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徹底入夜前回到了熱沃。

聽到敲門聲,佩羅開門接待了他們,但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我以為你們要回旅店了,我正想把你的女兒送回去。”老家夥直白地說,同時使勁盯著克雷頓的嘴邊看。

中尉已經把原本幾乎遮住三分之一臉部的鬍鬚完全剃光了,這讓他看起來消瘦了不少,但比之前更顯英俊。原來是鬍鬚的位置露出大片蒼白的皮膚,渙散的童孔似乎在看此處,又在看別處,包含著非同一般的思想。

狼人的這種特質與吸血鬼相彷,這讓佩羅不禁感到幾分熟悉。

這種下意識的感覺提醒了他,他才恍然感受到自己的妻子已經和過去不同了,她和眼前的傢伙才是一類存在。

他的話說完了,這兩個人動也不動。

克雷頓微微點頭:“是這樣不錯,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但還要勞煩你們幫個忙,處理掉這些破衣服。這些傷勢和鎮上的居民無關,所以你可以放心。”

兩名女性都在樓上,所以克雷頓乾脆地在廳裡解下滿是創傷的大衣,露出裡面已經染紅發黑的白襯衫,朱利爾斯也解開外套,以及複雜的鯨骨胸衣,好讓自己的傷口透透氣。

佩羅看到這些傷勢後也沒有再驅趕他們的打算了,他只是咒罵了一句,然後讓開了位子,讓他們進去休息。

無論他們惹了什麼麻煩,他的妻子以後都有可能碰到同樣的事.....所以,她認識的“朋友”還是有必要維持聯絡,或許未來也能幫上忙。

博諾家離佩羅的宅子不遠,出門幾步再喊一聲就能叫馬車伕送東西過來,還算方便。

等克雷頓和朱利爾斯換完衣服,唐娜和芭芭拉正巧從樓梯上下來——她們是來準備晚餐的。

看到克雷頓的時候,唐娜站在樓梯下呆住了。她沒認出來這個沒有鬍子的人是自己的叔叔,這個反應讓克雷頓很受傷。

“我就不該刮鬍子的。”他抱怨道。

聽到他說話,唐娜才確定了他的身份,稍微走快了些來到他身邊,很堅決的搖頭:

“沒有的事,您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實際上,直到剛剛,她才知道自己叔叔長什麼樣。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會兒,試圖用這個新形象取代記憶中的那一大叢鬍鬚。

克雷頓看她的步伐輕快,就知道她腿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心裡感到欣慰,他扶著侄女的肩膀看芭芭拉。

“你們相處得怎樣?”

這個問題是同時對兩個人問的,芭芭拉給出了不錯的答覆,唐娜反倒碰上了難言之隱。

“有什麼是我需要知道的嗎?”

克雷頓狐疑地盯著侄女,後者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沒什麼,她是個好孩子。”芭芭拉扶著腰說,她原諒唐娜打斷自己腰的事了。

克雷頓試探地問:“那明天能不能也......”

“不行!”

芭芭拉還沒喊出口就聽到唐娜這麼叫喊道,臉上不禁露出放鬆的表情。

“我們今天遇到了不少麻煩,所以我想了想,你還是儘量跟著芭芭拉夫人比較好些。”克雷頓盡努力勸說自己的侄女。

唐娜卻也有自己的理由:“你這是反悔,我們之前說好了要明天一起行動。”

克雷頓之前也覺得這個主意合理,因為他沒想過會和什麼人類戰鬥,可現在不同了,他今天一口氣殺了五個人,而且方式極其慘烈,要是明天還有這樣的麻煩該怎麼辦?讓唐娜在旁邊看著嗎?

他害怕唐娜看見自己殺人,或者有什麼特殊情況讓唐娜不得不去幫自己殺人,這不是監護人該縱容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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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姑娘,我知道這是我不對,可我們今天遇到的麻煩可比之前想象到的更為糟糕。要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和你媽媽該怎麼辦?難道要我親眼目送你步入險境?”

“那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和我媽媽該怎麼辦?難道要我親眼目送你步入險境?”

唐娜把克雷頓的話重複了一遍,只改了幾個詞,卻使得他啞口無言。

“而且就在你下午出去的時候,我也有用儀式幫你分擔風險呢。”少女驕傲地說。

克雷頓看向芭芭拉小心求證,後者如夢初醒。

“沒錯,她打斷了我的腰,閣樓上的玻璃窗戶也碎了一地。”

老佩羅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他才知道這兩個女人獨處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而作為這個解釋的首要說明物件,克雷頓也沒聽明白唐娜為什麼替自己分擔風險要打斷芭芭拉的腰。

“這是個意外,我差點撞死在櫃子上面,芭芭拉阿姨替我擋了一下。”唐娜說。

中尉頓時對女吸血鬼肅然起敬,

朱利爾斯還沒穿上上衣,他湖著藥膏靠在椅背上,悠閒地長嘆一聲:“我之前就說過了,你阻止不了她的,布拉科拉的巫師都是這個脾氣,他們的力量來源和情感息息相關,所以他們很少改變自己的主意,要是你總是違背她的期願,讓她不斷忍耐.....她一定會爆炸的,要麼炸別人,要麼炸自己。”

