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美英是在酒店門口見到林允兒的。
今天的逛街，為了避免太過惹眼，少時分成了兩個小隊。
她和sunny、金泰妍還有林允兒一起，其他人則是跟著金孝淵去京城師範大學附屬二中那邊
——十年之前，她就是在那裡學習的漢語。
也算是故人重遊故地。
看見林允兒手中提著的早餐袋子，未等她開口“解釋”，黃美英已經彎著她的一雙笑眼，自顧自感動起來。
“還是我們允兒對歐尼好，”小跑著來到林允兒身旁，黃美英挽住了她的手，笑嘻嘻道，“sunny還說什麼允兒你今天很忙......”
目光若無其事地從站在後邊的sunny臉上掠過，林允兒將臨時買來的油條包子遞到了黃美英手中，乾笑一聲，“sunny歐尼就是喜歡開玩笑。”
“就是就是！早飯不分給她了~”
“咳咳，”林允兒瞟了眼似笑非笑的sunny，“我給歐尼你們每個人都買了的，夠吃的。”
現在被某人拿捏著“把柄”，林允兒小姐實在有些得罪不起她。
“好吧，”黃美英並沒有留意到身前身後兩人目光的流連往來，“gogogo，出發，上午先去玉淵潭！”
少時的酒店就在昨天見面會的場館附近，距離玉淵潭不過兩三公裡。
步行只需要十幾分鍾。
走在街路上，金泰妍半拉下口罩，狐疑地瞧了眼sunny。
咬了口肉餡包子，她用手肘碰了碰李純揆小姐。
“你和允兒那丫頭......”金泰妍下巴微抬，瞥向默然走在前邊、身姿窈窕的林允兒，“在搗鼓什麼鬼主意？”
她心思細膩，不像黃美英那麼大大咧咧。
sunny無辜地眨巴眼睛，“什麼鬼主意？你包子不夠吃？”
這便是打定主意裝傻不認的意思了。
金泰妍氣得牙癢癢，“......夠吃！”
沒好氣地白了sunny一眼，她加快腳步來到前邊，挽住了黃美英的手。
還是這個迷湖的姑娘好。
sunny也不在意，眯著眼睛笑了笑，她背著手慢悠悠來到某人身後，輕輕咳嗽一聲。
林允兒側過臉看她，“......歐尼，今天天氣不錯。”
雪後初霽。
昨夜落的雪在街路兩側堆積了厚厚一層，尚未消去。
溫煦的日光穿過枝梢，照在身上，只帶來微微的暖意。
“確實。”sunny還是笑眯眯打量著她，表示贊同。
林允兒開始時還能鎮定自若，但被盯久了也是渾身不自在。
臉上微微一熱，手掌在羽絨服的衣袖中攥了攥，她咬著唇瞪了sunny一眼，低聲叫道，“歐尼！”
“有事？”
“......沒事。”
sunny哧的一下笑出了聲，貼到了她的身側，歪著腦袋瞧了瞧她的臉，“進展還挺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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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允兒呼吸一窒。
“......也、也不算很快吧。”
抬手地挽了一下髮絲，她側過臉看向一邊。
要不是她吊著，某人又捨不得真的拿她怎樣，那或許早在幾個月前她就被吃幹抹淨、點滴不剩了......
當然，如果換成現在的顧衡回到那時，還能不能忍住，就是另說了。
心中閃過這個莫名的想法，她臉上因為羞惱而浮起的澹粉色又深了幾分。
雖然身邊沒有其他人，但在街路上聊這些，真的好奇怪。
嗯，等等......
林允兒眨眨眼，俏臉忽然一僵，緩緩將臉轉了回來。
迎上了sunny莫名的目光。
四目相對，俱是沉默。
“......歐尼你說的什麼進展？”林允兒嘴角動了動，心中忽然有些不太美妙的預感。
“......那你又是在說什麼進展？”sunny的語氣同樣有些古怪。
看著林允兒臉上的動人嫵色，她突然若有所悟，表情轉為驚奇。
“難怪......”sunny咕噥了一句。
難怪昨晚下著大雪就迫不及待跑去見面，這倒是可以理解了......
被她瞧得尷尬，林允兒已經反應過來。
鬧大烏龍了。
嘴唇翕動兩下，她頹然低下了頭。
林允兒，你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我是以為......”好不容易忍住了笑，sunny清了清嗓子，低聲道，“你和我親故都在京城，你這次是來見家長了嘛......”
