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兩秒,石羨玉接著問:“魏霞坤他媽呢?”

“同樣沒有作案條件。”齊宏宇搖頭說道:“而且我拜託小豪查了這些人的手機,並沒有人的手機在案發那天登入過小賭場附近的基站。”

石羨玉無話可說,乾脆懟小豪:“這傢伙最近越來越不講規矩了啊,這都能幫你幹。”

齊宏宇看他兩眼,沒說話,他也默默閉上了嘴。

他倆都想到了紙條字跡的事兒,而關於小豪的情況,仇教導目前也還沒下結論。

此刻關於小豪的任何評價,都可能影響到最終的判斷,比如石羨玉剛剛那一句,很容易就下意識的讓人覺得,這小豪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所以有求必應。

人畢竟不可能真正保持客觀理智,最好的法子就是乾脆別想。

重新在腦海中將魏霞坤的親朋都過了一遍之後,石羨玉忽然又想到了一個人,抬起頭問:“李成智呢?”

齊宏宇滿臉問號:“你啥意思?懷疑李成智害死了他媽?鬧呢,猜測也要講基本法啊……”

“所以沒查他?”石羨玉沉著聲問。

“例行調查例行調查,當然不會漏掉他。”齊宏宇搖頭說:“目前沒發現他有問題。

當然,你硬要槓的話,也確實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他平時出門都不帶手機的,包括案發當天上午出門準備補習的時候。當時他也是用的魏霞坤手機給培訓老師打的電話。”

石羨玉挑眉:“那這娃兒記憶力很強啊,這年頭竟然還有人能記得住電話號碼……”

“想啥呢?魏霞坤手機裡有存著他補習班幾個老師的號碼。”齊宏宇斜他一眼,說道:“她也並未完全不關心自己兒子,許多事情還是瞭解的。”

“噢?”石羨玉略有些詫異:“我還真以為她什麼都不在意……”

“要真的不在意的話,也不會因為李成智一番話,就放棄續接斷指了。”齊宏宇搖頭說道:“雖然我傾向於認為她只是一時衝動,但也足以證明,李成智在她心中還是佔據有一席之地的。”

石羨玉目光漸漸迷離,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同時,李成智表面上對魏霞坤漠不關心,甚至可以說極端嫌棄,‘恨鐵不成鋼’的那種,但其實,他對自己母親也相當在乎的,是吧?”

“廢話。”齊宏宇說道:“不在乎的話,他能辛辛苦苦調查出這麼多線索來?別說這麼小的娃兒了,就是咱們隊裡,很多兄弟都未必能做到他這程度,得虧他……”

“停停停,我知道,你不用再說了。”石羨玉趕緊打斷他,接著說出自己的猜測:“既然這兩人都互相關心,尤其李成智實際上還非常在意自己母親,那你說有沒可能,他為自己母親做的事兒遠不止我們發現的這些?”

“顯而易見的。”齊宏宇說道:“看得出來,他這段時間很複雜,對我們欲言又止,表現出不在意的姿態,絕不是什麼傲嬌,而是掙扎。

我猜他一方面想揪出殺害他母親的真兇,但另一方面,也極端不願意再面對魏霞坤部分所作所為——我猜他甚至曉得魏霞坤在與許傳勇等人亂搞,這大概是他最難以接受的。”

石羨玉立刻表示認同:“是啊,因母親泛讀而產生牴觸乃至厭惡是處於大義,但亂搞男女關系,則既出於大義又處於私情了,且最讓人難堪,甚至可能讓他對魏霞坤徹底死心。”

齊宏宇問:“所以你到底想說啥子?你該不會說他可能因此產生了乾脆將魏霞坤從這個世界上抹去的想法吧?”

“這倒應該不至於,我覺得他三觀還是蠻正的——雖然接觸時間不長,這玩意兒有可能是偽裝。”石羨玉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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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扯遠了,我沒說過他可能知曉魏霞坤和別人亂搞,整的我還差點被你打亂了節奏。我想要說的是,他為魏霞坤做的事遠應該遠不止我們知道的這些。”

齊宏宇靜靜的看著他表演。

他沒得到齊宏宇再次接話,只好自己說:“比如,在熊傑出獄後,幫魏霞坤解決這個威脅,讓熊傑投鼠忌器,不敢再報復魏霞坤,甚至於還免息借錢給她。”

聽到這,齊宏宇看他的眼神略有變化,漆黑的眸子裡似乎悄咪咪的寫下了“睿智”二字。

“你這啥眼神?”

