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數落！
被兩個人看得虛了, 楚繡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虛的問道：“怎麼了，難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楚繡娘在古代生活幾十年了, 從未聽說誰家的兒媳婦有這麼不像話, 不奉養公婆的話都說出口了，這樣的兒媳婦不休了還留在家裡？
這樣不孝順父母的兒媳婦, 直接就犯了七出之條的第一條，不順父母, 這樣的兒媳婦放在大周朝, 就是被婆家捆起來打殺了，娘家人都說不出一個不字。
這段時間楚繡娘混在一群蹭空調的老年人裡，一直和大家聊得挺開，她都快忘記自己別人不同了。
這會兒也是王桂花她們看他的眼神十分的不對勁了，楚繡娘才猛的一激靈, 她不由得開始擔起是不是自己無意間說出了什麼暴露自己身份的話。
王桂花和陳嵐翠想聞言都沒想，重重的點了點頭。
王桂花更是看了楚繡娘一眼, 情十分的複雜。
作為一個家裡有女兒，且嫁了人也要公婆相處的人，王桂花聽到楚繡娘如此輕易就說出讓女離婚的話時，裡簡直氣得不行。
合日子是過家家？當父母的, 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 就叫囂著要讓兒子離婚，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王桂花暗自腹誹——這楚大妹平常看起來也是和善善一個人, 怎麼言語間對兒媳婦卻這麼的苛刻？
難道在外面一副和氣氣的楚繡娘, 在家裡竟然還是一個惡婆婆？
受了兒媳婦不少氣的陳嵐翠也沒辦法像楚繡娘這麼極端，讓兒子兒媳婦離婚這種事，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王桂花忍不住開口勸到：“老妹妹誒, 你的這個想法可不對。”
“我們這些為人父母的，一輩為的不都是兒女嗎？人家小兩口過到一起不容易，哪能為了一點小事就讓人離婚？”
陳嵐翠也在一旁點了點頭：“我兒媳婦還我生了個大孫呢，他們要是離婚了，受罪的還不是我大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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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父母離異的孩子多難呀，平常在學校會被人議論不說，等長大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還要被人挑撿，有點什麼沒做好的，人家就會說，就因為他父母離婚了，所以他家教不好。”
王桂花和陳嵐翠兩人一唱一，你剛說完我就接了話茬：“王姐說的是，這父母離婚，可憐的不都是孩，這後爸後媽，不虐待孩子就算是好的了，哪能有親生父母對孩那麼掏心掏肺啊。”
說到最後，陳嵐翠也想開了，她感慨道：“我可不能讓我孫受那個罪，不就是要點錢嘛，我有點就點了，反正我是寧願自己受點委屈，也不願意讓我兒子散家。”
看老姐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楚繡娘直接被兩個人整猛了。
楚繡娘覺得事情的走向十分的不對，明明剛才她是在給陳姐出主意懲治兒媳婦對吧？怎麼現在她們兩個都站到她對立面教育她去了呢？
在婆媳關系，楚繡娘確實還是個老思想。
在古代，要問女人最怕什麼？那絕對是被婆家休回孃家。
脾氣火爆的兒媳婦，只要婆婆說一句讓兒子寫休書，那保管瞬間就老實，當然了，這一條只針對兒子老孃一條心的家庭。
被婆家休棄的女人，那日子跟在苦水裡泡著沒什麼兩樣。
就算孃家厚道，願意收留一個被婆家休棄回家的女兒，可是那些外人的指點，就夠讓一家人抬不起頭了。
