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衝、蘇譽,皆風華絕代。

道心堅定,不假外物。

然而,世上如二人者,能有幾何?

大多數習武之人,仍是依循前人道路,匍匐前進罷了。

前路茫茫,不知歸處。

若有人能為他們指點迷津、撥開迷霧,當能大步疾行,做出成就。

是以。

離開曹家莊之後的路上,袁瓊跟在衛菲菲身旁,看著自家小姐跟曹信有說有笑,她臉上時不時劃過一絲哀怨,每每看向曹信、跟曹信對視的時候,更是深閨怨婦、百轉千回。

“瓊姨!”

“您饒了我吧!”

曹信修行‘壽世青編調身法’,最是敏感,被這樣一位三十來歲的婦人幽怨盯著,實在扛不住,他策馬行至袁瓊身旁,苦笑道:“瓊姨有話直說。”

“我——”

袁瓊也不是扭捏的人,但這時確有些難以啟口。

曹信一見,善解人意,第一時間就領悟,當即給袁瓊解圍道:“是因為我師父跟上官師叔那回事?”

寧淑華跟上官毅自然沒有什麼事。

袁瓊明白曹信的意思,見曹信看出,索性直言:“寧女俠與上官鏢頭等諸位,經你指點都突飛勐進。這一次,曹家莊又引入戚勝、謝若蘭等十二人,想來五郎也是要給他們一些修行上的建議。瓊姨厚顏,也想讓五郎幫忙看看。”

曹信這本事,原先沒明說之前,袁瓊還沒覺著。

前幾日在小範圍內挑明後,她這才後知後覺——

難怪原先蠢笨的衛菲菲、衛寶駒,在拜師之後,進境飛快,樂得衛老堡主與衛家大爺合不攏嘴。

還有曹仁、曹賢、唐渺、唐菲菲,以及曹家莊許多莊戶少年。

一個個修行都很神速。

原以為是物以類聚,但現在看來,無疑是曹信的功勞。

他們這一行八人,除開曹信,除了她,其餘六人全都得曹信指點,武藝進境迅勐。

唯獨她不在行列。

自身實力多年未進,眼見機緣就在眼前,上官毅、寧淑華等人已經專美於前,袁瓊忍了幾天,終是按捺不住。

她自覺,以她跟曹信的關係,當然,主要是以衛菲菲跟曹信的關係,請託一二,想來曹信會給這個面子。

事實也的確如此。

“原來是這事。”

曹信當即道:“其實瓊姨今日不提,過幾日我也要找個時機跟瓊姨聊聊。瓊姨往日待我也好,而且師妹的安危多多有勞瓊姨看護,我跟在一旁也能沾光,自是期望瓊姨實力越強越好。以往不提,實在是不知怎麼取信於人。”

袁瓊既然主動開口請求,曹信也不讓她折了面子,一口應下,將話說清。

先前不是不提。

只是取信艱難。

這道理袁瓊自己也知,無須贅述。

她一臉期待,看著曹信。

曹信見狀一笑。

以往他要給人建議,要麼是親朋摯友,聽之任之。

比如曹仁、寧淑華,曹信說什麼是什麼,二人一向偏聽偏信。

要麼就要假借段衝、寧淑華的名義,藉助權威。

比如衛菲菲修行‘青丘十八幻’,衛寶駒修行‘金砂伏魔功’,這是曹信建議,但卻是姐弟二人拜師後,假借段衝、寧淑華之口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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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上官毅、陳萬亭等人,也都一樣。

現在不同。

曹信的權威已經建立起來,再不用假借旁人之口,再不用解釋太多。

但他還得做做樣子:“這段時間,我給瓊姨把脈、觀氣,琢磨琢磨,爭取早日能有收穫。不過,因我見識的緣故,改修武技的範圍僅限於我見識過、深入瞭解過的。所以這最終效果如何,我也不敢打包票。”

曹信以往碰都沒碰袁瓊,現在要是一口說出她適合什麼武技,這太玄幻,徒惹人生疑。

表面功夫還是得做一做的。

這可不是故意要佔人便宜。

“好!”

“這我省得!”

“往後任憑五郎施為!”

袁瓊一聽,喜笑顏開。

……

袁瓊主動相求,這在曹信預料之中。

曹信也樂得幫她檢查身體,給她建議。

包括衛寶駒身邊的樊錚,後面倘若開口,曹信也不會推辭。

他想的很清楚——

寧淑華、上官毅、陳萬亭三人發跡後,就成了他的三張名片,使得他輕而易舉就將戚勝、謝若蘭等十二位成名高手吸引過來,捆綁在曹家莊這輛戰車上。

但對於一流高手,曹信的名望還差一些。

不過,等到袁瓊、樊錚武藝大進,這就是他面向一流高手的兩張新名片,訊息傳出,定將吸引不少陷入瓶頸的一流高手到來。

他們有事相求,姿態就要放低。

而曹信要為他們‘把脈’、‘觀氣’、‘檢查身體’,‘設計’嶄新的武藝體系,這都需要時間需要精力。

雖然從頭到尾‘洞悉’一遍,固定都是九次、九天。

但別人不知道啊!

