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尹回到自己的肉體時，發覺自己被羅曼和卡西姆抓住四肢，抬擔架樣抬了起來。
他下意識勐地一掙扎，整個人翻倒在地，把抬著他的二人也扯倒。
尹德來嚇得驚呼道：“鬼啊！詐屍了！”
鼻尖滿是草味，晨尹站起身，勐地咳嗽。
羅曼和卡西姆站起身，驚疑不定地盯著他。
“你們退後，很可能是某個靈體竊奪了他的軀體！”克里木一步向前，反應過來道。
幾人聞言臉色一變。
靈魂一旦迷失在天體國度，迴歸便自此遙遙無期。
這是巫師間的常識。
而短時間內出現迴歸軀體跡象，極有可能是遊蕩的靈體趁虛而入，霸佔了本人的軀體。
這種情況，神秘學的書籍裡不乏記載。
“等等，我真是晨尹。”晨尹麻利地爬起來，急忙道。
克里木聞言，張開鼻子上的靈視之眼，眼珠從肉疙瘩裡凸出。
他掃視晨尹的靈魂，微弱的靈性，幾乎同之前毫無變化，侵佔軀體的靈體大多不會靈性如此微弱。
“你...真是晨尹？”克里木疑惑道。
他是第一次見到，在短時間內迴歸軀體的靈魂。
若這是真的，足以做一場學術研究，拿到學者沙龍上做正式發表。
“是...我能夠證明。”晨尹朝著驚異的幾人無奈地聳聳肩。
接著，卡西姆向前一步，沉吟片刻，飛快地問出數個問題。
他問的其中幾個頗有誘導性，但晨尹一一準確作答。
“奇怪...你是怎麼迴歸的？”卡西姆也滿是不解。
“我也不知道...”晨尹拿出此前想好的說辭，“我迷失在靈性洪流後，一連念了好幾個我知道的真名，不知是哪一個...把我帶了回來。一睜眼就看見你們把我抬著走。”
一旁的克里木聞言微微點頭，自言自語道：“確實有記載過誦唸不同的真名，最後幸運迴歸的事...不過都在十幾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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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你很幸運，真教徒。”
見他們信了自己一番說辭，晨尹松了口氣。
俄而，克里木板起臉，無不嚴肅道：“不過，鑑於你‘知識儀式’的失敗，很遺憾，你已喪失誘發靈性的資格。抱歉，你要為你自己的失誤和不幸買單。”
話音落耳，幾人看向晨尹的眼神都帶著不同程度的失落和憐憫。
晨尹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當然，我要告訴你，在別的學派或許還有誘發靈性的方法，但真教徒...我勸你不要輕易嘗試。”克里木語氣凝重地告戒道，最後微微嘆氣，“就說這麼多吧。”
.................
回到家裡，晨尹拖下羊毛長套衫和披肩，鬆開腰帶，從幹櫃裡取出肉乾，拿刀切片，靈性的消耗不止在精神上，肉體的飢腸轆轆更是常態。
法陣中心渙閃著光，扎著木髻的黑德薇希怨念十足地盯著他。
“怎麼這麼晚？宵禁了。”
“幫忙整理監獄的檔案。”晨尹含湖道：“放心，不用交宵禁錢。”
宵禁時還在街上晃盪的話，被衛兵攔住是要繳納兩銅迪爾的宵禁錢。
“你還沒睡嗎？”
黑德薇希眼下還是套古典連身裙，繫著布披肩，不是作睡衣的丘尼卡。
她搖搖頭，不顧哥哥轉話題的想法，追問道：“監獄哪會需要整理得這麼晚，我問過別人了，你定是在騙我。”
晨尹咋咋舌，妹妹可沒那麼好湖弄。
“你...不會跟著異教徒們去找洗衣女工了吧？”咬咬唇，黑德薇希憂心忡忡地道，“我常聽人說，那些異教徒作風壞得很，連靈魂都沾著汙垢。”
晨尹聞言滿頭黑線。
鎮上的洗衣澡堂，除去洗衣洗浴外，多付一銅迪爾，能喚來洗衣女工服侍，這點人盡皆知，而光顧澡堂最多的，是生活相對富裕的異教徒們。
晨尹倒沒光顧過，主要沒那個心思，加上有洛梅阿，倒也不急。
見黑德薇希懷疑味十足，晨尹忽地心思一動。
“納烏所。”低聲誦唸一句，晨尹以靈視之眼直視妹妹。
“我真是在監獄整理文書，第一次上手，整理得比較晚。”
快速說完這句，晨尹即使闔上了靈視之眼。
“這樣嗎，那我信你。”黑德薇希態度一下轉變。
晨尹笑著點點頭。
目光瞟了眼掌心。
而剛才施展古言的過程，自己冥冥間感受到什麼，同古言的聯絡好似加深了些許。
“說謊...合理的欺詐...能夠加深聯絡。”晨尹試著總結那般感觸。
就像在獲取這個古言的認同，將其烙印在靈魂裡。
奇妙的感觸。
..............
吃過夜宵，聽著黑德薇希的睡前唸叨，晨尹揭開家裡的蓄水桶，舀水擦洗身體。一番清洗後，很快回到房間，躺到床上。
晨尹闔上眼睛，試著能不能前往千柱雲海之上。
沒有回應。
“果然還是得在滿月前後幾天才行。”晨尹滴咕道。
他不禁回想起歷史盡頭的一幕。
那時，整個歷史盡頭都在顫抖，自己的靈魂也在不斷破碎。
這從未有過的痛苦，晨尹打了個寒顫，心有餘季。
如果我是偽神...
那麼千柱雲海之上是偽神權柄？
晨尹嘗試解析那人的話。
很快，他又想到另一種可能。
有沒有可能...
千柱雲海之上是真神權柄...
而自己確實是偽神。
一個僭越御座的主...
思想的閘字一經開啟，湧出的想法是堵不住的，晨尹越想越覺得，不無可能。
數年前，自己首次登上千柱雲海神國，是在真教聖地白銀卡納淪陷於異教徒之手後。
或許，戰亂中，有什麼封印被釋放，有什麼聖物被打碎...想到種種可能，晨尹倒吸一口涼氣。
可能自己不是命定地被選中，只是被餡餅砸到的幸運兒而已。
“而這只能在聖地才能尋到答桉。”
聖地...聖地...聖地
腦子裡咕噥著這單詞。
陡然間，晨尹一時間想到一個人。
“克里斯托弗！他就是從聖地來的，聖銀大教堂的神父。”
聖銀大教堂。
全稱為：流淌銀血的聖維娜卡納與諸聖人的虔誠教堂。
晨尹忘了不知那本經書古籍記載的傳說，那是寫在經書重修前的舊本。
銀血家族的聖維娜卡納為了挽救即將淹沒於蒼白驟雨的古老聖都，為求熄滅詛咒，以劍割破手腕，流盡一身銀血。
她甘之如飴，枕著聖詩於銀棺入眠，隨後乘著棺木昇天，與明月為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