更別說孃家有個被婆家休回家的女兒，還會影響家中姐妹、侄女、侄的婚事。
在大周朝，被婆家休棄回家的女子，不是被孃家重新找個物件草草嫁出去，就是自己立個女戶，在別人的口水指點下，憋屈的完一輩。
不楚繡娘別人不一樣，雖然她也不太滿意趙玉華這個兒媳婦，但是她也不像別的老婆婆那樣，總拿把人送回婆家來威脅人。
以前她不喜歡趙玉華，最多也就在燒香拜菩薩的時候許許願，讓菩薩保佑兒媳婦離她遠點，別再一天兩次、三頓的來她院子裡惹她煩心了。
這麼正常的想法，怎麼落到王桂花她們的眼裡，就好像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人了？
她不就是和兒媳婦親近不起來嗎，那有什麼的！
見楚繡娘的神色隱隱還有些不服氣，王桂花搖了搖頭，到底是不想才認識的妹子以後受苦，她沒忍住又多說了兩句。
“妹子，不是老姐姐說你，你現在這個想法可不對，現在可是新社會了，老早就不興磋磨兒媳婦的那一套了，你要是對兒媳婦不好，當你以後生病動不了的時候，沒人沾手照看你。”
陳嵐翠在一旁點了點頭，語重長的勸到：“我知道楚妹子你家裡條件也不錯，或許你還想著以後老了去療養院，所以也不在乎得罪兒媳婦，可是這人，也說不清楚明天會遇到什麼事，現在什麼高血壓，冠病，腦溢血的，那都是我們這個年紀容易得的病，說句不好聽，萬一哪天你躺床動不了了，那療養院的護士能有自家人那麼精心照顧你？”
“你不也只有一個兒子嗎，要我說以後有點事，你還得指望這個兒媳婦照顧你，現在要是對兒媳婦不好，讓人家寒了，以後可有你的罪受。”
楚繡娘被兩人的長篇大論說的一愣一愣的，尤其是陳嵐翠說到或許自己想去療養院的時候，她直接就懵了。
療養院？什麼療養院？那是什麼地方？她老了為什麼要去那裡？自己家裡呆不舒服嗎？
楚繡娘的這個樣子，落到王桂花她們的眼裡，那就是她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只有一個女兒的王桂花十分疼楚繡娘的兒媳婦，她沉思了一會兒，擺出閒聊的樣子，問道：“看來妹你兒媳婦相處得也不怎麼好，是你兒媳婦做事兒惹你生氣了？還是她有什麼讓你不滿的地方？”
要不是平常王桂花她們和楚繡娘相處的挺好，確定她除了對兒媳婦可能不太好外也算是一個豁達的人，她們不想讓她老了受苦，要不是為了這個，她們才不會多費這個口舌去勸她。
自己不喜歡趙氏什麼？楚繡娘想了很久，才一臉苦惱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不喜歡我兒媳婦每天早上天剛亮就要來我屋裡問我好不好，我了年紀，精神不好，早上就想多睡一會兒，她一來我就睡不成了，還有每天一到吃飯的時候，她就要守在我旁邊給我夾菜，這樣的小事情多了，我裡就不痛快了。”
王桂花：“……”
陳嵐翠：“……”
聽完楚繡娘的話後，王桂花和陳嵐翠都不知道自己臉上該擺什麼表情了。
簡直是震驚了她們全家——現在這個社會，還有這麼好的兒媳婦？
見楚繡娘確實是真實意的嫌棄兒媳婦的做的這些事情，陳嵐翠憋了半晌，最後還是沒憋住，她幽幽的說道：“楚妹子，要我說的話……你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王桂花也是一臉無法理解樣子：“是啊，每天早上來你房裡問你好不好，吃飯的時候你夾菜，這麼好的兒媳婦，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陳嵐翠更是再裡抱怨著老天不公，這麼好的兒媳婦要是放在她家，她能把她捧在手裡。
難道繼好老公都是別人家的之後，又多出了個好兒媳婦都是別人家的？
看老姐妹們痛疾首的樣子，楚繡娘底氣不怎麼足的回答到：“就……就她每天早上來的太早，讓我總休息不好，都嫁來二十年了，她還摸不清楚我喜歡吃什麼，每次都是我越不喜歡吃的東西，她越往我碗裡夾，這樣的理由，夠……夠嗎？”
