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動靜,齊宏宇眸子轉了半圈,秒反應過來,配合道:“那我在這兒怕是得無聊死。”

同時他目光流動,悄悄的借餘光瞥向門口。

而石羨玉則摸起個蘋果,一邊削皮一邊用強硬的語氣說道:“活該無聊,叫你不長腦子。”

此時門被推的大開,有人拄著拐挪入其中,瞥了齊宏宇一眼,嘿嘿笑道:“喲呵,又來人了,那床早上才剛騰出來,我就說用不了多久肯定又得有人住上……

我跟你講,這醫院床位緊張的很,以往都得排隊排好久,你運氣真好,直接能住進來。”

齊宏宇看向他。

這個病房面積不大,只擺了兩張床,看他表現,他就是另一床的病人,而且比齊宏宇更早住院。

但看另張床空空如也,床頭櫃也沒放東西,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他拄著拐蹭到另一張病床處,躺下,然後看向石羨玉,再一次笑著說道:“老師,能不能幫我按一下護士鈴?”

石羨玉瞥他一眼,舉了舉手裡的蘋果,高冷的回道:“忙。”

“呃……”那瘸腿病人表情僵住。

齊宏宇側身伸手:“我幫你按吧。”

“謝謝啦。”他回道,然後看著齊宏宇的肚皮,問:“被人捅啦?”

“害,別說了,讓人捅了三刀,幸虧還不算嚴重。”齊宏宇回答,並問:“你嘞?”

“騎車摔的。”他搖頭說:“鬼曉得那條路咋個突然多了個大坑,天又黑我啥也沒瞧見,這不,摔斷了一條腿……騎車還是得小心點吶。”

齊宏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點頭,然後又指了指他的病床:“你一個人麼?”

“啊,對。”他說:“腿斷了而已啦,用不著照顧,他們工作也忙。再說我就過來換換藥打打針,打完針我就又回家了,反正我家離得近。這醫院住著糟心,哪有家裡舒服。”

“換藥?”齊宏宇挑眉,看著他腿上的繃帶:“傷的很嚴重麼?”

“動手術打了片鋼板,說要觀察三天。”他無所謂的說:“今兒是最後一天了,之後每天再過來換換藥,等傷口完全癒合再打石膏。還是石膏方便啊,用鋼板固定總還是不放心。”

齊宏宇恍然的點了點頭。

石羨玉在裡頭待的不自在,將削完的蘋果遞給齊宏宇,便直接起身到洗手間把水果刀洗好擦乾,收進口袋裡,隨後說:“你自己躺會兒,我去問問醫生你的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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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宏宇曉得他只是找藉口離開,更清楚他不會因為一點不自在就把自己丟這兒,大機率還是懷疑隔壁床的這傢伙,打算去調查調查,於是當即點點頭,說:“去吧去吧。”

而瘸腿病人則說:“哇,你肚子被捅了還吃東西啊?醫生沒讓你禁食?”

“不用,運氣好沒傷到胃和腸子。”

“那你運氣是真好。”他說。他有點話嘮,齊宏宇也不嫌棄,兩人便天南海北的瞎聊著,直到護士進來,摁滅呼叫鈴,問齊宏宇怎麼了。

齊宏宇指了指隔壁病床,說道:“是他要按鈴。”

護士看向他,恍然大悟的抬抬下巴,說句曉得了,便轉身離開。

見這一幕,齊宏宇已相信他應當就是個普通的病患。

也不怪齊宏宇和石羨玉多心,面對遊聞許這樣的傢伙,再怎麼謹慎都不過分。

與此同時,石羨玉則找到了醫院的保衛科,調閱了普外病區走廊處的監控影片,確認那名病患並沒有在病房門口駐足停留太長時間,這才勉強放心。

之後,他又想調出那病人的病歷檔案看看,卻遭到醫院拒絕,要求他提供相應的文書,另外需要兩名民警到場,否則不予檢視。

他本也就解除了對那病患的戒備心,調取檔案不過是為了萬無一失,見醫院不同意,便就此作罷。

又在醫院各處溜達了一圈,他才回到病房。此時那病患已打上了點滴,依舊在和齊宏宇瞎聊著,石羨玉便悶悶的坐在床邊,繼續削蘋果。

不是嫌疑人之類的陌生人,他壓根不想與之交流。不止如此,聽著那人和齊宏宇嘮嗑,他也一陣煩躁,只想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咳咳咳,夠了夠了,”不知過了多久,齊宏宇見石羨玉再次拿起一個蘋果,臉色立馬有了變化:“我都吃四個了,真吃不下……”

石羨玉抬頭看他,又低頭看著手裡已經迅速削了皮一半的蘋果,決定不搭理他,加快速度將剩下的皮削完,然後別過頭去,伸手遞給那名病患。

“哎呀,這怎麼好意思,謝謝啊!”

