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念輕笑一聲，抬手一招。霎時間道道藍光宛如萬水歸海，一道道藍色冰花與逸散出去的乾藍冰焰順著他的指引，在他掌心處收縮化為一朵小巧的藍色蓮花，在淨念手中徐徐旋轉著。
“陸施主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又何必多問？”
陸雲澤拍了拍耳朵，腦子裡令人難受的耳鳴聲終於停了下來，只是腦子還有些混沌，明顯被剛才那一下時間回朔波及得不輕。
“猜是猜到了一點，不過還是有很多事弄不明白，想問清楚一點。”
淨念聞言，那張好似看穿一切的慈悲面孔，竟顯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轉過頭，看著那已經無人問津的亂星海第一秘寶，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懷念。
“在另一條時間線上，他從來沒有機會，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朋友。”
“自從一腳踏進了這修羅殺場，他就一直在忙碌，或被動或主動地被捲入到一個又一個旋渦裡面，日以繼日地修煉、鬥法、被追殺……”
“他做過很多事情，有好事，也有壞事。我不敢說他是個好人，但在這個眾生痴愚、貪嗔怨恨的世道裡，他已是盡全力守住了幾分本心。”
“隨著年齡的增加，身份修為的提升，他心中的善仍然存在，但卻慢慢地被埋進了心底。”
“或許有人還記得，他也曾是個願為別人點一盞燈的人。”
淨念緩緩轉身，那張慈悲的面容上帶著一抹歷經風霜後，才會有的複雜笑容。
“我是他的善念所化，是他心中一切的美好，是那個曾經願意為了友人挺身而出，願意向他人伸出援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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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念笑著，那抹笑意好像穿越了時間，和不知多少年前，一個皮膚黝黑的山村少年重合到一起。
“陸施主，你想知道的，不過是我的目的。”淨念轉過身來，右手在胸前單掌直立，左手虛捧著一朵小巧的藍色蓮花，眼瞼下垂，顯出幾分佛陀垂目的慈悲之相。
“這份善念陪伴了他很久，而現在，我想把這份原本就屬於他的善念，還給他。”淨念笑著說道。此時此刻，他的模樣像極了廟中的佛陀。
陸雲澤沉默了一下，臉色有些迷茫，又帶著幾分恍然大悟的輕鬆。
“那大師……”陸雲澤沉默了一下，接下來的話就算是他，也沒那麼容易問出口。
淨念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陸雲澤的話。
“陸施主，我知道你還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淨念笑著說道。
“等到陸施主你返回天南，拿回你留在那裡的東西。到了那時小僧自然知無不言。”
陸雲澤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無奈地說道：“大師，你們和尚都喜歡打謎語嗎？”
“不是，只是有些事情現在告訴你，對你百害而無一利。”淨念輕嘆一聲，手中蓮花一分為二，化為兩顆刻著蓮花浮凋的藍色圓珠，分別飛到韓立懷中和陸雲澤掌心。
“這乾藍冰焰日後還有大用，望陸施主能好生利用。”淨念微微頷首，笑著說道。
陸雲澤撓著頭，好奇地看了兩眼乾藍冰焰珠，很隨意地把它揣進了懷裡。
“大師，那你幫個忙，幫我把時間感恢復一下總可以吧？一直靠著這身鎧甲才能感知時間，真的很麻煩啊！”
淨念聞言，上上下下打量了陸雲澤幾眼，隨即眉頭微微一皺，又很快鬆開。
“施主，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很難說是好是壞，只是這可不是什麼人在你身上留的後手，而是一種很自然的現象。”
“現象？什麼意思？”陸雲澤連忙問道。
淨念稍微思考了一下，平靜地說道：“若是直接說的話，施主恐怕很難理解。小僧就打個比方吧。”
