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狗朝那群守著大道的混混們狂吠著。

那些混混警惕地盯著獵狗,隨著愈來愈猛烈的犬吠,他們不得不挪開腳步走出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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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幾個,滾遠點。”獵戶走下山坡。

他抓住獵弓的一頭,說著就要往那些打鳥的混混們揮去。

“豬玀養的歐格登!該死的騾夫!”混混們一會盯著兇狠的獵犬,一會盯著獵戶。

“你們怎麼敢守著這條路,一群整日無所事事的東西!”獵戶拿著弓,狠狠地往領頭的混混抽去。

混混跳著躲開,他們一鬨而散,邊跑邊嚷道:“我們祖父鋪了這條路,就該讓我們收點錢。”

“諸神把你們這群混賬造了出來,祂們怎麼不跟你們要金子?”歐格登抖著絡腮鬍吼道。

擋住路要錢的混混們都散去了,被人叫做歐格登的中年獵戶轉頭看向了馬車。

他拄著獵弓,一下一下地走過來。

從簾子裡探出頭的晨伊上下打量這個獵戶。

獵戶的眉頭是苦著的,被長年的悲愁擠壓,髮鬢、鬍子都夾著灰白,雙目滄桑,他身材健壯,比起獵戶,更像是個騎士。

歐格登走到馬車近前,琴杜伊爾以為他是來要錢的,便伸手到口袋裡,準備掏出幾枚銅迪爾。

“現在儘管過去吧,守路要錢的人被我趕走了。願主祝福你們。”歐格登卻這樣說道。

琴杜伊爾應了聲,對這獵戶的話有些訝異。

後者掃視她的裝扮。

“皮甲...你是個女軍士?真是少見。”歐格登驚奇地說道。

因琴杜伊爾戴了兜帽,他沒有看見那雙尖長的精靈耳朵,不然還會更加驚奇。

“這條路是你的?”晨伊問道。

歐格登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看他們不像是異教徒,語氣緩和道:“對,我從男爵那買來的。”

“按理來說,你該跟我們要錢。”晨伊道。

“我不會,也不該跟你們要錢。”獵戶搖搖頭。

晨伊看著這獵戶。

歐格登抬手作了個圓環禮,說道:“我早已把它奉獻給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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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小事後,晨伊一行人進了康達鎮。

不得不說,康達鎮很小,有一個搭著臺子和木枷的廣場,周圍擠滿了行商,房屋除了靠近廣場那邊的,其他的都星星散散,不能連成一排,而且多是長屋。

康達鎮其實是一個介於小鎮和村莊之間的地方。

琴杜伊爾把馬車停到市集上,他們得找能落腳的地方。

看似喧囂的市集上,籠罩著懷疑與懼怕的陰雲。

晨伊牽著洛梅阿走下馬車,他聽到來往的行人竊竊私語,議論著那盤繞在鎮上的鬼魂。

“我們得去找間旅館。”晨伊說道。

洛梅阿輕輕點頭。

晨伊不是第一次來到康達鎮,所以大體有些印象,他帶著洛梅阿往旅館的方向走,而琴杜伊爾則留在原地看住馬車。

兩人踏進旅館的門,古怪的是,明明臨近黃昏,旅館裡卻沒多少人喝酒,看上去十分冷清。

酒館老闆的雙手拄在櫃檯上,無精打采地清算賬目。

他抬頭看見晨伊和洛梅阿,見是一男一女,開口道:“這裡已經沒有房間了,你們該到別處去,找一家人住宿。願主庇佑你們。”

“為什麼沒有房間了?”洛梅阿下意識問道。

“你們沒聽過這裡有個鬼魂嗎?那些來行商的人都不敢睡馬車裡。”酒館老闆指著空蕩蕩的酒桌,“以前這個時候,這裡該擠滿人的,現在都早早地回去家裡了。”

“說說怎麼回事吧。”晨伊開口道。

“好吧,鬼魂是上個月出現的,很早的時候...就有一些醉鬼說,自己在街道上,看到腦袋被斧頭開了瓢的人,主啊,一開始誰都沒有把這當回事,全以為是他們喝多了。”酒館老闆說著,不時誦唸主與諸神,“後來,就有婦人說,晚上推開門窗時,看見一個腦袋分開兩半的人在晃盪,他的嘴唇蒼白,臉龐是死黑色的!好像在唸叨什麼...”