一直和兒媳婦相處磨合不好的陳嵐翠聽楚繡娘這麼說，簡直氣得要哭出來了。
“就為這個？我說你也太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吧！但凡是我兒媳婦願意給我夾菜，別說是我不喜歡吃的，她就是給我夾一筷子野草，那我也能面不改色的吃肚。”
為什麼像她這樣的好婆婆遇不到好兒媳婦，別人家的好兒媳婦遇不到好婆婆？
王桂花好奇的問道：“楚妹子，你兒媳婦家裡的條件是不是不太好？”
除了楚繡娘兒媳婦的孃家條件太差的這個理由外，王桂花她們真是想不出她為什麼會在婆家這麼的忍氣吞聲了。
然而楚繡娘十分老實的搖頭說道：“誰說的，她孃家條件好著呢，她是低嫁到我家的，就是因為她回孃家譏我孃家的侄女眼皮子淺，不了檯面，我才開始不喜歡她的。”
現在仔細想想，楚繡娘確實是因為趙華蘭回孃家把她侄女的事情當做話說給哥嫂聽後，她們的關係才一步一步惡化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猶記得趙華蘭剛門的時候，楚繡娘也是為自家有這麼一個才貌、家世都出色兒媳婦，而真的驕傲過的。
啊……這……
王桂花和陳嵐翠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出了無奈。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楚繡娘她兒媳婦之間的事情估計也不是她們這些外人一兩句話能夠理清楚的，她們平常也只能從側面多影響影響她了。
看在這些天的情分，王桂花還是真實意的勸了一句：“估計是你兒媳婦當時太年輕了，做事的時候沒多想，一時說錯話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家孫孫女都給你生了，你好歹也是長輩，該翻篇的就翻篇吧，這麼好的兒媳婦，你不對人家好一點的話，以後被你氣跑了，你就看你後不後悔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王桂花的語氣簡直稱得是恨鐵不成鋼了，她是北方人，骨子裡帶著直爽，看不慣的就要說，要不是把楚繡娘當朋友，她也不會浪費口水說這麼多，這要是換個人，估計她就直接開懟了。
陳嵐翠原本也是想這麼勸楚繡娘的，不她說晚了，所以只能附道：“王姐說得對，你回去後可不像以前那樣對兒媳婦了，這麼好的兒媳婦，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你可別不知道惜福。”
楚繡娘現在只覺得自己被重新整理了世界觀，原來在現代，像趙氏那樣就已經算是好兒媳了？
楚繡娘喃喃道：“難道我真的做錯了？”
王桂花和陳嵐翠的聲音同時響起：
“可不就是錯了嘛。”
“簡直是大錯特錯。”
楚繡娘被兩人的聲音震得縮了縮脖，她弱弱的說道：“好的叭，回頭我對她好點總行了吧。”
雖然楚繡娘並不覺得自己真的做錯了，但是老姐們都說她做得不對，她又不是那種死犟的人，不就是對趙氏好一點嘛，那有什麼難的，只要她想做，不用費什麼勁就能把趙氏哄得服服帖帖的。
說了，這段時間自己對趙氏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王桂花簡直要被楚繡娘氣死了：“就這你還要回頭？回頭得等到什麼時候去了，現在就去。”
陳嵐翠也催促道：“要我說也別等以後了，楚妹子你現在就去給你兒媳婦買點禮物，哪怕是一件衣服呢，她收到了肯定會很高興，現在這個社會，兒媳婦是要靠哄的。”
楚繡娘不服氣辯駁：“要哄也是我兒子哄，哪有當婆婆的哄兒媳婦……的。”
在王桂花她們越來越不善的眼神下，後面的話楚繡娘越說越小聲，到最後簡直都聽不見了。
楚繡娘有些不服氣的想——不就是給趙氏買點禮物哄哄她嗎，她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