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宏宇認真思索好一陣後,點頭:“脈絡清晰明確,或許就是真相。”

石羨玉卻自謙起來:“只是一種可能,真相與之或許還有出入,目前都說不準。”

齊宏宇沒接腔,指了指遺體,示意繼續幹活,三人便一塊將死者遺體推入冰櫃中。

看看時間,不早了,齊宏宇便讓連安國先回去休息,目送他離去後,才又轉頭看向石羨玉。

“咋個?”石羨玉挑眉說:“餓了?吃不吃宵夜?支隊門口貌似……”

齊宏宇:……

“你腦瓜子裡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麼東西?”齊宏宇語氣無奈:“距離接手本案至今,也有好幾個小時了。要不要去找仇教,看看調查到了哪一步?”

石羨玉又看看時間:“這都快十二點了……”

“你真餓了?”齊宏宇皺眉:“行吧,給你點個外賣,我們……”

“我的意思是仇教導可能休息了。”

齊宏宇:……

……

仇教導當然還沒休息,案件偵辦初期,他往往要熬到凌晨兩三點,即使他幫不上什麼忙,熬夜毫無意義。

辦公室,仇教導的講解欲又一次得到滿足。

他說:“已經聯絡上了曹陽生的父母,他們明天一早就會過來,並且得知了曹陽生的手機號碼,技術隊已與運營商取得聯系,確定該號碼的移動終端,正加緊做定位軌跡。

至於趙雪銘,手機定位軌跡已確認,大體上與溫靈均大同小異,區別只在於可疑地點僅兩個,頭個與A區吻合,另一個和C區吻合,並沒在B區停留,兩起案件為同一團伙所謂的可能性更高為了。”

石羨玉插嘴:“這麼說的話,溫靈均姐妹倆應該就是在A區上了賊船,師兄的判斷大概沒錯,兇手確實偽裝成了黑車司機,或者說,兇手本身就是黑車司機,搞黑車生意的同時物色合適的乘客下手。”

仇教導頷首:“趙雪銘本身經常打網約車,據她同事說,偶爾也坐黑車,尤其是在個別特殊路段,比如擁堵厲害的大商圈,網約車不好打,或者打了要老半天才能過來,她就會選擇直接攔計程車或者坐黑車。”

齊宏宇打個響指,點頭說:“果然,趙雪銘也有打黑車的意願,所以成了兇手的目標。”

仇教導感慨:“趙雪銘的家屬後悔的不行,後悔沒有接到勒索電話第一時間報警,那樣的話說不定……”

“現在講這些都已經遲了。”齊宏宇搖頭說:“綁架案中,家屬的報案意願本就相對低,尤其家境越好的,越容易寄希望於綁匪信守承諾,意圖花錢消災。歸根結底還是不信任我們的能力,同時顧慮綁匪的威脅。”

石羨玉接話:“何況趙雪銘嚴格來說並非是被綁匪撕票,死亡本身很可能不在犯罪人的計劃範圍內,就算第一時間報了警,我們也未必能及時救出來,結果可能並無區別。”

仇教導沉默幾秒,旋即問道:“接下來怎麼展開調查?”

“從曹陽生著手吧。”齊宏宇提議道:“他應當是綁匪之一,因內訌被同夥所殺。而既然是團伙作案,那團伙成員不大可能是臨時湊對出來的,彼此之間本身就應該有相對密切的人際關係,更何況他們不是初次作案了。”

石羨玉也說:“不僅如此,曹陽生屍表傷痕累累,其中多為抵抗傷,肯定和該團伙發生過搏鬥,只是不敵才最終被殺。那麼,我們可以著重調查曹陽生的熟人中,近期受過傷的。”

“明白了,”仇教導說:“明早開會我就布置任務。”

說完他長呼口氣,道:“困擾了許久的懸案,終於看到開啟了突破口,真是……”

“可惜這個突破口是以趙雪銘的生命為代價開啟的。”齊宏宇表情嚴肅,並不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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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教導臉色也凝重下來。

在命案必破的大背景之下,因案子懸而未斷,兇手始終逍遙法外,並再次犯下綁架命案……

他老婆蔡臻身為案件的主要偵辦人,鐵定沒好果子吃,更何況蔡臻前不久才剛挨了行政處分,目前仍在處分期當中。

“先不想那麼多了。”石羨玉站起身道:“儘快把案子破了才最要緊。先這樣吧,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明天還有的忙。”

齊宏宇問:“你不說要查查監控,篩出冰櫃車麼?”

