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頓和阿西娜深深厭惡著彼此,都覺得對方不可理喻,不過他們之間還是有一個共同之處的。

他們都認為,剛剛沒能在下水道裡殺了對方是自己的失誤。

現在正是糾正這個失誤的時候。

在短短的對峙過後,克雷頓搶先發起了進攻。

眼睛可以視物的狀態下,他的進攻更加精準有力,狼人凌空躍起,一隻手吊住房梁,另一只手橫向揮舞燃燒著火焰的刀刃,這一下威力十足的斬擊並非朝著阿西娜本人而去,而是向著她腹部延伸出的那根蛛絲,他要逼她回到地面上戰鬥。

乳白色的絲線一遇到火,接觸的位置便立刻熔斷了。

阿西娜毫不意外,她在這個過程中用她的八條腿卸力,非常輕巧地落地。

一經落地,她就朝著芭芭拉舉起手裡的護符,但下一刻護符連帶手掌都被稍微鼓起勇氣的芭芭拉舉劍刺穿。

這一下羊攻失效出乎了她的意料,她可是用了魅惑的能力,但對方竟然一點恍忽也沒有。

“你居然也有精靈血脈?”墮落聖職挑起眉毛,她違背常理的緊握被刺穿的手,感知不到痛覺似的逆時針旋轉手腕,將纖細的杖劍卡在自己的手骨裡,然後勐然向後拽。

芭芭拉對於武器的依賴讓她沒能第一時間做出鬆手的選擇,而她的姿勢也不太適合與人角力,因此立刻失衡,一個趔趄衝著阿西娜的方向摔倒,而蜘蛛也恰巧抬起了一條腿,尖利的末端迎向芭芭拉撲來的胸口。

即使法力消耗過大,阿西娜·柏呂閣也有信心解決這個吸血鬼。

她觀察對方很久了,已經確定這位女士的作戰意識和普通人沒區別,至多兩個回合,就算對方具有釋放凍氣的能力也會死在她的手裡。

克雷頓打斷了她們的決鬥。

狼人從鉄樑上墜落,火刃直直向下方——也就是她的頭頂噼去。

阿西娜殘存的精神力感知到了這一點,她沒有躲避,蜘蛛半身後四條腿突然發力下撐,將腹部反折,三對紡織器同時朝著上方噴出絲線。富含韌性的蛛網一下包住了克雷頓,縱使他能用火刀很輕易地解除這些限制,但這點時間也足夠讓阿西娜廢掉芭芭拉的行動能力了。

她這麼想著,背後卻迎來一記重錘。

巨大的衝擊力讓她下意識收回所有腿部去維持平衡,但依舊沒能做到,整個軀體都被撞得飛出去,曼妙的上半身以頭搶地砸翻了好幾箱魚,融化流出的水、碎冰和魚翻了一地。

芭芭拉跪在地上仰頭,驚恐地看著猙獰的黑色蜘蛛半身擦著自己的鼻子經過。

而在阿西娜的背後,她的前方,克雷頓鬆開了房梁上系著的那半段晃盪著蛛絲,輕鬆落地,然後才施施然地燒去身上的束縛。

“你也只能在我看不見的時候耍把戲了。”

中尉嘲諷了一句,他握著火焰刀,骨趾刺出的腳掌踩著碎冰碴子一步步朝著阿西娜走去。

癱倒的蜘蛛四對節肢在地上滑動著支撐起身體,阿西娜的上半身近乎九十度的反弓,地上已經解凍的死魚彷彿碎鐵遇到磁石一般被她的軀幹吸住,融化成紅色液體填補她的創口。

當克雷頓走到她的身前,她正好直起身來,破損的衣物下不難看出那些傷口已經癒合,皮膚重新恢復白皙平整。

看到男人的到來,她鮮豔的紅唇勾起一抹笑容:“謝謝你們挑的好地方,要是倉庫管理員不打算趕我走,我簡直可以在這裡待到我的孫輩出世。”

中尉揚了揚刀,作為回敬也惡意十足:

“你和魚的孫輩嗎?我倒也想看看呢。”他一邊冷嘲熱諷,雙腿微彎發力跳了過去,一刀砍在她的腦袋上。

阿西娜變了臉色——既有心理原因也有生理原因。

她的臉到鼻樑的位置都被刀刃正中剖開,血水流個不停,甚至熄滅了刀刃上的火焰,頭頂的血肉和頭髮都被烤得焦湖,但端莊的鼻子下方,那張嘴還在開合。

“很好,克雷頓。我會讓你只有一顆腦袋也能活著,這樣我就能時刻欣賞你的妙語連珠。”

墮落聖職的嘴上不停,雙手張開攏向克雷頓,好像要貢獻出一個悲憫的擁抱。

克雷頓不相信這個擁抱的目的是出於善意,他更相信這是某個殺招的起手式,於是一腳踹在她高聳的胸口將她擊退,同時借勢將刀從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拔了出來,再順便認清了蜘蛛的腦袋結構。

“謝天謝地,好歹我的腦子還在腦袋裡,不像你。”

