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現的步忠勇,挑起了走廊上派出所民警的緊張神經。

他倆立刻起身並後退兩步,攔在齊宏宇和石羨玉身前,警惕的看著一步步靠近的步忠勇。

其中一人,一邊連連對步忠勇使眼色,一邊嚴肅的喝問道:“步忠勇!你來幹什麼?退下去,你還在接受調查……”

“喂喂喂,自家兄弟,都當同事這麼多年了,你不至於的吧?”步忠勇臉上掛著貌似敦厚的笑容,一邊誇張的舉起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我投降行了吧?你把槍放下。”

石羨玉一挑眉,槍?竟然舉槍了?太誇張了吧?

而此時,那民警立馬呸了聲:“胡說八道些啥子,老子什麼時候拿槍了!你站到!站到那點!莫在過來了!”

他已放棄繼續對步忠勇使眼色,因為多少有些惱怒步忠勇的言行。

而步忠勇卻依舊舉著手靠近:“別這樣嘛,都是自家兄弟。至於你說的調查,這都過了二十四小時了,啥子都沒查到,也沒有理由延長留置調查時間,我當然恢復自由身咯。”

倆派出所民警咬牙切齒,但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因為……

步忠勇繼續靠近,並笑眯眯的說:“說起來,我又沒有被停職,現在也還是警察的吧?為什麼不讓我跟石隊長匯報工作?”

石羨玉面無表情,但心裡多少有些虛。

說實在,他對步忠勇是不放心的,甚至認為這傢伙具有一定的潛在威脅,具有一定的犯罪嫌疑,有可能跟克洛斯集團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而此時此刻,他雙眼視力暫時嚴重受損,戰鬥力大受影響,真和步忠勇私下接觸,如果步忠勇想做些什麼的話,他幾乎沒有反抗餘力。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將自己和齊宏宇置身於這麼危險的境地當中。

但這步忠勇身上的謎團太多了,這次選擇跳出來和他們接觸,說不定是個揭開謎底的機會,他也同樣不想錯過。

所以心虛的同時,石羨玉還有些掙扎。

相比於他,齊宏宇倒是心大的多,他現在對石羨玉有著盲目自信,覺得只要有石羨玉在身邊,再危險也有希望莽過去。

但沒聽石羨玉回應,齊宏宇也就沒有吭聲,靜觀其變。

而步忠勇則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七八步之外,維持著憨憨的笑,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倆,似乎在等石羨玉做決定。

片刻之後,石羨玉開口:“你找我倆,啥事?”

“那可不方便在這說。”步忠勇搖頭晃腦:“我只相信你倆,只跟你們倆說。地方可以你選,但只能有我們仨在場。”

之前開口的民警呵斥道:“你開什麼玩笑?步忠勇,別胡鬧了,快……”

“我胡鬧?”步忠勇指了指自己鼻子,樂了:“我胡鬧啥子?我搜尋到了重要線索,要和命案的主辦人單獨彙報,不行?我沒得這權利?”

民警無言以對,有心呵斥,卻卡在喉嚨邊說不出來。

能怎麼說呢?撕破臉直接說他是嫌疑人,對石羨玉他們有危險?

可步忠勇現在還真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嫌疑人。

步忠勇的視線繞過那民警,落在了石羨玉臉上,問:“石隊,你怎麼想?我知道你也懷疑我,但我覺得你們倆應該是有膽量賭一把的吧?”

石羨玉嗯了一聲,終於下定決心:“可以。地方你選吧,帶我過去。”

“石隊長!”派出所民警大急,卻被石羨玉擺擺手打斷,示意無礙。

而此時步忠勇則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問:“你?就你?”