“對哦,那走?”

……

翌日。

仇教導和石羨玉快速分完組,佈置好各個小組今天的任務,便宣佈散會,一組組精英各就各位,針對曹陽生的人際關係展開細緻偵查。

一個個名字浮出水面,緊跟著一通通電話撥出,也有一輛輛警車駛離刑偵支隊,奔赴各地展開上門走訪。

而針對冰櫃車的篩查,並沒有收穫。溫靈均姐妹失聯時,可疑地點附近並沒有冰櫃車出入;

趙雪銘失聯時,雖在附近篩出了兩輛冰櫃車,但當時倆車都在運輸冰糕,有運輸記錄、批發部負責人及商家的證詞證明,不具備作案條件,排除了作案嫌疑。

齊宏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吐槽了石羨玉幾句。

直到中午十一點,趙博傳回重要訊息——他們在世紀天成小區,發現了重要嫌疑人秦正浩。

趙博登門時,秦正浩在創傷昏睡著,渾身都是刀傷,已然奄奄一息了,因此趙博立刻撥通急救電話送嫌疑人就醫診治,緊跟著便向仇教匯報情況。

“你是說……”仇教導對著警務通問道:“你敲了半天門,裡邊卻毫無反應,所以你就決定直接破門了?”

“對。”揚聲器傳出趙博的聲音。

緊跟著,又聽趙博解釋道:“在我們登門前,我就確定秦正浩有很大的作案嫌疑了,所以才敢直接撬門進去。”

仇教邊上,已經幹完本職工作,目前無所事事的齊宏宇開口問道:“你的依據呢?”

趙博聲音傳來:

“秦正浩與曹陽生是老鄉,都是浩山縣人,同時也是同事,兩人合夥買了輛冰櫃車,做著冰糕、速凍食品運輸生意,同時又買了輛二手桑塔納日用,冬天生意不太好時,也會做點黑車生意,曾經還被抓過,罰了不少錢。”

“噢?”仇教導有些納悶的問道:“你從哪知道的這些資訊?怎麼沒人彙報給我?”

趙博語氣聽著也有些納悶:“不是仇教你說有發現直接行動不需要彙報的嗎?”

仇教導眨眨眼睛,然後尷尬的左右看看,轉移話題:“嫌疑人現目前情況怎麼樣?”

趙博聲音嚴肅起來:“不大好,像是發高燒了,目前沒有意識,可能是傷口感染。”

略一頓,他接著說:“我大致看了下,秦正浩身上也有四五處刀傷,還挺嚴重的,但似乎並沒怎麼處理,我看著像是只自己擦了點藥,然後用皮膚縫合器自己把皮膚釘了起來,釘的亂七八糟的……

他床頭櫃上放著個小藥箱,裡頭有雲南白藥膏,還有阿莫西林,還有好幾卷繃帶。可能是怕去醫院沒法解釋受傷原因,醫生報警吧。”

仇教側目看向齊宏宇。

齊宏宇輕輕點頭:“判斷的還算靠譜,這樣的外傷,不經專業處理,只是簡單消炎的話,很難避免感染,嚴重的甚至可能致命。如今距離案發也過去三四天時間,此時因感染昏闋,很正常。醫生那邊怎麼說?”

“醫生還沒……噢!他們到了,我等會再給你們打過去。”

“行。”

結束通話電話,齊宏宇站起身,說道:“嫌疑人落網了,仇教,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好啊。”仇教導自然樂意,他向來不喜歡坐辦公室,就喜歡到第一線。

正這時,石羨玉推門而入,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看他輕快的步伐,貌似還挺激動的。

正準備動身的兩人立刻停下,側目看向他。

果然,就聽他故作平靜的說道:“仇教、師兄,我剛去問了圈,果然有個大發現,只是還沒彙報。”

“噢?”仇教導來了興趣,問:“什麼發現?”