蜘蛛不說話了,她忙著重新站穩。

稍微固定住身體,她像比目魚一樣間距大開的兩眼就死死注視著克雷頓,雙手插入胸口向外拉,骨板被從中間破開向外展開,看起來就像一對長反位置的骨頭翅膀。

她將殘破的護符塞進胸腔,然後重新關上了兩扇肋骨板。

“這招是有點新奇了,不過你省一隻手出來要幹嘛?雙手投降?”克雷頓一個跨步,翻腕削向她的右手。

雖然在光線充足的情況下,阿西娜似乎無力與他近戰爭鋒,但他一直在警惕對方層出不窮的後手。

把護符塞進身體無疑是為了隨時釋放奇蹟,但這麼做,聖力同樣會與暗裔的血脈乃至她的亡靈法術衝突,無論哪一樣施法能力都會受到嚴重削弱,同時還會不斷受到傷害。

她願意做出這樣的犧牲也要解放雙手,克雷頓就更加下定決心不能讓她得逞。

至少要砍斷她的一隻手。

然而這一刀落了個空,阿西娜宛如傀儡戲裡的傀儡一樣向後飛快平移至火圈邊緣,她的四對鋒利蛛足甚至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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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利用蛛絲將自己向後拽。”芭芭拉大喊。

她雖然沒能跟上戰線,但視角卻為克雷頓補充了很多資訊,中尉決定暫時不催她進攻了。

“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戰鬥。”阿西娜開口了,語氣陰森。

她再次伸手,出人意料地拽下了自己的一條蜘蛛腿,蜘蛛半身腹部的紡織器立刻開始工作,一條富有韌性和強度的白色蛛絲被產出,被她纏在那條蜘蛛腿的兩端。

她做了一把弓出來!

克雷頓搶步跟進舉刀揮砍,同時左爪伸出搶奪長弓,他注意到阿西娜的身邊已經逼近火圈,再沒有後退的餘地了。

“惡者退散!”

眼看刀刃接近時,阿西娜發出一聲威嚴的高呼,一團白光從她的體內向外爆出。

耀眼的光芒爆發之際還攜帶著無形的衝擊波,已經有四百磅重的狼人也無法抵禦,身體向後掀倒。

這勢在必得的一擊就此落空。

“後悔沒有早點死去吧。”阿西娜右手抓住自己的腿部外側的刃部一抹,在掌心劃開一條巨大的傷口,隨後她左手捉住彎曲的斷腿長弓對準克雷頓,右手搭在蛛絲上向後拉,血液從她的掌心勐烈湧出,凝形成長箭的模樣。

纖細的指頭鬆開蛛絲,鮮血長箭飛向克雷頓,速度快得成了一條紅線。

克雷頓來不及躲避,只能將騎兵刀橫在身前。

血箭撞在金屬上破碎開來,淋漓的血水濺在狼人的毛髮上,輕易地腐蝕了一大片皮肉。

而在另一邊,阿西娜再次張弓,又一根鮮血長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克雷頓抬腳將一個裝魚的箱子踢起接住了這一發,這一次被分解的是裡面的魚。

那點淺薄的鱗片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很快連帶裡面的血肉一同化作了腥臭的湖狀物落到地上。

“芭芭拉,你能控制她的血嗎?!”他大喊。

“抱歉,先生!”視野外的芭芭拉好像沒回答,但又好像回答了。

她不敢靠近這場戰鬥,經過之前的行動,她已經不再畏懼受傷,但她的本事在阿西娜眼前卻一直沒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這給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挫敗感,同時,那些魔法也留給她“真正會被殺死”的感覺。

就在他們交流的時候,蜘蛛教士抬起下半身的蛛化腹部,再次向上噴出絲線,將自己倒吊到視野更清晰的空中,雙手操弓連續射擊。

數道紅線在空中穿梭,克雷頓腳邊的雜物都被他踢完了,但也無法擋住全部箭失,最後的兩隻鮮血長箭已經逼至眼前。

一旦中招,他就回到重傷狀態,屆時芭芭拉可沒法獨立阻止阿西娜。

在他的側面,芭芭拉也正發出了氣竭的尖叫。

“我扔過來了!

一道巨大的黑影帶著寒氣飛了過來,擋在狼人的身前,將那兩米多高的身體也擋得嚴嚴實實。

血箭崩開,卻在那物體表面的堅固凍霜前無功而返。

克雷頓愣住了,他看清了芭芭拉扔來支援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這是一條冷凍劍魚!

三米多的長度無往不利,還有結實緊緻、在冰凍中更是堅硬無比的肌肉可以當做盾牌抵禦一切攻擊;順滑但又帶著一點粗糲的魚鱗覆蓋在優美線條的表面,非常適合抓握;在側面是兩道鋒利如彎刀的深色魚鰭,它們已經在地面劃出了深深溝壑;頂端還有長約二尺的可怖長吻如同槍尖,準備穿透任何海中霸主的肉體。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中尉欣喜若狂地拋下了騎兵刀,將這條凍魚拔了起來。

“阿西娜·柏呂閣,這下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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