“我也一塊。”齊宏宇立馬說。

步忠勇樂了,對石羨玉說:“單單石隊長你可不行啊,還真非得齊法醫一塊不可,否則不符合兩名民警在場的取證程式。”

石羨玉眉頭大皺。

單單他一人,他可以選擇冒險,但他真不想把齊宏宇也拖進來。

只是齊宏宇已經做出了選擇,他說:“一塊吧死鹹魚,我想他應該不至於跟我倆同歸於盡才對。”

石羨玉微微動容,接著點頭:“好。步忠勇,還是那句話,地方你選。不過……我倆現在看也看不見,請這兩位兄弟扶我們過去,再讓他們離開,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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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沒問題。”步忠勇笑的更燦爛了,轉過身說道:“那就請大家跟我來吧。嗯,醫院裡不太方便,正好,我在對面賓館開了間房,咱們在那兒聊聊吧。”

“可以。”石羨玉忍著嫌棄把手搭在派出所民警肩上,另一只胳膊勾住齊宏宇的脖子,示意步忠勇帶路,並示意派出所民警跟上。

但剛走兩步,他們就被人叫住了:“喲,等一下等一下,你們這兒這麼熱鬧啊?也不叫叫我,真的是……

哎,這不是步忠勇師兄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早就聽說你在長南某個派出所,可惜一直沒機會過來找你擺擺龍門陣。幹嘛呢這是?”

步忠勇頓足回身,有些意外:“仇浩……仇教導?你怎麼來了?”

齊宏宇略詫異,步忠勇竟然還是仇教導的師兄?先前沒聽說過啊,不論是仇教導還是蔡臻都沒提過這回事兒。

仇教導笑呵呵的拄著拐走上前:“哎呀,師兄你這就見外了不是?可別喊我仇教導,叫我浩軒就是。”

點點頭,但步忠勇還是為此原本的稱呼:“仇教導,確實好久不見……聽說你受傷,就在這家醫院,本想先去看一看你的,結果你不在病房裡,我就只好先過來了。”

仇教導擺擺手,示意蔡臻不必再攙扶著他了,並繼續拄著拐又往前走了幾步,繞過立馬側身的四人,插入到步忠勇和他們四個之間,笑問道:“你想帶我們家石隊長和小齊去哪兒啊?”

步忠勇挑眉:“發現了些線索,和黃教授他們的案子有關……石隊長不是這樁案子的主辦人麼?我就想跟他彙報彙報。”

“這樣啊。”仇教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問:“帶我一個如何?”

步忠勇眯起眼睛:“怎麼,你不放心我和石隊長他們接觸?”

“不至於,不至於,師兄你曾經是什麼樣的人,我再瞭解不過了。”仇教導依舊笑呵呵的:“雖然沒流傳出什麼故事,但我知道你是個英雄,曾經,我也一直以你為目標。”

步忠勇表情第一次陰沉下去:“呵,曾經。”

仇教導抬手,拐兒在地上跺了兩下,也問:“怎麼,師兄該不會是不放心我吧?擔心我洩密?”

“不至於。”步忠勇竟也吐出了這三個字,轉身說:“想來就一塊吧。不過,別再插進來其他人了。”

仇教導笑容更燦爛兩分,連說不會,並對蔡臻擺擺手,示意她先回去。

蔡臻雖滿臉擔心,但還是咬咬牙,選擇留在原地。

隨後,仇教導又讓兩名派出所民警回原位上坐著,等這病房裡頭訊問結束,自己則親自攙扶起石羨玉。

說是攙扶,其實只是起個引路的作用罷了,不需要什麼體力。

而石羨玉和齊宏宇雖滿臉懵逼,搞不太清楚狀況,但心基本落了回去——既然步忠勇同意仇教導跟上,想來沒有什麼壞心眼。

此後四人都不再吭聲,就這麼悶悶的走進電梯下了樓,離開醫院,走到賓館,走進步忠勇開的房間裡,分別找地方坐好。

很長時間,都沒人率先開口,房間裡只有仇教導抬拐有節奏的敲地板的聲音。

“別敲了!”最終,步忠勇忍無可忍,喊了一句。

仇教導笑眯了眼:“你這會兒倒是不客氣了。”

步忠勇盯著仇教導看了老半天,忽然莞爾:“你這傢伙,腦子裡的傷好了麼?”

“不知道好沒好,但我自己感覺狀態不錯。”仇教導繼續我行我素的敲著地面,邊敲邊說:“這些年渾渾噩噩,感覺確實很不舒服,現在好多了,我也說不上來有什麼區別,但就是輕鬆。”

步忠勇回了句那就好,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客套。

隨後,他抬起頭,目光在石羨玉和齊宏宇二人身上掃了眼,微笑:“現在的小後生,都很不錯啊,靠譜。”

齊宏宇嬉皮笑臉的回了句多謝誇獎。

然後步忠勇又瞪了仇教導一眼:“你到底要敲到什麼時候?”

