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豪又來活了,沒辦法,他只能一邊逼逼叨著抱怨,一邊趕緊幹活。

他手裡有從現場送來的管金童手機,還有電腦硬碟,他需要靠這些東西挖掘出管金童的社交資訊。

同時,管金童的父母也自從汴梁抵達了山城。本來早就該到的,但防疫要求自中風險地區所在城市來山城需提供近期的核酸證明,他們下午拿到證明後才搭乘最近的航班趕來。

此刻仇教導正在與他們談話,告知能告訴他們的情況,並盡力安撫他們的情緒。

趙博作陪,並趁機將他聽到的一些資訊轉告給石羨玉。

然後石羨玉回到解剖室對齊宏宇說:“小趙從管金童父母那兒得到了一些資訊,價值暫時不好說,你要不要聽聽?”

他的小助手對石羨玉打聲招呼,默默放下筆記本後離開解剖實驗室。

按慣例,六點以後要石羨玉過來,那他就可以直接下班了。

齊宏宇也放下狗胃,說:“講。”

然後繼續解剖工作。

解剖狗他還是頭一次,之前在學校解剖的最多的還是牛蛙和兔子。

還記得當時,老師很嚴肅的對他們說,要對這些被無私奉獻的動物懷有感恩之心,而且接受試驗後它們都被汙染了,所以絕對不能帶回去吃。

然後食堂裡總有各式各樣的牛蛙和兔肉。

反正實驗室說解剖後的動物都要做無公害處理,絕對不會賣給食堂的。

“所以師兄你走神了?”石羨玉拿手肘碰了他一下。

“啊?”齊宏宇眨眨眼睛:“你說完了?”

“說完了。”

“介不介意再說一遍?”

“介意。”

“那你忍一下,說吧。”

石羨玉:……

“我TM打你!”石羨玉罵一句,才說:“按照他父母說,他們一直在外經商,汴梁、新安、花羊三地跑,管金童打小都是他奶奶帶的,養成了有些孤僻驕縱的性子,有點自私、小心眼,有時候說話也難聽。

不過大體是好的,上大學後改進很多了,整個人漸漸趨於陽光,人也有禮貌了不少,可依舊不太愛說話,不太喜歡交朋友,而且沒太過戀愛,至少管金童沒和他爸媽說過。”

“孤僻驕縱?”齊宏宇目光自犬屍身上挪開,看向石羨玉,然後又輕輕點頭。

就目前對管金童的瞭解而言,是蠻孤僻驕縱的,沒有問題。

於是他又接著問:“還有別的資訊麼?”

“沒了,”石羨玉搖頭:“他父母從小就沒和他一塊生活過,也就過年時團聚幾天,對他不算瞭解。瞭解的比較多的是他奶奶,可惜他奶奶五年前就離世了,當時他還在上著大四,正準備實習。”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對了,他奶奶去世時,他父母給他打電話讓他請假回去趟,他拒絕了,因為剛拿到一家遊戲大廠的office……”

“那叫offer!”齊宏宇斜了他一眼:“你TM當真是學外國語出來的?”

“咳咳!口誤,口誤!”石羨玉臉色有些尷尬,趕緊把話題扯回來:“總之他拿到offer,可以在那家大廠學習,不出意外的話畢業後可以直接留下來工作,所以擔心因為請假錯過報道時間會失去機會。

所以他態度堅決,就是不回去,為此還和他爸媽大吵了一架,最後也沒回去。對了,有一句話他爸媽記憶深刻:你們為了賺錢孩子都不要了,有什麼資格說我?”

齊宏宇沉默兩秒,點評道:“從小拉扯他長大的奶奶過世都不回去,有些薄情寡恩了。”

“對,就是薄情寡恩。”石羨玉說道:“我挺看不起這樣的人的。”

“但這對我們破案似乎沒有直接幫助?”

“性格方面沒有,但其他方面有哇,”石羨玉說道:“他之後是留在那家大廠工作了,收入不菲。那你想想,他為什麼會從大廠辭職,接受汪菲菲的邀請跑到山城來,入職這家當時僅有十來人的小工作室?”

