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有分寸……嗯,曉得的。嗯,行,謝啦,回頭請你喝酒。好的,就這樣,回見。”

抬手輕點兩下耳機,石羨玉輕輕一笑。

齊宏宇側目看他,略有些好奇的問:“怎麼了?”

“沒,”石羨玉語氣輕快:“你家小趙跑去仇教導找我告狀去了。”

“蛤?”齊宏宇立馬坐直了身子,問道:“啥情況?告什麼狀?”

石羨玉哈哈笑了兩聲,接著說:“這不是擔心缺牙巴團伙被克洛斯搶先收拾了,讓老杜提前採取行動麼?這對外總得有個發起人吧,加上也得隊裡頭做好準備配合行動,就說是我下的命令。”

齊宏宇若有所思:“然後小趙覺得不太穩妥,跑去問仇教導了?這確實像他那愣頭青能幹出來的事兒。”

“對啊。”石羨玉說:“這不,仇教導剛給我電話,跟我說他支援我的行動,同時要注意安全,我就說我曉得分寸。”

輕輕點頭,齊宏宇感慨道:“仇教導向來如此,是個靠得住的主兒。”

石羨玉斜了他一眼:“他其實還問了嘴,是不是你的主意,我估計如果我說是的話,他就不支援了。”

齊宏宇臉一黑,吐槽道:“是是是,我在仇教導心裡就是個亂來的傢伙,信譽早就破產了。”

吐槽完後,齊宏宇又納悶道:“他跟你說了是小趙告的狀?不能吧?按理他不會賣了小趙才對的。”

“哪能啊。”石羨玉說:“但猜也猜得出來,除了他沒人能幹這事。”

抬頭撫了撫額頭,齊宏宇決定還是幫小趙說說話,便道:“那個,小趙這人沒壞心眼的,估計也是怕留下執法瑕疵,所以……”

“你就放心吧,我當然曉得。”石羨玉打斷齊宏宇,說:“再說了,隊長才是一把手,他找仇教導告哪門子的狀?跟你開個玩笑罷了,我曉得他只是想讓仇教導勸勸我,不要冒這種執法風險。

嘿,這傢伙看起來倒沒之前那麼愣了,這段時間多少還是有點長進的嘛。不過方法還是不大恰當,他有意見直接找我提唄,跑去找仇教導……

這要我倆中有個人不那麼磊落的話,他以後怕就可能被穿小鞋了。你有機會還是多提點提點他,對我們倒是無所謂,對其他人的話,少幹這種傻事。”

齊宏宇恍然,爾後也失笑搖頭說:“這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他也不是真的傻,也就是摸準了你們的性子才會這麼做的。”

石羨玉挑眉:“那我就納悶了,他幹嘛不直接找我?”

“昨晚他面都沒和你見上,他上哪找你啊。”

哦一聲,石羨玉輕輕點了點頭,接著打個轉向燈,右轉。

看著熟悉的路,齊宏宇挑眉問道:“又去訊問?”

“嗯,看看那個‘殺手’醒過來沒有。”石羨玉說道:“沒醒的話,就和那位線人見上一面。說起來梁惠清落網後我都一直沒時間見她呢。”

齊宏宇輕輕眨眼:“不是說休息會兒麼?”

石羨玉嗯一聲,說道:“嗯,你歇著就是了,到時候我另外拉個兄弟跟我搭夥就成。”

“嘿?”齊宏宇挑眉問:“你是不是要我幫你乾點啥子?”

“耶?你啷個曉得?”

撇撇嘴,齊宏宇說:“沒事的話,要麼上個路口你讓我下車自己先回去,要麼就給我先送支隊再過來了。什麼事說吧。”

石羨玉卻不答,只說:“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神神秘秘,準沒好事。”齊宏宇嘟噥著吐槽道,隨後想到了什麼,又開口說:“嘿,別說是你上級想見我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不想加入你們,勞心勞力不說,我在裡頭確實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石羨玉輕輕笑道:“放心,不是。上頭倒確實有意吸納你,但我幫你給拒絕了,說你願意幫我們的忙,但不想加入進來。”

“那就好。”齊宏宇鬆口氣。

兩人沉默一陣,石羨玉又問道:“對了,看過克洛斯的宅子,有什麼想法沒得?”