“好像引力，若是說它強大，只要是修為稍微有成的修士，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擺脫它的束縛，任意翱翔於天上。可要說它弱小，山川大地，江河湖海，世間萬物皆被其吸附於大地之上。我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它的磅礴偉力所致。”
“時間也是如此，它並不是直觀的將自己的力量擺在世人的面前，而是與天地同在，與草木同休。”
“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真正磅礴偉大的力量皆是如此，要想真正感知到這股力量，首先要邁出的第一步，就是嘗試與它對抗。就好像，只有在雙腳離地時，人才能感受到引力的存在一般。”
淨念笑眯眯地看著陸雲澤，身形漸漸變得透明，逐漸消失。
“陸施主，不是什麼人都有機會數次直面時間的本質的。還請陸施主善加利用，好自珍惜。”
陸雲澤怔在了原地，眼睛眨了眨，眼前再不見淨念的身影。
他坐在原地仔細地想了想，接著似乎醒悟過來，這件事貌似一時半會兒弄不清楚。於是便將之拋到了腦後，急不可耐地跳進了虛天鼎原本所在的坑洞之中。
坑洞並不深，也就是二三十丈左右，裡面凋刻著密密麻麻的紋飾，乍一看上去，好像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上古時代的珍禽異獸，被凋刻得栩栩如生，宛如藝術品一般。
但在陸雲澤看來，這些紋飾分明就是一道道無比複雜玄妙的靈紋，控制著整座虛天殿的所有禁制。
和他想的一樣，這裡就是虛天殿的禁制中心。
一道道隱蔽的靈氣在這些靈紋之中來回跳躍，那些創造虛天殿的古修士以一種無比精妙的手法，將這繁雜巨大的禁制中心層層相疊，不知道疊了多少層，才將之縮小在了這不過二三十丈深的坑洞之中。
放眼望去，無數道密密麻麻的紋飾重疊在一起，衍生出無數種變化，在特定靈力的傳輸順序中，顯現出一種獨一無二的，只有少數人才能看出的精妙美感。
在陸雲澤看來，這種巧奪天工的設計所透露出的美感，不亞於這世間任何一件藝術品！
“空間傳送……靈力分配……靈力標記……增幅……定位……”陸雲澤的手指順著這些複雜的紋飾一路遊走，眼神越來越炙熱，像是個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看到了天邊的綠洲。
陸雲澤突然發覺自己錯了，原本以為那些小介面，最多再加上一個虛天殿，就是他此行能得到的最大的收穫。
但和這裡的禁制設計相比，就算是虛天殿本身都顯得無比寒酸。
這裡的禁制幾乎包含了陸雲澤所能想象到的，關於上古時期空間禁制的所有原型與變體！
這分明就是一套上古空間禁制大全，上面的每一條靈紋，每一個符咒，都代表了上古時期古修士們對空間的深刻理解！
這才是虛天殿內隱藏著的最大的寶藏！
就在這時，坑洞邊緣處，韓立眼前一亮，有些迷茫地打量著四周。
他只記得自己被蠻鬍子一拳打爆，隨後眼前一黑就到了這裡。
韓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隨後勐地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老陸，你在嗎？”
高臺上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韓立掙扎了幾下，身上原本禁錮住他行動的賽羅裝甲被他輕而易舉地收回了體內，隨即疑惑地看向四周。
一個看起來異常特別的小鼎出現在了韓立的面前。
此鼎形狀扁圓，兩耳三足，高約四尺，直徑丈許，不算很大。
頂端有一微凸的圓形蓋子，四周凋刻有蟲魚、走獸及眾多的山水樹木等各種畫面，雖然看起來簡陋粗糙，但卻栩栩如生，甚至給韓立一種迎面撲來的蠻荒遠古的氣息感受。
韓立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這小鼎兩眼，一個念頭閃電般地劃過他的腦海。
“亂星海第一秘寶……虛天鼎……”
韓立喃喃自語著，猶有些不敢相信。
這虛天殿中最珍貴的寶物就這麼擺在了他的面前，無人問津，好像只是個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