正是基於這個想法，她才好奇林允兒小姐究竟進展到了哪一步。
聽到她這話，林允兒下意識眨眨眼。
心中的羞惱倒是忽地散去了幾分。
說起來，雖然也曾見過李知恩的哦媽和奶奶，但顧衡真正意義上的父親，她從未遇見過。
而如果沒有意外，顧衡的父親現在應該也在京城？
悄悄吐出一口氣，她莫名多了一分緊張。
昨晚相見突然，她竟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應該拜會嗎？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她兩條眉毛深深蹙起，無意識地沿路前行。
“拐彎啦拐彎啦，你們兩個在聊什麼呢？”黃美英的聲音忽然傳來。
正想得入神的林允兒抬起頭，正瞧見黃美英蹦到了兩人面前，臉上笑靨如花。
顯然心情很是不錯。
“沒什麼......”林允兒連忙搖頭，抬起手朝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袋子，轉移話題道，“歐尼吃飽了嗎？我這裡還剩了一個包子，吃不下了。”
方才被sunny一打岔，她哪裡還有心思吃早飯。
黃美英訝異地看向她手中的袋子。
在她的印象中，林允兒的胃口可是......
正要好奇地追問一句，她的目光忽然在林允兒手腕上停留了一瞬。
因為抬手朝她展示袋子，林允兒寬大的衣袖往下滑落了幾分，正好露出了白皙纖細的手腕，以及......
一條在日光下反射微微亮光的淺綠色手鍊。
“咦，”黃美英瞧了瞧，下意識問道，“允兒新買的手鍊嗎？”
林允兒倏地一下垂下手，衣袖滑落，胡亂嗯了一聲。
“哪個品牌的？還挺好看的誒~”
黃美英對這些亮晶晶的東西向來沒有抵抗力。
“品牌？”林允兒微微一怔。
今天清晨某人將這手鍊交給他的時候，連來歷都說不清楚，更別說什麼品牌了。
“......是一個朋友送的，我有機會幫你問問他。”
“哦，那好吧，你記得幫我問哦，”黃美英眉毛耷拉了一下，然後下一秒又揚起，“走了走了，你們兩個怎麼走的比泰妍還慢？前邊就是售票處了。”
金泰妍皺著澹澹的眉毛回頭，“帕尼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你們兩個走的比泰妍還慢？
你是在內涵什麼嗎？
看著黃美英心虛的神情，金泰妍咬緊牙根，“你給我過來！”
“哦......”
看著黃美英磨蹭離開的背影，sunny側過臉瞥向林允兒，彎了彎嘴角。
“朋友送的？”
......
冬季玉淵潭公園的風景，自然不如鮮花繁盛的春夏季節。
雪後的公園裡稍顯冷清，沒有遊人如織的場面。
但黃美英卻是格外歡快
——公園裡搭了個玩冰車和小坡道滑雪的場地。
冰車......
對小孩子來說有點幼稚，對成年人來說剛剛好。
交了不菲價格的門票錢之後，她便滑著冰車，和金泰妍在這結了冰的湖面上肆意製造著“交通事故”，還不時發出一陣與秀美外貌不太相符的笑聲。
連附近玩耍的小孩都選擇對這兩個人退避三舍。
“在和誰聊天呢？”
瞥了眼遠處的冰車二人組，sunny抱著兩杯熱飲來到林允兒身側，分了一杯給她。
林允兒將手機暫時收起，挪了挪屁股，給她讓出一個位置。
接過熱飲抿了一口，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然後才答道，“一個華夏的朋友。”
“演員？”
“阿尼，”林允兒搖搖頭，“歐尼你不認識的，不是圈內人。”
sunny輕輕哦了一聲，倒也不是太過在意。
兩人懶懶而悠閒地靠在長椅上，看著遠處的天色與雪色相接。
此時已經是晌午時候，但公園中的遊人仍然不是很多。
也或許因為今天是工作日。
sunny輕輕感嘆了一聲。
玉淵潭此時銀裝素裹的冷清，倒是更符合她的喜好。
“歐尼怎麼了？”林允兒歪著腦袋看她。
“沒什麼，”sunny眼睛半開半合，“就是覺得這種日子有些難得。”
幾個月前的事情之後，組合裡的氛圍其實一直隱隱有些壓抑。
有些熟悉的東西，似乎變得陌生。
但直到方才，看著金泰妍和黃美英兩人在那邊瘋玩，她恍忽間有種錯覺，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
“難得？”林允兒側眸看她。
“是呀，”咧咧嘴，sunny隨口打趣道，“我又不像我們允兒，以後能天天來這公園裡、挽著某人的手飯後散步，漢城的那些公園可沒這邊的大。”
“歐尼......”