“沒什麼特別的想法。”齊宏宇搖頭:“只覺得,這是個很猖狂又很謹慎的傢伙,恐怕不好對付。

而且,為他賣命多年的缺牙巴,他說棄就棄;給他當了多年情婦的梁惠清更是被他毀了容,還派殺手殺害,可知這就是個刻薄寡恩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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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宅子二樓那些封緊的房間,監禁室裡的刑具,還有他那幫馬仔,不少都被剪了截指頭,估計也是被他給罰的,結合梁惠清的供述,也能看出這是個非常殘暴的人。

所以,一旦將他逼到了絕境,他說不定會拼死一搏,到時一定要小心,必要時哪怕將他直接擊斃,也別以身涉險。”

石羨玉輕輕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又問道:“沒別的了?”

“就這些。”齊宏宇說:“資訊太少了。”

“這些都是後話了。”石羨玉輕嘆道:“關鍵是得先掌握他的具體去向,掌握他的犯罪證據,將他逮住。”

齊宏宇閉上眼,無語的說道:“我又不是仙人,啥資訊都沒有,啷個曉得他躲哪去了。你們不是已經盯上他很久了嗎?知不知道他別的落腳點?”

“那是杜巖負責盯的,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石羨玉搖頭說道:“而且以我對杜巖的瞭解,他既然沒說,就代表著,即使有人盯著他,即使掌握了他離開那套懸崖豪宅的確切時間,但……”

“跟丟了?”

石羨玉輕輕頷首,並說:“你剛剛說漏了一點,他是個反偵查意識很強,反跟蹤能力也很強的傢伙。別看杜巖打包票說他逃不出山城,其實我持懷疑態度。”

齊宏宇沉默下來,沒有接話。

等了他片刻,沒聽到回覆,石羨玉又接著說:“而且,即使知道了克洛斯在哪兒,沒有確切的證據前,我們也很難對付得了他,僅憑梁惠清的指證,我們留不了他太久。”

略一頓,他接著說:“現目前唯一可能找到他犯罪證據的地方,只有那套宅子,但你也看過了,結果讓人非常失望。”

“是啊。”齊宏宇也不由在此開口,感嘆著說道:“從已知的資訊看,這人太過於謹慎了,偏偏還有錢,有的是人幫他收尾,即使百密一疏,多也會被收尾的人堵上。”

感慨完之後,齊宏宇微微皺眉,又問:“你怎麼忽然又說起他了?你掌握什麼訊息?”

“沒有。”石羨玉搖頭說:“只是他作為我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主要目標,此時此刻,難免滿腦子都是他。”

輕輕頷首,齊宏宇表示理解。實際上他也是這般,這一路下來,思維大多數都是圍繞著克洛斯發散開的,只是確實難有任何進展,故而越想越是煩躁。

忽然,他又想到件事兒,挑眉道:“對了!梁惠清那娘們兒……還有缺牙巴,他們手裡會不會掌握著一些關於克洛斯的證據?否則克洛斯也沒必要冒險殺他們是不是?

尤其梁惠清,若非她向自己妹妹坦白了一切,且在她妹妹的勸說下決定自首,你們就算早就盯上了她,也掌握不了這麼多的事兒,而且隨著她死亡,估計還會暫且將她的事兒捂住一段時間,避免打草驚蛇。

這樣一來,梁惠清這等高階別的民警遇害,一定會引起市局震怒,並決定徹查此事,絕不會輕易的就被一場車禍給糊弄過去。

換句話說,克洛斯派人殺她,其實是冒著極其巨大的風險的,而且他也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所以才會直接離開那棟宅邸,徹底失去蹤跡。

所以,如果梁惠清拿不出指向他的關鍵性證據,他再怎麼囂張跋扈,也絕對沒必要這麼做。”

耐心的聽齊宏宇說完之後,石羨玉才問道:“你的意思是,梁惠清對我們其實還有所隱瞞?”