仇教導訕訕的停下,兩手拄著拐兒,轉移話題問:“所以大費周章的把我們帶到這,你到底想說什麼?”

“哦,這個啊,我剛不就說了嘛,給你們提供點線索。”

石羨玉坐直了身子,嚴肅的問:“什麼線索?”

“關於黃梁柯遇害的線索,”步忠勇露出八顆牙齒:“我能提供幾條關於兇手的情報。”

齊宏宇眼前一亮:“噢?說說看!”

“別著急嘛!”步忠勇擺手:“我有條件。”

“條件?”仇教導又忍不住開始敲地板:“師兄,你竟然跟我們談條件?你身為人民警察,掌握命案嫌疑人的線索,彙報時竟然講條件?”

步忠勇還是笑,說:“那沒辦法啊,我也是被逼無奈。我都這歲數了,沒幾年好拖,也不想再拖下去……只要你們答應我這小小的條件,我就把我知道的線索和盤托出。嗯,你們不先聽聽我想要什麼嗎?”

石羨玉面無表情道:“給你記功?還是升職?”

“小夥子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步忠勇不滿道:“記功?三等功二等功什麼的,除了獎點錢以外,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得,毫無實際意義。升職?呵,算了吧,那點退休待遇我也無所謂了。”

齊宏宇問:“那你要什麼?”

“我要秦明生。”

“什麼?”石羨玉站起身。

石羨玉想起了他們在車內,順坡下驢裝成晟輝的人套秦明生的話時,步忠勇忽然出現攪局的事兒,以及之後的可疑表現。

他的目的竟然是秦明生?

這傢伙,要秦明生做什麼?難不成他真的是克洛斯的人,要殺秦明生滅口嗎?

不,不會,對克洛斯來說殺秦明生應該只是為了洩憤,或是維持自己暴戾人設罷了,沒那麼多複雜的理由,秦明生理應不會接觸到太多機密,是死是活對克洛斯而言根本無關痛癢。

頂多就能拿他威脅秦月仁而已,但秦月仁已經落網,就算抓到秦明生也毫無意義。

那步忠勇到底要幹什麼?

而此時,步忠勇抬手虛壓:“坐,小夥子莫要一驚一乍的。我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就想親自審一審秦明生,好好的向他問點事情。”

“審問?”石羨玉得到答案卻更加納悶了,問道:“你要審問秦明生?為什麼?”

步忠勇搖頭:“不為什麼……算了,不說清楚你們肯定不能同意。這麼講吧,我盯上黃梁柯已經有段時間了,為了一樁案子,我追查了十四年的案子,也算是我的執念。

但我還沒來得及和黃梁柯有進一步的接觸,他就被人給害了,當天,張知賢又莫名其妙的死了,結果你們盯上了秦明生……我就想,他會不會跟黃梁柯有什麼關係,會不會知道那樁案子的細節。”

“十四年前的案子?”仇教導若有所思,但卻想不起來。

石羨玉則皺著眉緩緩坐了下去。

竟是為了查案?

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這時,齊宏宇忽然說:“那你應該想多了——十四年前,秦明生和黃梁柯都還不認識,完全沒得接觸,就算黃梁柯真和你追查的案子有什麼關係,秦明生也不可能知情,更不可能參與其中。”

“不問問怎麼知道呢?”步忠勇看向齊宏宇,說:“弟娃,你有沒有試過一直追某樁案子,始終沒有突破的感覺?”

齊宏宇不回答,他想到了很多,自己與老漢基因一致的謎團,齊平路的命案,周靜紅失聯遇害的謎團,碎肝案未破的疑點,基因在邏輯上與自己外婆一致但年齡完全不對的女人,還有人偶殺人案中的些許疑竇。

太多了。

所以他能懂這種感覺。

“看來你明白。”步忠勇說:“所以……請你理解我,即使希望渺茫,我還是想親自去試一試。我的條件就這個,只要你們能給我機會……”

“等等。”仇教導忽然開口,盯著步忠勇,問道:“十四年前的案子……是你女兒的碎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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