病患接過蘋果,石羨玉觸電般的將手收回。

齊宏宇指了指自己腦殼,對那位病患說道:“抱歉啊,我這兄弟這裡有點毛病。”

“沒事沒事,看出來了。”

齊宏宇:……

石羨玉:(#`O′)

麻買劈!看出來了是什麼意思?

不會說話就別TM開口!

鼻子裡噴出口濁氣,石羨玉表示懶得和這瓜皮一般計較。

“哎,這蘋果甜的很哎?哪裡買的哦?”他有些好奇。

“單位發的。”齊宏宇微笑道:“放在車上,正好我要住院,他就提了幾個出來。”

“怪不得。”他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接著說:“我就講嘛,醫院裡,還有外邊幾條街的蘋果絕對沒那麼好。這邊水果都是被壟斷的,看著有好多家,都是和同一個人拿貨,坑的一批。”

說到這,他似乎有些義憤填膺,又繼續罵道:“麻買劈,那個張曲直真他媽屁兒黑,他壟斷了藥房生意還不夠,還他媽把食堂和水果都給壟斷了,搞的咱們住院的想吃點好水果都不得行。”

“噢?”本只是隨意和他瞎聊著的齊宏宇忽然來了精神,立刻問:“什麼壟斷?有人壟斷了這醫院的藥房、飯堂和水果?”

“對啊!你不曉得吧?我告訴你,一般人怕是都不曉得這些事。”病患得意的說:“要不是我一直住這醫院附近,小時候還住家屬院裡,我都打聽不到這些事兒!”

齊宏宇露出八卦的神情:“能說說不?”

石羨玉也默默的豎起了耳朵。

“可不敢亂說。”這人不曉得是欲迎還拒還是真的害怕,連連擺手:“這張曲直勢力大得很,要這些話傳到他耳朵裡可不得弄死我。”

“不至於吧?”齊宏宇故意道:“現在可是法治社會,前些年掃黑除惡打掉那麼多人,他還敢這麼囂張?真不怕被抓啊?”

“這有啥的。”這人冷笑兩聲:“看你這小年輕就不曉得事兒,不曉得那幫人的手段。

想弄死個人對他們來說哪裡有什麼風險,找個人喝個一瓶啤酒,直接把你撞死就是了,完事再運作一下,坐不了幾年牢不就出來了?”

齊宏宇露出懷疑的表情:“咋可能哦,這種事兒,要命的吧?”

“哪裡要命,一瓶啤酒只算酒駕不算醉駕,撞死人以後報警自首,算交通肇事罪,本來就判的不重。要沒撞死只是撞殘的話蹲的時間更短,他那邊只要願意出錢換人幾年自由,多的是人願意排隊幫他幹這事。”

齊宏宇和石羨玉對視一眼。

那人便撇撇嘴:“被嚇到了吧?這還算好,直接撞死也沒什麼痛苦。要換做幾年前,呵。想弄死你,活活折磨死。不想弄死你,直接把手腳剁了往醫院一扔,或者毒打一頓,嘖嘖嘖。

不過小夥子你有句話說的沒錯,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倒也不敢那麼猖狂了,所以才費點周章,用撞人之類的鑽牛角尖的方法收拾對頭,比起以前也算是有了顧忌。”

齊宏宇和石羨玉的臉色黑了幾分。

這個張曲直,壟斷了醫院的醫藥生意,與遊聞許似乎有些重疊了。也不曉得他和遊聞許是什麼關係,是在他手底下幹活,還是與遊聞許算競爭對手。

而聽那病患所言,這傢伙的所作所為,更是在404邊緣瘋狂橫跳,必須儘快將他繩之於法。

不過……

不論他是遊聞許的馬仔,還是遊聞許的對頭,只要能將這傢伙擒獲,針對遊聞許的行動必然都能有所進展,對警方而言,他的冒頭無疑相當於重新找到了一條線。

如果警方此前並沒有抓住這條線的話。

那麼,這個自來熟病患的價值……

而在這位話嘮眼裡,齊宏宇和石羨玉就是被嚇的不敢說話了。

彷彿講鬼故事嚇到別人一般,他心中升騰起一股微妙的滿足感,隨後又擺擺手說:

“哎呀,你們也不用太害怕啦,剛就說過,這幫人現在也收斂多了,只要不招惹上他們,他們也不可能拿你倆怎麼樣。

甚至啊,你們去買東西,去KTV裡玩,他店裡那幫人還得笑著對你們說歡迎光臨嘞。”

“就是說,他們明面上洗白啦?”齊宏宇趁勢提問,然後果斷作出後怕的表情:“而且我可能還去過他們店裡?我艹,幸虧之前喝醉了沒搞事情,要不然……”

話嘮哈哈笑著:“沒那麼誇張啦,你們這是擔心過頭了。”

齊宏宇趁勢套話:“老師,你曉得他都有些什麼店不?我以後躲著點。”

“這我可真不曉得,曉得也不敢說。”話嘮這次真真變了臉色,左右看看後才壓低聲音繼續道:“要讓他曉得我影響了他生意,恐怕明兒我就得出車禍了。”

“理解,理解。”齊宏宇也不著急,輕輕點頭,然後又問:“那你跟我說說藥房啊水果啊之類的事情唄?”

話嘮雖然很想說,但還保持著最基本的精神:“你問這個做啥子嘛?”

“就,想好好瞭解瞭解,舉一反三,以後買藥捏著鼻子就認了,絕對不鬧事。”齊宏宇隨便找了個藉口:“而且就是好奇嘛,老師跟我們說說唄,多瞭解一點,也好過以後撞他們槍口上。”

“這……”話嘮糾結了兩三秒後,立刻點頭:“要得,我看小夥子你人也不錯,就和你們講講吧,以後也好少吃點虧……那個,那個小夥子,能不能麻煩你幫忙關一下門?”

石羨玉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將病房門關上。

“哎,你就站在那吧,有人過來了和我們說一聲。”齊宏宇又道,隨後看向話嘮:“老師,你看?”

“小夥子還挺小心。”他滿意的點點頭,隨後聲音也壓低了點,說:“真講起來啊,這個張曲直我還認識,小時候我們都在這醫院的家屬區長大,還一塊彈過彈珠,打過架……”

“噢?你們還認識哇?”

“是啊,我倆老爸當時都在這醫院上班,都是開救護車的。”話嘮邊回憶邊說:“他比我大兩歲,我當時一直喊他曲直哥,曲直哥……

他這個人吧,剛開始倒沒什麼心眼,就是脾氣大又不愛讀書,上初中那會兒就開始在外頭混社會,就跟著外邊那幫人學壞了,攔路收人保護費。

結果也有意思,他收到副校長頭上,後來挨了處分還不服氣,拿個麻袋往副校頭上一套就揍了一頓。這下可好,他爸在學校門口跪了一下午都沒用,愣是把他開除了。”

齊宏宇一邊聽,一邊開動腦筋把這些資訊都記下,見他停頓下來,便適時地評價一句:“所以他初中都沒讀完,就混社會啦?”

“那可不。”話嘮繼續說:“後來他又沉迷賭博,欠了人一屁股債,讓剁了左手三根指頭。他爸氣的不行,報警,沒用,又跑去找人討說法,結果被人活活打死,打死他的人才被判了十五年……

之後他就像一下想通了,變了個人似的,踏踏實實的打了三個月工,賺了點錢,就說要去新安發展,一去就是接近二十年。

等他再回來,就成了大老闆,跟著個老董搞醫藥生意,和這家醫院籤了份合同,從那以後這家醫院的藥基本就都是他供貨的。

再之後的事兒,你們也就都曉得咯,反正藥價是越來越貴,越來越坑,感個冒打兩瓶水都要千把塊錢。”

“這麼說,他是成了藥霸啊。”

“可不能這麼說。”話嘮臉色微變:“他只是壟斷了供藥渠道而已。”

齊宏宇未置可否,又露出納悶的表情:“哎?不對吧?這家醫院看病也沒你說的那麼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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