“肯定的。”齊宏宇道:“克洛斯其實走的相當匆忙,否則他肯定會想辦法將那幾個見不得光的房間給處理掉,將屍體也轉移走。

畢竟就算他做的再乾淨,這些東西曝光後,他都會非常被動,往後的日子肯定沒現如今那般自在了。”

“也是。”石羨玉輕輕頷首:“這麼聽起來,哪怕梁惠清當真沒了利用價值,他也不至於冒險殺她。

而且從雪茄盒、雪茄剪的痕跡都沒抹除來看,他確實也走的挺匆忙,一刻都不願意多停留的那種,可知他也清楚襲殺梁惠清要承擔多大的風險,甚至可能在他眼中,殺梁惠清的風險比我們認為的更大。”

見齊宏宇再次點頭,石羨玉卻又皺起眉來,納悶道:“可是不對啊,梁惠清連幫克洛斯掩蓋他拐走甚至殺害流浪人員的事都說出來了,連叛國罪都承認了……

這些罪責做實,哪怕她自首,也極難免死刑,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立功表現,要她真掌握著克洛斯的犯罪證據,怎麼可能還藏著掖著?”

齊宏宇沉默,側過腦袋,看向窗外的風景。

幾秒後,他才說:“這個問題,我也想不明白。她既已供出了克洛斯,那麼,若她真的掌握了克洛斯的犯罪證據,又怎麼會藏著呢?

而且,她自己也說了,她毀容後這幾年一直盯到克洛斯,暗中蒐集他的證據,有心算無心,按理說不至於一點證據都固定下來。”

“這倒很好理解。”石羨玉反駁說:“她這幾年和克洛斯走的已不算近,她弄不到關鍵性的證據也很正常。”

略一頓,他又問道:“有沒有可能,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握住了克洛斯的重要把柄?又或者是,克洛斯已經發現了她這幾年在調查自己,不確定她是否掌握了關鍵證據,乾脆選擇寧錯殺不放過?”

齊宏宇低下頭,思索良久,頷首:“倒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尤其是後者,符合我們判斷出的克洛斯的人格特徵。”

石羨玉思維發散開來,又繼續說道:“不過,缺牙巴團伙倒是確實很可能掌握著克洛斯的證據。等特警隊那邊得手之後,必須好好訊問訊問。”

“嗯。”齊宏宇應道,又問:“對了,梁惠清提供的,關於缺牙巴團伙的那些犯罪證據,你都核實過了沒有?”

“上報總隊核實了,沒問題。”石羨玉輕笑道:“放心吧,她提供的這方面證據相當全面,至少夠定缺牙巴、張曲直、碩哥等首要及骨幹分子的罪了,只是沒公開罷了,不會造成什麼執法瑕疵的。”

又嗯一聲,齊宏宇提議道:“我建議儘早再訊問一次梁惠清。嗯,如果你想我幫忙的事情不著急的話,見完她妹妹和殺手,我們就提審她吧。”

石羨玉略有些詫異:“你還是認為她在主觀上有所隱瞞?”

“對的。”齊宏宇說道:“雖然看起來她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且只有爭取立功這麼一個渺茫的免死的希望,但直覺告訴我,她恐怕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老實。”

略一頓,他繼續說:“如你所說,加上我也看過你提供的材料,她曾經確實是個能力相當出眾的警察,而且從這些年來,她在退居二線的情況下,還能將缺牙巴團伙、克洛斯集團隱藏、保護的這麼好,也說明了她的手腕。

我還是不信像她這麼厲害的人,在與克洛斯關係相對密切,且暗中調查了好幾年的情況下,能一點關鍵性的東西都沒發現。

別和我說沒機會,這都扯淡,只要克洛斯還安排她做過事兒,就一定會留下痕跡,這些痕跡就是機會。一次兩次的抓不住我可以理解,但幾年下來,那麼多次機會,她難不成都抓不住?你覺得呢?”

石羨玉並未接話。

他有些迷茫。他知道齊宏宇說的沒錯,邏輯上說,梁惠清應該握有相當的有關克洛斯的證據,這些證據不說多關鍵多核心,但至少是有不小的作用,至少是能幫助他們掙脫被動困境的。

但還是從邏輯上說,梁惠清沒有隱瞞的理由。

“曉得了。”石羨玉頷首:“那就再會會她吧,這次你主審,怎樣?”

齊宏宇輕輕抿唇。

他有心拒絕,但最後,還是一咬牙應了下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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