曹信大可以對外宣稱——

來人實力越強,體內的氣越強,設計的難度就越大。

於是這些有所求的高手,為了達成訴求,就只能暫時跟在曹信身邊,好讓他隨時可以研究、琢磨。

三五月不嫌少。

一兩年不嫌多。

這樣一批又一批,曹信身邊將永遠不缺少一流高手。而這些一流高手在曹信這裡達成訴求之後,多少都會承情——

或是留下。

或是離去。

即使離去的,也是人脈。

再加上曹信為他們‘洞悉’過,給出過建議,日後人人都會在當前的基礎上多多少少再進幾步,至少都能成就一流人物中的佼佼者,頂尖也不是不可以展望。

如此——

一流護衛,拱衛周身。

頂尖人脈,遍佈江湖。

只要給曹信時間,就能塑造不滅金身,僅憑著恐怖人脈,便可以獨步江湖。

與自身武力不同。

自身武力再強,也只是一人,難與人共享。

而強大的人脈,卻可以分享給其他人。

比如曹仁。

比如曹賢。

比如曹良。

他們今後行走江湖,但凡提一句‘曹信是我弟’、‘曹信是我哥’,誰會不給面子?

“一個名號,走遍天下。”

“這不比打打殺殺來的更有牌面?”

曹信心下一笑。

他這一世,借重‘洞悉’,主修的該是‘面子果實’!

……

“現在訊息還沒傳開。”

“等到岐山之行歸來,登門高手必定如過江之鯽。”

“是福是禍,全看你自身把握。”

與段衝匯合後,這位師公、師伯也與曹信聊起今後可能會造成的影響。

誠然,曹信這本事能吸引高手環繞,能建立龐大人脈。但若是登門之人太多,良莠不齊,幫誰不幫誰,這是一個問題。

一個是幫不過來。

他每年洞悉次數有限,最多只能完整洞悉40人。

再一個,是人品、品性這一關。

但凡曹信主觀上不願幫的那些人,必定是人品有問題,而這種人,越是不幫,越是容易招惹記恨。

如何才能體面的拒絕,不拉仇恨,這是個難題。

林林總總。

還有許多。

“此事有利有弊,你得早做籌算。”

段衝這是老成之言。

不過曹信心裡早就有數:“我精力有限,每年一開始就將名額定下,將人選定下,這一年就專注這幾人,來年再換。一年又一年,始終給其他人留下希望,短時間內應當不至於惹出禍事。”

如此溫水煮青蛙。

等到三兩年後,在這些排隊的高手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曹信自身就已經修成頂尖高手,甚至更強。

那時,他就有底氣說出那句話——

“我曹信一生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

一路西行。

這是自乾佑二年曹家定居西京城以來,曹信第一次出遠門。

幾年前逃荒時的記憶仍在腦海深處。

與當時道旁慘狀、道上災民成群相比,乾佑五年的西京府境內,至少在這一路,很少還能看到難民。

玉米。

紅苕。

這些高產作物的普及,使得大梁即使有多個省份連年遭遇天災人禍,也能保證基本盤不崩,只要稍微給點喘氣的機會,百姓們就能艱難的活下來。

而只要能活,有一口吃的,絕大部分老百姓都是情願安生而不會將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造反。

是以。

隨著災情逐漸平息,整個大梁的時局也逐漸安定下來,一路路反賊、反王迅速被平定。

“現在各省各府,大的亂子沒有,但動亂時遺留下來的問題卻極多。”

“許多反賊被打散、滅亡,卻有精銳儲存,化整為零,躲入山川大澤中,落草為寇。”

“寧西境內,三山一匪,甚至一山三匪,多如牛毛。行鏢其中,如陷泥潭。”

“西京府稍好一些。”

“但是同樣有山賊、水匪縱橫,神出鬼沒,剿之不盡。”

上官毅策馬陪在曹信身旁,貼心的給曹信介紹西京府內外的局勢。自打知曉曹信才是真正提出建議、助他登臨一流的恩人之後,原本對待曹信僅是看在段衝、寧淑華面子上的三分客氣,此後又多幾分親近幾分感恩。

得知曹信幾年來第一次離開西京府,就多多講解。

曹信聽著看著,收穫滿滿。

他們這一行四十多人,車馬不少,沿途小打小鬧的賊、匪不敢過來招惹,但仍有規模較大、實力較強的馬匪、山賊攔路打秋風。

一波又一波,煩不勝煩。

也就是段衝有耐心,一一出面交涉,打出‘聚義鏢局’的名號,東拉西扯諸多朋友,總能扯上關係。

三兩句敘了交情,便你好我好恭送過路。

鮮少有不給面子的。

畢竟。

聚義鏢局的實力擺在這裡,段衝的實力名震一府,再加上他們這一趟又不是正經行鏢,連正常的過路費都不用給。

這樣一個個縣境平趟過去。

一日又一日。

車馬成隊,連走三日。

翻山越嶺,卻仍未走出西京府境內。

而這日。

曹信已經將‘劉天意’洞悉七次。

劉天意——

【根骨:3】

【年齡:42】

【力:23】

【體:21】

【敏:20】

【智:18】

【武技:大衍四式、玄機刀法、潑風刀法、鋸齒刀法、牟家刀法、陰陽雙掌撞、虎爪擒拿手、大士拳、四平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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