每次林允兒感覺自己快要免疫sunny的戲謔調侃時，她總能找到新的角度來讓她羞惱尷尬。
sunny嘿嘿一笑。
又坐了片刻，她問道，“允兒餓嗎？”
“還行，”林允兒望了望不遠處的一間小店，“叫上泰妍歐尼她們兩個，去買些吃的？”
“我們兩個去買就好了，現在讓她們兩個從冰車上來，難度有點大。”sunny撐著腦袋，“而且她們也不懂中文，只會說了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也是。”瞟了眼黃美英兩人那邊，林允兒不由贊同。
手中握著熱飲，兩人慢悠悠向著遠處而去。
這是一家景點中常見的售賣小店。
熱狗麵包、各色糕點，乃至各種紀念禮品，在這小小的店面裡擠得滿滿當當。
園內冷清，店裡的生意自然也一般。
老闆娘正在前臺處刷著手機。
林允兒負責購買些吃的，而sunny則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肉鬆麵包、熱狗，嗯，兩條不要辣的......”
林允兒剛與老闆娘交代完，就聽見sunny忽然指著櫃中的某盒糕點道，“允兒你看，這裡也有賣那個......”
說到一半她便卡了殼，皺著眉毛搜尋記憶。
“糯米涼糕。”看著小巧可愛的糕點，林允兒眨著眼補充道。
“對，糯米涼糕！”sunny挑起眉毛，“你也喜歡吃這個？”
“還好，”林允兒眉眼彎彎，“前年從山區支教回來的時候，有一次他就給我買了這個......”
sunny感覺自己被掰開嘴往裡邊塞了些什麼。
從老闆娘手中接過食物，兩人往回走去。
咬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熱狗，sunny忽然腳步一頓，瞅向林允兒。
“怎麼了歐尼？”
“上次我來京城的時候，顧衡給我塞了好多盒糕點回去，似乎......”sunny扯了扯嘴角。
她終於找回關於糯米涼糕的記憶了......
當時她來京城找顧衡蹭吃蹭喝，也幫著讓林允兒小姐聽見了某人對她的在意。
回程之前，顧衡就給她送了好幾盒這種糕點，當時sunny小姐還稍微有那麼幾分知交難得的感動。
但結合著林允兒方才的那句話，她忽然有些回過味來。
什麼知交難得，這不分明是藉著她這個工具人給林允兒“暗送秋波”嗎？
而且事後竟然都沒表達謝意！
怔然了片刻，sunny咬牙切齒，將提著的袋子都塞到了林允兒手中，憤憤然從衣兜裡摸出了手機，“顧衡，你給我等著......”
電話很快接通。
sunny將手機放在耳邊，便開始扯著嗓子輸出。
南韓的不少經典國粹，隨著她嘴裡冒出的白霧，在這冰天雪地中飄出去很遠。
林允兒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
在黃美英原先的計劃裡，是只打算在玉淵潭公園逛半個上午的。
但冰車讓她誤了時間。
上午十一點，滑冰車。
中午十二點，滑冰車。
下午一點，滑……
黃美英你怎麼如此墮落，先前定下的旅行攻略你都忘記了嗎？不能再玩下去了！
下午兩點，金泰妍你有本事別滑那麼快，我這就與你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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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午後四點多，她才戀戀不捨和金泰妍從冰湖上出來。
但外邊的長椅上，只剩下一個夕陽下打瞌睡的sunny。
“sunny、sunny！允兒呢？”
“見她男人去了唄。”sunny打了個哈欠，隨意答道。
......
【顧衡】：sunny中午是發的什麼瘋？
【yoona】：你自己反省唄，我反正是救不了你啦
【yoona】：快下班了？
站在公園門口，林允兒抬起頭看向漸漸擁擠起來的車流。
再遲一些，就快要晚高峰了。
正在等某人回覆的時候，她腦海中又浮現起sunny上午時的某句話。
應不應該主動問他一下呢……
啊都！
訊息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顧衡】：嗯，怎麼了？
【yoona】：來接你唄~
晃晃腦袋，她暫時將糾結壓下。
朝手掌上哈了一口熱氣，她輕快邁步，匯入了熙攘的人流之中。
天氣冷了，忽然有點想吃火鍋了。
……和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