“唸叨什麼?”

酒館老闆此時壓低聲音,警告道:“在說這之前,我以一位真教徒的良心勸你們,找一家信得過的人住下,給多少錢都行。”

“好吧,我們知道。”

“據我聽別人說,是這樣的:‘歐頓、歐頓、吝嗇的魔鬼!’主啊,天知道他說的是誰!”酒館老闆深吸一口氣,他直起身,“上個星期...那鬼魂對人動手了,晚上的時候,有人被推到井裡,早上看見的時候...已經斷了氣,打撈上來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他腦袋分成了兩半,被人用斧頭開了瓢。再這樣,只有請驅魔人來了。”

說完後,酒館老闆自己泛起了雞皮疙瘩。

令他驚奇的是,眼前的兩人沒有多少反應。

“謝謝你說這些,願神庇佑你。”洛梅阿說道,扯了扯晨伊的衣袖,“那我們去找個別的地方。”

走回馬車的路上,洛梅阿說道:“我本來以為是謠傳。”

“或許真的有...”晨伊頓了頓,繼續道:“先去找苦難靈廟的人吧。”

洛梅阿輕輕點頭,不說琴杜伊爾,以自己主祭軀體數三的實力,在馬車上睡一晚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苦難靈廟的傳教車隊並不難找,就在市集那邊堆成一排。

然而一走近,便問道一陣惡臭。

一輛輛銘刻著靈廟印記的傳教車,其車前和車身上滿是穢物,粘稠發臭的蛋液,牛羊豬的糞便,散落在地的腐爛水果,將車隊團團包圍。

那些聖職們此刻端著水盆,奮力清洗著傳教車。

晨伊走近過去,領頭的祭司狐疑地盯著他。

“你好,我的同工,”晨伊作著巴巴克教給自己的苦難禮,“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看見是信徒,祭司緩下臉色,回了禮,嘆了口氣道:“這裡的人...認為鬼魂遊蕩,是我們在背後作祟,真是可恥的汙衊。”

晨伊想了想,將鬼魂之事歸咎於異教徒上,這種事其實並不出奇。

“我替你們悲傷,同時也替他們惋惜,不是所有人都能聽到苦難之主的教誨。”晨伊有模有樣地說道。

祭司連連點頭,情緒緩和了不少,一位克希人信徒,這實在少見,他道:“說吧,我的同工,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你是來禱告的嗎?”

晨伊搖了搖頭,睜開靈視之眼,小聲誦了句“納烏所”,也即是古言“欺詐”。

他口吻哀傷道:“我急需幾樣藥草,我的哥哥患了重病,我到處求藥,卻因信徒的身份飽受真教徒排擠,他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實在撐不下去了。我聽人說,傳教車隊在康達鎮,就立刻趕了過來。”

祭司連忙作了個苦難禮,急切問道:“我可憐的同工,你要的是什麼藥草?”

晨伊便把需要的三種材料說了出來。

聽完後,祭司旋即陷入猶豫。

“薔薇之血,藍劍花...我可以給你,但風乾的渡鴉心臟...我得拿去為主作牲祭。”祭司有些抱歉道。

晨伊揉了揉眉心,薔薇之血和藍劍花並不算特別少見,運氣好的話或許能在市集上找到。可是,風乾的渡鴉心臟,只有苦難靈廟的人會用到這東西。

他側過身,從兜裡掏出厄運銅幣,拋了下。

看這動作,祭司以為他要為那兩樣材料付錢,溫和道:“不、不必如此,為同工分擔苦難是我們這些祭司應做的。”

“謝謝...”對他的話,晨伊差點沒反應過來。

而後,祭司轉過身,從馬車裡拿出薔薇之血和藍劍花,遞到晨伊手上。

晨伊接過後,只聽祭司又抱歉道:“你知道,我們要做主的牲祭,渡鴉心臟我實在無法給你。”

“祭司,苦難之主的忠實信徒,”晨伊望向那滿是穢物的車隊,問道:“如果我解決了那鬼魂,你能將渡鴉心臟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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