“是哎。”齊宏宇反應過來了:“不可能是因為人情,為了工作他連奶奶的喪事都不回去,在他這種人眼裡人情恐怕根本不值錢,遠沒有自己前途來的重要。”

石羨玉接話:“也不可能是看中這家工作室的前景——區區十來人的小工作室,名下遊戲更是只有兩款,嚴格來說只能算一款,我不認為他能從中看到什麼前景。工作室也不大可能拿出比大廠更好的福利來挖他。”

“所以……大概是他在原公司混不下去了。”齊宏宇說道:“他是被迫離開的,可以查查其中的原因。”

“沒錯,”石羨玉說:“我們必須捋清楚他的交際圈,才能知道他和誰鬧過矛盾,結過仇怨。前東家前同事和大學同學這一塊,可以作為方向,開啟突破口。當然,最直接的其實還是網路,他總會和朋友聊天。”

“可惜他工作和生活分的太開,否則哪用這麼麻煩。”齊宏宇輕嘆口氣:“他同事對他生活竟然都沒半點瞭解,也就汪菲菲知道點兒,但還是太少,連他有什麼朋友都不曉得。”

“這年頭多正常啊。”石羨玉問:“你曉得仇教導除了工作之外還有啥子朋友麼?”

齊宏宇眨眨眼睛,無言以對。

他還真不曉得。

於是他又低下頭繼續解剖眼前這只小靈緹。

石羨玉則繼續說:“這方面我已經安排下去了,現在還早,還能繼續展開調查,說不定晚會前就有收穫,比如找到他在咱們山城的同學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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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得到齊宏宇的回應,他講兩句便也不說了,注意力同樣落在解剖臺上。

默默看了幾分鐘後,他問:“有什麼發現?”

“被咬了,”齊宏宇一指邊上的托盤:“之前看現場足跡,不是判斷較矮的那名作案人左腿可能受傷了嗎?

現在看他應該是被咬了,狗嘴裡找到了幾根纖維物,牙上還有殘留血跡,我已經提取出來,讓大錘送去實驗室……嘿!大錘人呢?”

大錘就是他的小助手,姓崔,綽號大錘。

他竟才發現大錘人不在了。

“他大概姓油女名志乃吧。”石羨玉吐槽:“我剛來他就走了。”

齊宏宇有些懵:“為啥?你得罪他了?他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呸!”石羨玉罵道:“還不是每次我一來你就讓他下班,他形成習慣了都。”

“哦。”齊宏宇一指筆記本:“那你幫我抄筆記。”

石羨玉:(╯‵□′)╯︵┻━┻

但他還是默默拿起筆記本,翻開,先快速看了一眼,然後放在斷手的石膏板上,繼續剛剛的話題:“這狗牙上和口腔裡的血跡,會不會是狗血?”

“應該是狗血和人血混合的。”齊宏宇說:“所以才需要送到實驗室去分離並做鑑定。不只是狗嘴裡,還有現場的血跡,很可能也有部分人血,我會拜託痕檢的兄弟幫我提取回來做鑑定。”

石羨玉有些振奮,立刻說道:“要真有人血,那咱們就掌握一條極其重要的證據了。”

“汪汪隊立大功。”齊宏宇說道。

“那這只小靈緹是什麼時候遇害的?”石羨玉又問。

齊宏宇答:“大約十點左右,正負三十分鍾。這是將它視作同體重嬰兒得出的結論,可能存在誤差。

嗯,尤其是消化能力不同造成的誤差,這點不容忽視——我鑑定過胃內容物,裡邊還存在未消化的狗糧,而我看了他家自動餵食器的設定,餵食時間是朝八晚六。”

“透過胃內容物的狀態來判斷時間?”石羨玉問道,其實心中瞭然,這是屍檢中最常見的死亡時間的判斷依據之一,準確度也挺高。

所以齊宏宇果然沒搭理他,連頭都懶得點。

石羨玉便又問:“體溫呢?狗體溫和人不同你應該考慮到了吧?”

