍然心有餘悸。

可能是風的緣故,外界的霧氣居然散盡,用肉眼能望到很遠,甚至能看到卡西尼站的影子。

“我早就說過這裡的風是會殺人的。”卓識氣喘吁吁,“現在相信了麼?”

“信了,我他媽都嚇尿了,老子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剛剛如果沒有飛船,我們會怎麼樣?”劉培茄問。

“除非你比飛船還結實。”史騰滿身是汗,坐在船艙裡休息,他後半句沒明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飛船都扛不住,更別說人類的肉體凡胎了,如果沒有飛船保護,他們都是死路一條。

葛梓愣愣地坐在那裡,望著窗外發呆,一言不發。

“小梓?你怎麼了?”

史騰扭頭,注意到她的異狀。

“外面有什麼嗎?”劉培茄也跟著往外望,眯起眼睛,可是什麼都看不到。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葛梓搖搖頭,輕聲說,“剛剛我好像看到那邊,卡西尼站那邊……有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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