唐娜瞪了他一眼,又扭頭回來。

克雷頓看了眼男巫,也轉回來看侄女,他們的動作簡直像是在照鏡子。

最終,中尉還是屈服了,他的嘆息聲比往常都來得響些。

“我們明天再說吧。”

這是一個偉大的勝利,唐娜轉身抱了一下芭芭拉作為慶祝,女吸血鬼輕嗅髮油和香皂的氣味,稍微平復了一點嗜血的渴望——從剛才見面開始,克雷頓和朱利爾斯身上的血液氣味就一直誘惑著她。

在他們身上,吸血鬼嗅到了許多人的血腥氣,這就彷彿一桌豐盛的宴席,要不是今天已經飲血過,她說不定要當眾失控。

好在這些客人們只是稍作休整,很快便和這一家告別了。

佩羅乾脆地將那些血衣扔進壁爐裡,轉身看到那個綠頭髮的英俊青年貼近自己的妻子在耳邊低語,他正要生氣,這兩個人卻很快分開了。芭芭拉看起來很高興地回到他身邊,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安撫了丈夫的情緒。

“他和你說了什麼?”佩羅擰著眉頭問。

“是好事。”芭芭拉意識到丈夫在關注這件事,笑容又消失了,“只是,我不能說。”

佩羅定定地看著她,非常深沉地嘆了口氣:“到了月底,我們的兒子就要回來了,別讓他發現這些事,也別讓他牽扯進你的這些事裡。”

聽到這話,芭芭拉久違地再次將拇指塞進牙齒下碾壓穿刺,但皮肉裡沒有血流出來,責任的壓力讓她感到緊張。

“我保證。”

..............

在回旅店的路上火光照耀,柴堆和燃燒十字又被立了起來,用光明驅散野獸的想法還沒有被本地的統治者放棄。

這對狼人來說是好事,到處都亮堂堂的,就沒人會發現他的眼睛會在夜間發光。

不過除了武裝巡邏的守夜人們偶爾路過他們身邊,街上幾乎沒什麼人行走,難免顯得冷清。

為了排遣這種冷清,中尉主動開口詢問自己的侄女:

“你和芭芭拉都說了什麼?”

一提到這事,唐娜興高采烈:“她正想識字,所以請我幫忙。”

“好極了。不過你是怎麼教她的?”

“她有一本家族史,裡面記載了不少傳說故事,我挑了幾個文法運用簡單的故事作教材,教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念。她學得可快了!”說起自己的功績,唐娜簡直有些停不下來:“就算中間出了點意外,她也已經能夠自己讀誦第一篇故事了。照我看,要是我再這樣教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

“和你一起讀高中了。”朱利爾斯接著她的話頭說。

少女萎蔫了下去。

好在報應很快來了,男巫把玩魔杖時在街邊的燈光下發現了上面的一處裂紋,他稍微用力掰了一下,魔杖就分出了兩個岔。

“一定是之前撞到什麼地方了。”

朱利爾斯嘆了口氣,隨手把魔杖扔進了路邊的火堆之中,給火焰添了幾分亮色。

“你就這麼把它扔了?”克雷頓疑惑道:“我以為魔法師需要魔杖才能施法。”

男巫笑了起來:“巫師之間有個笑話——魔杖發明出來是做什麼的?答桉是‘代替我們的手指’。”他伸出自己的指頭來搖了搖:“魔杖可以讓施法的速度快一點,落點更精準一點,但統統只是‘一點’,如果不考慮精益求精,手上的這幾根可不比魔杖差多少。”

他轉頭看向少女:“這位小姐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你們布拉科拉的人好像很少使用魔杖。”

“準確地來說,我們確實不使用魔杖。”唐娜糾正他:“我們的魔法更注重聯絡,只要建立了聯絡,魔法自己就會找到目標,用不著魔杖指引。”

克雷頓恍然:“所以你們被手指著的時候反應會這麼敏感。”他記得這兩位在面臨手指的時候都有躲閃的行為。

兩個巫師都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民間習俗裡的‘不要用手指人’其實就來源於巫師之間的禮儀。”朱利爾斯說:“就算不會巫術,手指也有助於釋放惡意,它同邪眼一樣有定位的能力。要是對方手指指向你了,那很有可能說明對面正在詛咒你,最好快點做出反應,畢竟誰也不知道用手指著自己的是個普通人還是另一個巫師。”

中尉聽著這些知識感到十分新鮮。

“這聽起來簡直和手槍決鬥一樣,那我要是正對著那人的手指噼過去,是不是正好能將無形的詛咒也噼成兩半?”

朱利爾斯噎住了。

“我不知道,你可以找個巫師試驗一下,但是別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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