“你警匪片看多了吧?”齊宏宇反懟:“真敢想哎你。他一個中學生,熊傑處於的時候甚至還在上小學,他憑啥子威脅熊傑?你當他姓柯名南麼?”

石羨玉皺眉,嚴肅的糾正道:“柯南姓江戶川。”

齊宏宇忽然想上去給他一耳屎。

好在最後還是忍住了。

見他並不想開玩笑,石羨玉便也徹底嚴肅起來,搖頭說:“威脅的法子有很多,用武力什麼的只是最下乘,聰明人都會選擇用腦子,以勢壓人。

熊傑畢竟是個有組織犯罪團伙的大佬,其惡行累累,曝光了恐怕夠他吃十顆槍子的,只要李成智真掌握了他的罪證,讓他投鼠忌器,那麼威脅他有何不可?”

齊宏宇撇嘴:“我看更可能李成智前腳剛威脅完熊傑,後腳就被人查明了身份然後就被出車禍了。不,以熊傑的狠辣,說不定會直接讓他失蹤,然後把他骨頭都給啃乾淨,一點都不剩。”

石羨玉噎住,沉默兩秒後才接著說:“不可否認,你說的這種可能性非常大,不管他再怎麼天才,畢竟還是太稚嫩了,且受限於見識,熊傑很多手段恐怕他想都沒想過,稍有疏漏就要完。

但他也確實是個天才,至少是偵查學上的天才,並沒有系統的接觸過這一塊,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這份天賦是非常可怕的。而一個偵查學能手,反偵查能力往往也不弱,總有那麼一絲絲可能,他……”

齊宏宇漸漸失去耐性,搖頭打斷他說:“我不想和你扯這些,你自己也說了可能性只有一絲絲,那扯這就沒意義。硬要說的話,他親手害死魏霞坤的可能性都比這大。”

石羨玉再次沉默。

大概是因為一段時間內只能住院躺床,沒法參與接下來的工作的原因,他現在思維異常活躍,什麼想法都有,一絲絲可能都不願意放過。

他忽然就理解齊宏宇為什麼這麼喜歡做無謂的思考,在事先就把方方面面都想清楚了。

因為除了動腦子之外,也幹不了什麼。

走了片刻神,他又趕緊把注意力拉回來,搖搖頭,繼續說:“確實,光憑李成智,太不合理了……那如果有李向斌配合呢?”

“嗯?”齊宏宇立馬側目。

確實,如果有李向斌配合,或者乾脆就是李向斌主導的這一切,藏在暗處威脅熊傑讓他不敢再報復魏霞坤,倒確實有一定的可行性。

畢竟在菸草公司幹了這麼多年,多少積累了一定的人脈,真幫他幹事或許不成,但一些舉手之勞應當還是願意幫的。

比如幫他弄張電話卡,比如幫他查查熊傑明面上持有的企業,等等。這些針對熊傑的看似微不足道的東西聚合在一塊兒,就能爆發出非常大的能量。

但……為什麼呢?他憑什麼要幫魏霞坤?

念舊情麼?確實有這種可能,畢竟一般人做不到離婚後一屁股債的情況下還借給前妻十多萬——他肯定也清楚這錢絕對要不回來了。

別說十年前的十多萬,就當下,為了十萬塊錢,夫妻成仇乃至父子反目的都比比皆是,李向斌對魏霞坤的感情恐怕不是一般的深。

而越是如此,越容易因愛生恨,如果他得知魏霞坤墮落至此,和別人亂搞的話,會不會一怒之下憤而殺人?

再回想,案發時李向斌表現的也太過淡定,似乎是真的看淡了,魏霞坤對於他來說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不太可能為她冒險去和熊傑接觸,畢竟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熊傑弄死。。

如果他真的為魏霞坤威脅過熊傑,則說明他仍舊念著與魏霞坤的舊情,那麼當時那副表現就是偽裝的。

可他分明沒有作案條件,這種事兒也不可能拜託他人去做。即使他是買兇殺人,他找的人也不太可能用這種方式作案。

想到這,他看向睜大雙眼的石羨玉,進而同時點頭。

石羨玉忽然誇張的說:“啊,我TM總算和你有默契了,不容易啊!”