“當然考慮到了。”齊宏宇說道:“在現場不就說過這個問題了麼?我又不是你,咋可能忽略。”

“……”石羨玉被嗆一句,半天說不出話,好一會兒後才再次岔開話題:“往前沒什麼意義,聚會在十點左右才散場,他回到家最早也是十點多了。應該是十點半左右……”

“不能這樣說,”齊宏宇搖頭道:“兇手也可能提前入場,在他家中翻找東西,等他回來後將之綁走。具體等偵查組的兄弟的走訪結果吧,周圍住戶肯定聽到了狗叫聲,問問是幾點就曉得了。”

“也是。”石羨玉點頭。

“這狗也就這樣了,除卻遇害時間和兇器之外,並沒有太多值得挖掘的線索。”齊宏宇又說:“你有什麼想法麼?沒有的話我就直接縫合起來了。”

“我能有啥子想法,這方面你才在行。”石羨玉說道。

齊宏宇哦一聲,拿出針線進行縫合。

“話說回來,”石羨玉忽然又說:“這狗子要咋個處理?”

“……”齊宏宇手上動作一頓,下一秒才繼續縫合,並說:“問問管金童父母願不願意將它一塊焚化了。不願意的話,由我們做無公害化處理吧。”

“嘖,也只能這樣了。”

……

八點四十,齊宏宇回到自己辦公室,檢視、複核管金童的屍檢記錄,石羨玉也在。

才剛看了個頭,石羨玉的警務通便響了。他立刻接通並開擴音,就聽見仇教導有些振奮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我們找到了目擊證人!”

“啥子?目擊證人?”石羨玉也一下興奮起來。

“對!”電話那頭,仇教導說道:“有名住戶自稱,昨晚十點半左右,他剛下班回家,看到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攙扶著管金童從樓上下來。”

齊宏宇腦袋立刻湊了過來,貼在警務通邊上問:“確定是管金童嗎?”

“確定,我們將十五張照片分為三組分別讓他辨認,他準確指出了管金童來,雖然看上去不是很有把握,但畢竟是準了,而且正好符合匆匆一瞥印象不深的特點,不果斷沒把握是正常的。”

“要得,我們立刻過去。”齊宏宇說道,然後看向石羨玉。

石羨玉點點頭,掛掉警務通,然後站起身對齊宏宇扭了扭胯:“車鑰匙在這邊口袋,你自己拿一下。”

齊宏宇一臉嫌棄的伸手進去拿出鑰匙,邊拿邊吐槽:“左手廢了還TM把鑰匙放左邊口袋,腦子裡想啥嘞。”

“麻買劈是你放的好嗎!”石羨玉忍無可忍了,懟道:“回到支隊時你放我口袋的!”

“……”齊宏宇別過頭,默默往外走。

石羨玉也只好趕緊追上去。

……

星斗村距離支隊也很近,九點許,兩人便重新抵達現場。

現場有點吵鬧,齊宏宇扭過頭,發現房東正在和一對中年男女吵架。

又見仇教導走過來,齊宏宇便對那個方向揚了揚下巴,問道:“那邊怎麼回事兒?”

仇教導腦殼瞬間疼了起來,他抬手揉揉太陽穴,邊揉邊說道:“房東想讓管金童的爸媽賠償他房子的損失,管金童爸媽當然不幹,雙方就吵起來了,小劉正在調解,但看著沒啥用。”

石羨玉挑眉:“不是,按道理不應該兇手賠嗎?而且管金童交了一年的房租,還有押金……”

“所以管金童爸媽非但不願意賠償,還要房東把房租押金退了。”仇教導說道:“而小劉也說,損失應該由兇手進行賠償,房東不幹,說抓住兇手後可以把錢退給管金童父母。”

說到這,仇教導長呼口氣,壓低聲音罵道:“麻買劈,被他們一折騰,老子血壓都要高了。”

“所以我很不喜歡和這類別的人接觸。”齊宏宇撇撇嘴,又道:“好了,說正事兒。目擊證人呢?在哪兒?”

仇教導抬手一指:“那呢。”

齊宏宇側目看,就見一輛碩大的審訊車停在路邊——該車由中大型商務車或者金杯車改裝而成,內裡各類裝置一應俱全,隨抓隨審,方便的一批,交巡刑偵治安等幾大工作隊都有配備,部分派出所也有。

當然,除卻訊問之外,用來問詢當然也可以,不用上邊的手銬等強制性警戒具就是了。

“咋還調了臺審訊車過來?”齊宏宇詫異道:“用不上這玩意吧?”

仇教導搖頭解釋:“目擊證人不一樣,這份筆錄要上庭審作為證據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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