“鎖定嫌疑人了。”石羨玉語氣快了些,隨後立刻又平緩下來,說:“據調查,曹陽生有個老鄉,兩人合夥買了輛冰櫃車……”

“等等,”齊宏宇打斷他,問道:“曹陽生這個老鄉是不是叫秦正浩?”

“對,就是秦正浩,他們還開黑車……”剛講了一半,石羨玉忽然反應過來,停頓了兩秒,才眨眨眼問:“你們都知道了?”

齊宏宇和仇教導相視一笑。

隨後,仇教導才得意的說道:“不僅知道了,秦正浩還落網了,我們正打算過去看看情況。”

竟然走在了石羨玉前面,仇教導心裡確實有點嗨。

“好吧好吧。”石羨玉搖搖頭,整個人都喪了起來,像只鬥敗的公雞。

半晌他才說道:“那你們這是要過去看看?”

“嗯。”

……

世紀天成小區,一棟三單元19-4。

房子是套兩室一廳,約莫五十個平方,不大不小。

秦正浩已被救護車帶走,接受治療,趙博和另倆刑警隨同看護。但房間裡依舊留了兩人,正在現場勘查。

趙博一口氣拉了這麼多人過來,果然是早已確定秦正浩有重大作案嫌疑。

仇教導隱約有些不爽,雖說他確實講過有線索直接行動,沒必要彙報。

領導通病,哪怕是仇教也不能免俗,時間長了,石羨玉或許也這樣。

“石隊、仇教、宏宇。”現場民警打過招呼。

“嗯,”仇教導點點頭:“小姬、阿北,現場有什麼發現?”

小姬立刻說:“目前沒特別的發現,只找到幾把鑰匙,其中兩套車鑰匙,估計一輛是冷櫃車的,另一輛應該就是他們買的二手桑塔納。我們正打算下去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齊宏宇接著問:“別的鑰匙呢?”

“有三把是這個房間的鑰匙,另外幾把不確定,推測是別的房子的。他們綁架了人,總不能往這兒帶,應該有別的窩點。”

石羨玉輕輕頷首,認可了這個判斷,跟著往牆壁上一指,問:“隔壁房間是曹陽生住的麼?”

“推測應該是。”小姬回答道:“那房間裡有臺電腦,開機後使用者頭像和曹陽生的吻合。”

幾人瞭然。

又在現場搜尋了一圈,始終沒特別發現,石羨玉便留阿北繼續勘察,剩下四人下樓,打算找到冰櫃車和那輛桑塔納。

桑塔納倒是好找,就停在樓下。仔細看,車門處,以及附近路面上還有已經被曬乾的黑色血跡。

齊宏宇拿鑰匙上的遙控板試了試,成功開啟車門。

入眼,駕駛室座椅上全是血,此外後備箱也有大量血跡,基本能確定,秦正浩作案後便是開著這輛車去拋屍的。

之所以選擇紅會醫院,應當是本能的想去那治傷,但猶豫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並將屍體扔到醫院後山,自己回家處理傷口——紅會醫院離他家不遠。

小姬在後排座發現了兩把帶血的水果刀,還有一臺手機,一個錢包,一個挎包。

“錢包是曹陽生的,”小姬說:“裡頭有他身份證,還有幾張銀行卡和百多塊現金,另外夾著一些票據和各種會員卡。”

石羨玉嗯一聲,接著說:“挎包明顯是趙雪銘的,裡邊有臺mate30,還有鑰匙、身份證、銀行卡、各種會員卡……另外還有個補妝鏡和口紅、氣墊等彩妝品。未發現現金……噢,手機殼裡藏著一百塊。”

頓了頓,他眼縫忽的裂開,又問:“這是什麼?”

說完他便彎下腰,伸手摸索了片刻,摸出個沾滿灰的黑色塑料袋,開啟一看,裡頭還有兩個小包包。

翻找一陣,他抿抿唇說:“這倆包包,是溫靈均和溫靈雲姐妹的,裡頭東西和趙雪銘大同小異,但少了手機。”

齊宏宇抬起頭,看著蔚藍的天空長嘆道:“破案了。”

仇教導面色糾結,既松了口氣,又有濃濃的擔憂。

溫靈均和溫靈雲的包包在這輛車上,足以證明那樁案子也是秦正浩、曹陽生所為。

他不由為自己老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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