齊宏宇忍不住笑道:“畢竟我們也算出生入死好幾回了吧。”

“啥子出生入死?”凃欣欣推門而入:“才剛剛打完一場硬仗,又在這生啊死啊的,我看你倆是完全不長教訓啊!石羨玉,你真想讓我和肚子裡的孩子成孤兒寡母不成?”

石羨玉有些手足無措:“不是,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啊,我剛和師兄閒聊呢,就說到我倆也算出生入死的交情了。”

凃欣欣看向齊宏宇。

齊宏宇有些尷尬又有些心虛,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糾結了半天後,只得輕輕點頭。

目光在他倆身上來回遊弋片刻,凃欣欣這才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並警告他倆說:“你們最好給我老實點啊。”

“要得要得。”齊宏宇松了口氣。

凃欣欣便又問:“打了三碗粥回來,菜葉粥是羨玉的,師兄你要皮蛋瘦肉還是香菇滑雞?”

“香菇滑**。”齊宏宇說:“我吃不慣皮蛋的味道。”

石羨玉斜了他一眼,又悄悄看向凃欣欣,那句說雞不說吧終究沒敢吐出口來。

平時講講葷話可以,當著媳婦面和別人講葷話就不太妥了,何況凃欣欣還是比較較真的女人,即使是句很尋常的小玩笑,石羨玉也不願意當她面和別人說。

因為在乎,所以小心翼翼,並甘之如飴。

端起粥三兩口吃完,齊宏宇看看時間,說:“不打擾你們休息了,我回隊裡瞧瞧今天都有些什麼任務,有沒有能幫上忙的——這下隊裡被抽掉了幾個,仇教導小趙他們又要守著受傷的嫌疑人,估計很缺人手。”

“要得。”石羨玉點頭:“有進展通知我。”

知道他很在意魏霞坤的案子,齊宏宇便對他比了個OK,然後起身走出病房。

目送他走遠,石羨玉就乾嘔兩聲。

“怎麼了?難受嗎?”凃欣欣趕緊把他倆的碗都放一邊,輕輕拍他的背,問道:“要不要去廁所?”

“沒事,不打緊,就是有點反胃。”石羨玉擺擺手,並吐槽說:“這菜葉粥真難吃,還是紅會醫院的伙食好,中醫院也不錯。”

“你都吃遍了?”

石羨玉不敢接話。

……

攔了輛計程車,齊宏宇報了支隊位置,便摸出手機刷起來。

工作群裡沒什麼特別的訊息,訊息數量也不多,很快就掃完了。

再刷刷別的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啥時候加進去的群,齊宏宇就覺得自己腦殼有點暈——本來山城計程車就開的像特技戰鬥機,還敢在裡頭耍手機,簡直就是鐵頭娃找死。

付完錢下車,齊宏宇乾嘔兩聲,緩過點勁兒來,才再次邁步往支隊裡走。

結果剛走兩步他就回過神了,回支隊幹啥啊,直接去找李向斌父子倆不成麼……

算了,回都回了。

走進支隊,到二大隊的幾個辦公室晃悠了一圈,發現大家都在忙,而且沒什麼他能插手的。

於是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之後,齊宏宇便直接來到石羨玉的辦公室,摸出鑰匙開門——鑰匙是石羨玉早先給他的,方便他隨時過去。

他記得石羨玉這裡有不少關於魏霞坤遇害一案的調查報告,另外魏霞坤歷次犯罪的案卷仇教導也給他了,正好過來翻翻,查漏補缺,看看能否找到新的方向。

也不知道趙博把向寶付拿下沒有,估計懸吧,又不能打疲勞戰,即使趙博擅長訊問,也難對付這樣的老賴。

算了,不瞎猜,直接打個電話問問。

“果然!”放下手機,齊宏宇輕嘆口氣,如果再給趙博一點時間,還有些許希望拿下向寶付,但現在還是太難了。

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齊宏宇繼續翻一疊疊的資料,打算過一遍如果沒收穫就去找李向斌父子。

“嗯?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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